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改》阿芙洛

9、第 9 章

　　严青山鬼使神差的靠近，俯身用袖子轻轻给他擦拭脸上的血迹，擦拭的手有些颤抖，莫名的害怕，害怕躺着的这个人死了，永远都不会醒来。
　　记忆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地上的鲜血与黑暗融为一体，那个人就倒在血泊里，周围无尽的黑暗即将将他吞噬，他还在苦苦挣扎，那是完全没有希望的挣扎。
　　严青山呼吸渐渐急促，收回沾满血迹的手，紧紧捂住胸口，就像溺水的人，呼吸困难，心脏要被撕碎一般，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一刹那，那些深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回忆毫无防备的通通一涌而出。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大家只知道在常青山上有位温润如玉，救人救世的仙人严道长，却无人记得小村落里的严小九。
　　严青山仙气飘飘道貌岸然了多年，都快忘了自己曾经那市井模样。
　　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有小商贩满街的吆喝声，有窈窕姑娘询问胭脂水粉的身影，还有大妈讨价还价的大嗓门，还有人满为患的杂戏团表演，以及满街都能闻到的饭菜香，热闹非凡，看上去俨然一副国泰明安，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
　　“站住！！”
　　“你给我站住！！！”
　　热闹的集市突然被打破，只见几个虎背熊腰的糙大汉，手里拿着棍子，面露凶狠，追着一个蒙面的少年。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你说站住就站住啊，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哈哈哈哈”
　　蒙面少年步伐轻快，气息丝毫不乱，还有力气调侃对方。
　　“借过借过，注意安全，后面有野狗，快跑呀！”
　　他大笑着，巧妙的躲过行人，还回头做了个鬼脸，引得路人发笑，追兵气得牙痒痒。
　　下一秒他被人拉进小巷，圈进怀里，正准备反抗，对方一出声他便规矩了。
　　“小九别闹。”
　　这时少年十分乖巧听话，乖乖躲在那人怀里。
　　还能隐隐听到外面的谩骂声，“等我逮住那小王八羔子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片刻，等外面的人走远后，才被松开，少年取下蒙面的纱布，一脸心虚。
　　“······大哥。”
　　来人正是他的大哥，楚亦戈。
　　楚亦戈无奈的看着眼前爱闯祸的小九，道：“这次又是干什么了？”
　　一问到这个小九马上来了精神，“大哥，这次真不是我的错，刚刚那几个人是这附近欺软怕硬的市井流氓，抢了小孩儿身上的银子，还出口辱骂，动手打人，我也是实在看不过才出手稍稍教训了一下。”
　　小九越说越起劲，说着撸了撸袖子，“大哥你是没有看到，那个小孩儿还那么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还差点被马车撞到，还好时我出手快，不然可就出人命了。”
　　说着还邀功似的看向大哥，想得道表扬，果然，楚亦戈微笑的模了模小九的头，“嗯，小九真勇敢，但是以后还是不要冲动，遇到事先找大哥，你知道你一个人多危险吗，若是被捉道怎么办？”
　　“就算被捉到，小九相信大哥一定会来救我的。”
　　小九龇牙笑道，透着天真无邪。
　　“那个被你这个小英雄拯救的小孩子呢？”
　　“我把他从马车前救出来后，就去教训那几个地痞流氓了，然后一回头那个小孩就不见了，可能趁机跑回家了吧。”
　　“话说大哥我们今天晚饭是什么呀，小九想吃桃花糕。”
　　“好，大哥回去就给小九做桃花糕。”
　　······
　　楚亦戈并不是小九亲生大哥，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孤身一人，带了一群无依无靠的孩子讨生活，小九就是其中一个。他们都是没有父母或被家人抛弃的孩子，现在最小的是小十弟刚牙牙学语，还不太会走路。
　　如果没有楚亦戈，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是不是还能好好活着，所以小九最敬重的便是他的大哥。
　　就算身处无边黑暗，也有照亮他的白色光芒。
　　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此话在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夸张。金钱是那些位居高堂的，而他们没有。
　　贫苦人家忍痛卖儿女，有钱人家花点小钱买个奴隶，这便是他们所说的你情我愿，银货两讫。
　　他们这群孩子里面就有一个是被买卖的，那就是排行第八的小八。先前小八被卖进大户人家做小厮的，本以为可以衣食无忧，平淡安稳度过一生，可是他的主人脾气喜怒无常，一个不顺心就打骂，到现在他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全，后来小八偷偷逃出了来，回去找寻家人时发现家人早已经搬家离开。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少年，独自流落街头，受尽欺负，所幸被路过的楚亦戈救下带回。
　　因为小八和小九年龄一般大，又不知道自己正真的出生时辰，所以在排行中还起了矛盾，都不服对方当哥哥，最后还是楚亦戈想出抓阄的办法，两人才妥协，最终小八胜出，成为哥哥小九还生了几天闷气，但就是不肯叫八哥，只是自顾自的学大哥叫小八。
　　“小八小八小八！！！”小九远远的就看见了在山坡找野菜的小八，连忙大声喊道，生怕对方看不见，还张牙舞爪的边跳边喊。
　　惹得一旁楚亦戈忍俊不禁，还要提醒他注意脚下安全。
　　远方小八的身影渐渐清晰，他的慢慢站直腰，抬头看过了，跟他们招手，很快，小九满头大汗的跑到了小八身前正欲说话，突然发现小八没有脸，小九吓得连连后退，撞上了跟上来的楚亦戈。
　　“怎么了，小九？”
　　“大······大哥，小八，小八没有脸！！！”
　　小九惊恐的回头找寻现在唯一的依靠，却发现楚亦戈也没有脸，他吓得瘫倒在地上。
　　楚亦戈和小八一步步向他靠近，一边传来他们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有死，为什么你还没有死？”
　　“为什么你还活着？”
　　“为什么？”
　　······
　　严青山突然惊醒，连连喘气，发现自己满头大汗的坐靠在墙边，四周环境还是牢房，刚刚只是自己做了个梦，现在想来都还后怕，有多久没有梦到过这些了。
　　他擦了擦冷汗，向旁边看去才发现之前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已经坐起来了，靠着墙壁支撑起来，一直看着他。
　　“这位公子为何这样看着我。”严青山背往后靠，抬头不知道在看哪里，一片坦然。
　　对方缓慢的收回目光，扯起一抹无奈的笑，“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死了，你是白无常，要来收我的魂呢，还想着连白无常都这么好看，想必地狱一点也不恐怖吧，至少是比人间好。”
　　严青山噗嗤一笑，“如果我是白无常，那可能我会先收了自己吧。”
　　廖星河听了大笑，严青山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知道究竟是在笑什么，就是情不自禁的想笑出来，还是大声笑，不要理会别人的眼光，毫无拘束。

作者有话说

　　虽然没有什么人看，但是，我还是会更下去啦，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