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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这一顿饭在齐桓看来,可谓吃得惊心动魄:袁朗一个劲儿地往许三多身上靠,许三多一个劲儿地往旁边挪;袁朗一直试图给许三多挟菜敬酒,许三多则再三避让推辞——当然,这一切表面现象下,还暗藏着武功的互相较劲,端看谁出手快、准、狠……一番比试下来,二人竟是不分伯仲:袁朗没能往许三多碗里挟进几个菜,许三多也被袁朗暗地里摸了几把。

      见许三多年纪虽小,武功却自成一派、难测其深,甚至可能不在自己之下,袁朗对许三多的兴趣更是呈几何级数递增,眸中光华更盛——用齐桓的话来说,那奏是大野狼瞄上小白兔,眼睛瞪得贼亮贼亮!

      许三多站起身来,自腰间锦袋中摸出一锭银子,礼貌地询问道:“不知刚才那顿饭花去多少银两,这些够吗?”

      袁朗亦起身,抬手一挡:“小兄弟啊,这太见外了吧。刚才那顿,就算我们请你了。”

      “这、这怎么行!”许三多坚持,将拿着银子的手往前递了下,“史……四哥哥说过,啥都能不清楚,就是钱不能不算清楚!”

      “那是,钱是该算清楚。不过……”袁朗忽地摸上许三多的手,越过掌中银子,在少年手腕处来回摩挲,“咱们都这么熟了,说钱多伤感情啊。”

      齐桓坐在一旁剃牙,心中暗自替袁朗把话接完:对啊,说钱多伤感情呐,所以小兄弟你就用身体来回报我吧。

      腕间的触感,令许三多惊得立马缩回手去。顿了下,一把将银子置于桌上,结巴道:“反、反正……这钱我不能不给。”说罢,便拔腿飞奔出了客栈。

      “唉,你看,这孩子还害羞呢。”袁朗冲齐桓无奈摇头笑笑,也立刻追了出去。

      齐桓处变不惊,将牙签往桌上一搁,淡定招手:“小二,结帐。”

      许三多闷着头直往前冲:这袁朗果然危险!自己从未面对过这般‘强劲’的敌手,能让他如此紧张、心跳急速。

      刚转过巷角,猛地撞上一个人,只听得一声男人惊呼,许三多连忙稳住身形,抬眼看去——

      一个年轻捕快被许三多撞得身形晃动,手中一叠纸单撒了满地。

      “对不起!你没事吧?”许三多急忙扶住捕快,连声为自己的莽撞道歉。

      捕快是个年纪二十五六的胖男人,双眼细长,唇厚颈短,鼻间雀斑密布,额上几粒青春痘,瞟了许三多一眼,垂眸去捡地上的纸张,并不言语。

      许三多有些尴尬,正待说些什么,忽闻对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喂!胖子奎,你怎么连叠告示都拿不稳啊!”几个捕快走了过来,脸上尽是嬉笑或不耐烦的神情。

      被唤作胖子奎的捕快,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去,迅速将纸张尽数拾起。

      一高个子捕快搭上胖子奎的肩:“胖子奎啊,你爹好不容易把你弄进衙门,咋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啊。”

      旁边几人嬉笑道:“死胖子。你说你,除了收集扶桑国传来的黄色画刊,还干得好啥?”说罢,就是一阵哄笑。胖子奎头越埋越低。

      许三多有些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对不起,刚才是我撞到这位兄弟,不是他的错。”

      那几名捕快拍拍胖子奎的肩,挑眉看向许三多:“小兄弟,这家伙一直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也不必替他辩解什么啦。”接着又是一番大笑,引得路过众人纷纷侧目,胖子奎捏紧了手中的告示纸单。

      “走吧,快去下一处贴告示!这採花贼的案子没着落,知州大人又得扣咱粮饷了!”捕快们看似不经意地往胖子奎身上招呼了几拳,转身就走。胖子奎闷哼了声,踉跄地跟上他们的步伐,走了几步,回头看了许三多一眼,意味不明。

      许三多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总觉得刚才是自己又害那胖子奎被人戏弄。

      “想什么呐?”正兀自出神,耳边突然传来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接着便有温暖手掌搂上腰际。许三多惊得颤了下,侧头一看:“——袁大哥?!”

