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剑之缘

2、上卿

　　叮呤，叮呤。

　　小松跳下崖，寻声跑去。对于华知墨拿它当看门狗这件事，它心里悲愤交加。它发誓，非逃出这魔爪不可！

　　华知墨说，看着太像人的和看着不像人的，他都不见。于是当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青年对着它诚惶诚恐三叩九拜的时候，它纠结着……这是像人呢？还是不像呢？

　　正思索着，那青年的脸就凑了过来，吓了小松一跳。它身子僵直地看着这家伙俯下身来细细打量了它一番，鼻子抽动几下，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我闻出来啦！”

　　嗯？闻？小松想：这人该不会是犬妖？

　　只见青年又对着它行了几个大礼，口称“上卿大人”。

　　有病吧，对着一只松鼠喊什么上卿？

　　可那青年兴奋了一阵子，过劲了似的又停了下来。他抹了把脸，面带疑惑地看着小松。

　　“不对啊，以前我识破您的变化，您都会开心地笑出声来的啊……”他脏手伸出来捏住小松的脸，左捏捏，右捏捏，搓圆揉扁，十分不解道，“哎？笑啊，怎么不笑？奇了怪了……”

　　小松眯眼，一爪子拍开他的手，转头就走。

　　这不是人，鉴定完毕！

　　“别、别走啊！”青年见况就要拉住它，夸张地扑倒在地，哭喊道，“庭夜奉君上之命务必七天之内找到大人，今已是最后一天了！大人若再不随属下回去，属下小命可就不保了！这……不可能认错啊，明明闻见有大人身上的香味，而且还有那龙舌神铃！”

　　香味……

　　小松好像明白了，这人说的上卿是华知墨吧。它转身指了指脖子上的铃铛，想问他是不是。庭夜不明白它的意思，只管一个劲地点头。

　　于是，庭夜跟着小松穿过了层层结界，直达洞穴，知道这位松鼠大人是华知墨新宠后，一路上各种抱怨，将他家上卿的不是说了个遍。小松听得义愤填膺，这个华知墨居然如此不负责任，害得下属有性命之忧，真是可耻！

　　洞中画卷摊着，墨迹还未干，人却不见了。庭夜怔了下，然而又抱头蹲在地上哀嚎起来。

　　此时，外面一阵凉风萧瑟，枝影摇曳。洞口乍现一道夺目天光，划破空气，裂痕处灵力迸散，凭空绽开数朵清莲，幽谷灵鸟皆盘旋于洞外，枯树逢春，百花齐放，天现异彩，万里云聚。

　　小松看得目瞪口呆。这么大的阵势，原来他才不是人！

　　华知墨一身华衣，风华绝代，踏着莲花自那裂痕中缓步走出，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他抬眼瞪小松，一脸“要你何用”的嫌弃表情。

　　“上卿大人！”庭夜涕泪还没擦干就拜倒在了华知墨身前。

　　华知墨挥手示意平身，悠闲道:“我不过是去换了身官衣，你哭得像我死了一样。”

　　“属下不敢……只是您若再不现身，我真要死了哇！”庭夜愁眉苦脸，他捏了个诀，瞬间变回原样，一身黑袍，面容硬朗。

　　华知墨将小松拽到身边，让庭夜坐于对面，挥手变出一壶茶来。庭夜有些紧张，但在华知墨的面前很快便恢复如常。

　　华知墨喝了口茶，笑道:“看你的样子也是真急了，否则怎会把这个家伙认成是我。”他抚摸着小松的后背，“也太没眼力了，这么丑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我变得呢？”

　　小松怒目圆睁，你说什么？

　　“是是是，大人说的对。”庭夜连连点头。

　　对个鬼啊！它真恨不得咬死这两人。

　　庭夜正喝着茶，忽然眉头轻蹙，放下茶杯看着华知墨，问:“大人，您近日去魔沼巡查了吗？”

　　“没呀。”

　　“那属下怎么闻着您身上有股屎味。”

　　华知墨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小松闻言对庭夜肃然起敬，华知墨都弄得那么干净了，他居然还闻得出来，厉害啊。

　　“那是……它身上的。”上卿大人侧身笑着拍拍小松的头，像父亲对顽皮的孩子一般。

　　小松眯眼，我忍……

　　华知墨干咳一下，继续说:“此事已不宜再拖，我便回仙界一趟吧，即刻启程好了。”

　　庭夜却有些犹豫，他闷闷道:“是属下拖累大人了，大人此去，恐怕……”

　　“有什么好怕的，有我搞不定的吗？”他得意地挑了挑眉，看得小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庭夜自是知道华知墨的实力。当年上卿大人与仙君比试获胜，将对方大肆嘲笑一番后离去，此后仙魔交战，仙君又不得不请他前来相助。数千年转瞬即逝，再无人能及那位于千军万马前谈笑风生的白衣少年。

　　庭夜肃然起身，召来仙车:“请大人移步。”华知墨拎起小松就走，庭夜道:“呃……大人去九重天上，带此俗物恐怕不妥。”

　　小松张牙舞爪，你才俗！你全家都俗！

　　华知墨一笑:“我就想带着，有何不可？”

　　“不不不！”庭夜连忙讪笑道，“是我多嘴，谁敢拦您呐……”

　　他目光瞥见松鼠颈上的青铜铃，暗自纳闷，大人这平日里不离身的心爱之物，怎就大方地给了只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