《[少年歌行]好奇心，害死猫》卜晓卜

11、往事初现

　　所以……这是个什么情况？
　　玲珑盘膝坐在床榻上，歪着脑袋看着好像是昏迷了的无心和尚，陷入了沉思。
　　右手边，雪月城首席大弟子唐莲正和他的老相好天女蕊调丨情，萧瑟也正和司空千落以狗作红娘，明撕暗秀。
　　看不下去了。
　　玲珑撇撇嘴，觉得自己虽然没吃桂花糕，但却已经被其他莫名其妙的东西撑到了，心里非常不爽，索性不看了。
　　左手边，那自称无禅的和尚注意到玲珑的目光，偏头微笑行礼，玲珑也颔首回以商业假笑。
　　也就是说，这马车里除了和尚以外只自己是单着的？
　　嗨呀好气哦。
　　玲珑微笑着在心里把右手四个人挨个鄙视了一遍。
　　尤其是萧瑟。
　　招惹一个不够，还想享受齐人之福不成？
　　萧瑟半卧着逗狗，听天女蕊赌气说出看上自己时也丝毫不紧张，反对着看过来的唐莲微微一笑。随后视线往玲珑方向稍移了一点，却正好对上了对方谴责的目光。萧瑟摸摸鼻子，以肉眼不可分辨的幅度微微坐正了些，义正言辞的用眼神向玲珑示意：我不是我没有别乱想。
　　玲珑轻呵一声，扭头不理他。萧瑟无奈的摇摇头，又窝了回去继续摸狗。
　　唐莲承受不住天女蕊的亲近，干咳了几声挑起话题，竟顺势聊出了几个月前寒水寺忘忧大师坐化之事。依旧是萧瑟用“万事我皆知”的神棍口气为大家介绍，可这次，一贯最爱问东问西的玲珑却只顾低头细抚自己的伞，一言不发，只在听见心魔引时，身体轻颤了一下。
　　萧瑟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早就注意到了玲珑的反常，一直暗自观察。这一颤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可他没有声张，反而接话打断了众人关于魔教的话题：“行了！”萧瑟双眼在众人面上扫视一圈，语气中的警告不容忽视。“魔教的事情，知道多了没什么好处。”
　　“他说的没错！”一道清亮的男声自车顶传来，众人大惊。在座之人皆身怀武艺，可却无一人察觉到此人是何时靠近的，这就说明来者的武功远在众人之上。“你是谁？！”在外驾车的雷无桀大喝一声，唐莲立马推门出去，抬头往车顶上一看，居然是之前在美人庄交过手的老熟人——天外天，白发仙。
　　车内的人陆陆续续跳窗赶去帮忙，除去昏着的无心，只剩下三人。天女蕊打量着萧瑟和玲珑。他们两人，一个在悠闲的饮茶，另一个则在神游天外，似乎谁都没把眼前的危机放在心上。天女蕊看不透这二人，出声试探道：“你们不去帮忙？”萧瑟拿起块桂花糕，往后一靠：“我不会武功。”玲珑被唤回思绪，眨眨眼笑得额外乖巧：“我得看马车。”天女蕊皱眉盯了两人一会儿后，反手扯下身上的披风：“看好这和尚！”翻身跃上车顶。
　　萧瑟看着天女蕊离开的身影，敛目勾唇，笑中带着三分无奈七分嘲讽：“那白发仙的武功已经入了逍遥天境了，又岂是你们围攻能讨到好的？唉……”玲珑手指轻抚伞身，看也不看他。萧瑟挑眉，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享受的呼出一口气，再次看向玲珑。玲珑被他的视线逼得没有办法，只得将伞横放在膝上，叹口气看向萧瑟：“有什么想问的，你便直说吧。”萧瑟不慌不忙放下茶盏，手肘置在案上，探身浅笑道：“世间武功分为九品，九品之上还有四大境界。虽说这白发仙是逍遥天境，但你若一心想逃的话，他拦不住你。”萧瑟看玲珑握伞的手渐渐收紧，面上却依旧强装淡定，继续说道：“本来精神奕奕的你，自听见一个名字后便一直沉默不语……”
　　“我只是最近奔波得有些累了，懒得讲话而已。阿瑟，你想多了。”玲珑抬头，微笑着打断了他。萧瑟眯起双眼，看着玲珑又露出了初见时那宛如面具般的笑容，心里莫名生起气来。“自听见忘忧大师坐化之事以后，你便一直细抚你的伞。你怕是没有注意到吧？”萧瑟紧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每当你心神不定时，便会如此！”玲珑抱伞，眼中露出彷徨，精致的微笑面具上出现了裂痕。
　　萧瑟步步紧逼，继续追问，“那么你为何会心神不安呢？你在听到那个词时，内心的动摇让你连表面上的平静都无法伪装，以至于身体也出现了颤抖。没错，那个词就是——心魔引！”萧瑟冷笑，好整以暇望向玲珑：“玲珑，你是认识忘忧大师的吧？不仅如此，你还曾被大师的心魔引救过。至于救你的原因……”萧瑟扫了眼玲珑的双手，“和你弃剑执伞有关，没错吧。”玲珑听完他的话后，咬着指甲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萧瑟聪明，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只凭那些小线索就能推测到这个地步。她松开伞，张开右手，苦笑着凝视着那些老茧。“真不愧是阿瑟啊。不过还是有些不对哦。”她双肩放松了下来，歪着脑袋笑得一脸促狭。“我可不会用剑啊。”