      “怎么愣在这路口呢,袁大哥带你逛逛郦州城吧。”袁朗凑近许三多,满眼笑意,手在少年腰间悄悄抚摸。

      “不、不用了。”许三多制住袁朗在自己腰上作乱的手,暗中使力拉开,然后跃出一丈外,向袁朗抱拳道,“在下还要回客栈整理物品,先行一步。”说罢,便疾速奔走而去。

      袁朗看了眼自己被许三多捏得微微泛麻的手腕,淡然一笑:“这孩子真是太害羞了。”

      回了客栈,嘱托店小二待会儿将晚膳送进房来,许三多便立马上楼躲进厢房,顺手落了门闩,这才舒了口气——从未有人对他这般一见面就动手动脚。越琢磨越觉得袁朗就像那防狼手册中描述的色狼,看来以后自己得小心些……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许三多吃过晚饭,思索着明日该何时离开才能避过袁朗,不免有些烦闷。

      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往下一瞧,竟看到那胖子捕快正在对面墙上张贴“慎防採花贼”的告示,额上大汗淋漓,趁得那几颗青春痘愈发水润,想必是奔走了一天还未能休息。

      心下有些不忍,许三多深吸了口气,冲对方大喊一声:“——胖子奎,加油!”

      路人目光‘唰’地全部集中在胖捕快身上。像是不习惯别人的注视般,捕快瞬间慌了神,转头看向声源处的许三多,眼里带了怨色,复又垂首匆匆离开。

      许三多愣住,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愈发无措……

      “咚!——咚!咚!”月至中天,城中万籁俱寂,只有一慢两快的梆子声,正是更夫敲了三更。‘悦来客栈’天字二号房内,许三多睡得香甜。

      不知何时,梦中忽然恶境连连,许三多不安地翻了个身,睡意去了几分,半梦半醒间,隐隐闻到房中竟弥漫着淡淡香气。惊觉不对,想要翻身坐起,却发现脑子晕沉得厉害,浑身无力,难以动弹半分!

      听见窗户打开的声音,接着便是双足落地声,极轻,却逃不过许三多的耳力。眼睛睁不开,只能听着那足音逐渐移向自己,行至床边,停下,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打量床上的少年。

      眼不能看,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有听觉仍在,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胶着在自己脸上,针刺一般。

      许三多手心沁出冷汗,呼吸急促起来,奋力想要清醒,却只是挣扎得满脸通红,轻声喘息。

      床边那人笑了,有舌舔嘴唇时的口水匝吧声:“白日里看你长得平凡,没想到也能有这般诱人的模样。”嗓音陌生,带着几分淫意。

      “小子,就让大爷来好好疼爱你吧!”男人声音里透着兴奋,掀开许三多的被褥,伸手探上少年领口。

      许三多从未遇过这般恶意,心下暗叫糟糕,想是遇上了官府通缉的採花贼。又气又急,却动弹不得。胸前衣衫被解,皮肤触到空气凉意的瞬间,许三多绝望了——

      忽闻风动,接着便听那男人一声惨叫,重重摔落于地,没了声息——许三多既惊且急,不知这屋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

      有气息临近,许三多再次紧张起来,却是一双手将他的衣衫拢好——“三多,没事吧?”温柔的声音,是袁朗。

      许三多突然觉得鼻子发酸,想回答,却哽咽出声。接着,便落入对方温暖的怀抱。

      “没事了,没事了。”袁朗抱着许三多,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独自离家大半个月以来,第一次与人如此亲近,也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安心,这一路上累积的压力尽数爆发,许三多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唉,三多,你别哭啊。”以前从没哄过人,袁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搂紧了许三多,“没事的,这味道不过是江湖上的下等迷香,过两个时辰就会失效。”

      男人怀中很温暖,气息干净好闻,许三多逐渐缓了哭声。忽然放松下来,才发觉困意涌上,竟靠着袁朗睡着了。

      感觉到少年传来均匀浅缓的呼吸,袁朗愣了下,微笑,轻轻将许三多放下,替他盖好被子。转头,看向地上被自己击晕的家伙,摸了摸下巴:“……居然敢动我看上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呢?”