　　她丝毫不在意萧瑟皱起的眉，双手一撑就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执伞随意的挽了个剑花，“像你这般光风霁月的人都不会武功，我不会用剑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内力深厚却脉相杂乱，隐脉不知被何人所损的你明明和我半斤八两，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的事呢。
　　这两个人，一个笑意盈盈，一个雍荣闲雅，四目相对之间似乎电闪雷鸣，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忽然，马车外传来“咚”的一声，萧瑟不禁眨眨眼。玲珑立刻兴高采烈的指着他：“哈哈哈，你先动了！哎你输了哦！给钱给钱！”萧瑟起身拍下玲珑指着自己的手，翻了个白眼道，“哼，幼稚鬼。”然后就去推开窗户探身往外看。玲珑单手叉腰，撇头气鼓鼓道：“哼！铁公鸡！”
　　雷无桀正在外面边追赶马车边和萧瑟讲话，三言两语间就被萧瑟把雷门秘事给套了出来。看雷无桀接过长匣跳上车顶，玲珑如临大敌，谨慎的戒备着。萧瑟纳闷的问她在干什么，玲珑摇摇头，丝毫没有松懈，回道：“你不知道，这傻蛋一打架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管你是马车还是屋子，全都先给你拆一遍。赤手空拳都有那么大威力，何况现在还拿上了兵器……”话还没说完马车便剧烈摇晃了一阵，停下不动。玲珑以同情的眼神看着惊讶的萧瑟，语气里的幸灾乐祸遮也遮不住：“看来你那两匹上好的夜北马已经完蛋了。”萧瑟面色铁青。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玲珑拽着胳膊往外逃去。尚未跑远便听见了木头爆裂的声音。回头一看，马车再次四分五裂，唯余那一张床榻未损半分。
　　白发仙缓步走进床榻，细细打量过无心的面容后，轻声感叹道：“像。实在太像了。”此时，一道红光向着白发仙急射而去。白发仙险险躲过，但心中杀意也被激起。他单手扼住唐莲的喉咙，将他往床榻方向一甩，怒喝道：“还有谁想来！”雷无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仰头高喊：“还有我！”萧瑟蹲下身子按下他的肩膀，语气郑重道：“如果你不想以后成为废人，就不要逞能。”“就是嘛。”雷萧两人惊讶的抬头，玲珑不知何时站到两人身边，打开伞轻巧的将它撑靠在肩上，双眸中的温柔如一汪深潭般快要满溢出来。她慢慢走向床榻边，对雷萧二人的劝阻置若罔闻，挡在唐莲身前。
　　“小女子本无意与前辈为敌，但……形势所迫。况且那和尚的师父与我有恩，他若是不想跟您走，我便只能向前辈……讨教一二了！”话音未落玲珑便已收伞前冲！她飞速接近白发仙，在离他几丈远时执伞上挑，白发仙后仰躲过的同时右手以剑鞘横扫，玲珑迅速伞尖下压拦住剑势并向对方用力推去，另一只手紧随其后，泛出紫光向白发仙肩上抓去！白发仙也迅速左手并指向玲珑腕处列缺穴点去！玲珑见势不妙，马上收手向下矮身躲避，同时左手对着竖伞用力一拍，震得对方的剑稍稍右移后飞速向后跃去。
　　说来似乎交手很久，但其实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罢了。
　　白发仙细观了一下那柄伞后，将视线移到玲珑身上，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家可是在崇岭山中，溶月湖旁？殷子卿是你什么人？”玲珑暗自调整真气，面上却装作不屑的样子冷声道：“什么紫啊青啊的，没听说过！一上来就打听姑娘家的闺名住处，难道想上门提亲不成？呸！老不羞！”白发仙仿佛明白了什么，渐渐笑出了声：“牙尖嘴利。”这点倒是像极了她。
　　“我倒是想再接你一剑，可惜呀，你没有机会了！”玲珑目光灼灼，唇角上扬，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她向旁闪去，露出了身后的唐莲。
　　万树飞花。
　　似乎有万千花瓣随风而舞，自空中四散飘荡，向着白发仙倾泻而去。
　　这当真是极美的场景。若那些真的只是花瓣而非暗器的话。
　　使出万树飞花的唐莲随即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玲珑也单膝跪地，捂胸偏头吐出一口污血。而一直躺在床榻上的无心和尚却在此时睁眼起身伸了个懒腰，双足落地后轻笑道：“见过了这一场万树飞花，也不枉费我假睡了这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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