      第二天一早,困扰郦州城多日的大案告破:採花贼被五花大绑丢在衙门外,脸被墨汁画成猪头,脑门儿上贴了张纸条:路过郦州见义勇为做好事不留名的有志青年敬上。

      众人皆惊,这採花贼却是衙门捕快——胖子奎!也不知是怎的,升堂审案时,他竟将所有罪行供认不讳。从时间地点到受害者和作案手法,无一不细细招认。

      原来胖子奎生性内向自闭,练了身武艺,被老爹托关系送进衙门当差,却一直被同僚欺负。积了一身压力郁闷却无处发泄——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胖子奎选择了变态——自青春期伊始,胖子奎就酷爱收集扶桑国传来的黄色小说画册。变态后,他选择了走出二维、面向真人:在城中瞅见中意的男子,就尾随找到住处,再趁夜迷奸之。

      昨日遇上许三多,本是恼他害自己被同僚在大街上嘲弄,还在客栈楼上吼那一嗓子,让自闭的自己瞬间陷入众人注目礼中,更是不爽,所以借机报复,却未料被人当场抓获,没能得逞,还被送交官府……

      此时悦来客栈,天字二号房内——

      “对不起!”许三多向袁朗深深一鞠躬,满脸愧疚。

      “你说……你之前一直把我当成色狼採花贼?”袁朗嘴角有点儿抽。

      “是的……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许三多满脸通红,“还有……谢谢你昨晚救了我。”

      袁朗叹了口气,许三多更揪了把心:自己竟然一直误会好人,这好人后来还是自己的恩公!

      “小兄弟,没关系,这不怪你。”袁朗拍拍许三多的肩,笑得淡定,“你初入江湖,不知世事,难辨忠奸善恶也是情有可原。”

      “袁大哥……”许三多感动地看向袁朗:自己那般误会他,他却如此明理大度。

      “只是……”袁朗皱眉,“经过昨日一事,我实在是担心你的安危。若他日你又遇上这样的事,可怎生是好啊。”

      听袁朗一说,许三多也苦闷起来:自己江湖经验尚浅,独自出门,这一路上不知还会遇上怎样知面不知心的坏人。

      “我与你一见如故,若就此分别,实在不放心啊。”袁朗握住许三多的手,语重心长,“小兄弟,其实我们也是去看武林大会的。不如大家结伴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许三多感激地看向袁朗:“袁大哥。昨晚的事儿,让我深切地明白了自己江湖经验是如何浅薄。若能跟在你身边好好学习,我想,我一定能有更多成长!”说着,又带了丝哽咽,“袁大哥……我曾误会你,你还愿意这样帮我……你、你的心胸实在太宽大了!我……我太感动了!”

      袁朗很自然地揽住许三多的肩,笑得如沐春风:“小兄弟,你太客气了。大家都是武林中人,互相帮助、相互学习、共同进步,是江湖好汉的做人准则。只要你今后不再误会我、能明白我善良的本质,我就很欣慰了。”

      “袁大哥……”许三多望着袁朗,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三多……”袁朗深深注视着许三多,紧紧握着少年的手。

      “咳、咳。”齐桓咳嗽两声,打破了这温馨感人的一幕,“天色不早了,我们可以出发了么?”

      许三多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人,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脸红。袁朗看着少年羞赧的样子,心情大好。

      “我……我先下楼去退房。”许三多嗫嚅道,转身出门而去。

      袁朗凝视着许三多的背影,笑得欢畅。

      齐桓站在袁朗旁边,面无表情:“说起来……你昨晚为何会去许三多厢房?”

      袁朗回头看向齐桓,一脸真诚:“这是爱的感应。”

      齐桓忍不住翻白眼:“鬼才信。”

      袁朗摇头笑道:“齐桓,你不觉得有些事情……真相朦胧,才是美么?”

      齐桓嘴角抽了抽,不再多话。虽然心中明白真相,却不敢告诉许三多,不然指不定会被袁朗如何恶整……

      春光明媚,柳烟成阵。许三多自今日起,与袁朗、齐桓二人一路同行。同时,袁朗正式在许三多心中奠定了‘绝对大好人’的稳固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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