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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城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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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寒风夹杂着一片肃杀之气掠过对峙的千军万马。
背影清癯的男子手中紧握一柄锋利的剑,面色痛苦地站在对峙的军队中。
“你现在说我有麟儿,为何之前从未听你提及?”男子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将锋刃对准站立在自己对面的女子,面露痛苦之色。
“哼,现在说这么又有何用?你心中只顾你师门,只念你族人,可曾放过半分心思在我们身上?慕容落雪,当初你率众屠我族人,于情,我同你早已恩断义绝,如今又纵容你门派追杀我儿,于理,今日不取你性命,对不住我那死去的族人,对不住我儿!纵我寡不敌众死在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人手里,也要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流尽最后一滴血,还那些死去的人一个公道!”
“什、什么?你儿?”男子脸上写满了惊愕。
“你还不知道吧?哈哈哈哈哈!你的师傅、师兄、师弟没人跟你说过吗?!昔日你率众屠我满门,未曾料到你的儿子也在其中吧?”女子凄厉的笑声里似是蕴藏无限痛苦,明亮的眸子里不禁何时盈满了泪水,恍若那么一瞬感觉有泪滚落,只待她的手一挥,神色顿时回复如常。
“什么?我有麟儿?…无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男子猛地松手,手中的剑“哐啷”掉落下来,痛苦地回头看着身后的白发老者,“师傅,无月说孩儿是我的,为什么?您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落雪!莫要叫妖妇扰乱了你的心!你作为本门翘楚,师尊们都对你寄予了莫大希望。你要明白,自古正邪不两立,她是邪魔歪道!是妖女!你休要再与她纠缠,还不快快取其性命!”白发老者色厉内荏地对着面色痛苦的男子说道。
“可是师傅——”
“不必多言,你若还念同妖女的孽缘,我便让辰风提你了结她吧——”,白发老者一张褶皱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是的,师傅——”白发老者话音刚落,行伍中就站出一个长发及腰的男子,迅疾地从剑鞘拔出剑踱步上前。
“慕容落雪,只怨我当初瞎了眼,第一次魔界之战未曾取你狗命,我是自作孽啊——”女子又是一声大笑,只是那笑声在肃杀的空中显得格外凄厉。
“妖女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蛊惑人心!”长发男子快速地奔向那位唤作无月的女子,眼里仇恨的怒火喷射而出。
待侵到她身边,心中却凛然一惊,几年过去,她疲态尽显,不是都说魔界的人从来不同人界么,这妖女竟然也生白发?他这样分神地想着,没注意到对方迎面而来的致命攻击。
“辰风,休要分神!”老者帮助拦下了女子对辰风的致命攻击,不由得恼怒起来。
“妖女!拿命来!”辰风一个哆嗦,要不是师傅打掉了那波致命的攻击,自己怕是早就成了这妖女的裙下亡魂,想到这里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瞬间敛起心神,旋即飞快地朝女子挥剑而去,双方互相缠斗,一时间,风碎如雨。
“哼,我南门无月杀人无数,找我讨命的人多了去了,你这小小角色,何曾轮到你来兴风作浪!”女子话音落罢,正待使出致命一击,突然身边倏然有道无形的屏障在两人身边落下并蔓延开来,感觉到这莫名的杀伐之气,两人快速退开几步,只是这力道实在太大,辰风吃力地稳住了身形,女子亦是微微后退几步,只看见屏障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玄岐,我可未曾让你出手相助。”女子戏谑地对着出现在屏障中的人说道。
“哦?只不过我未曾想到助你,勿要自作多情。”男子眼神微微扫过女子,“吆,原来是被围攻了啊,怪不得这么多人,怎么?小情郎也在啊。说句题外话,你虽有倾国之姿,但我呢却毫无兴趣,也只有人界这种色胚子才对你们魔界的人感兴趣,我此行也只为了王城的东皇钟。”叫玄岐的男子一身黑袍,亦是绝世俊颜。
“你倒是直白。”
“不过南门无月,你何故堕落到如斯地步,魔界向来以不老不死著称,你竟显老态,怕是连死也不远了吧,魔界因你而没落,想来我取了王城的东皇钟,顺便解决了你和这群无用的人类,便可去你魔界拿炼妖壶了吧,哈哈哈——”
“你若来,我一定得好好欢迎你。不过当下,我得解决了那群东西,再来好好跟你算算帐!”南门无月已然杀气重重,“吾儿的忌日,得多几个人陪葬啊——”。
“哈哈哈,莫要生气莫要生气,我不会偏帮任何一方,我坐山观虎斗还不行嘛。不过人界竟然如此自不量力,竟然想要打东皇钟的主意”,叫玄岐的男子从屏障中走出,伴随沉闷的脚步声,所经之处的人瞬间纷纷爆体,血水霎时顷刻而落。“啧啧,仍旧不堪一击啊,人界自从轩辕白枫沉睡之后,就再无良人了呢——劝你们乖乖交出轩辕剑吧,我保证你们你们都还能留个全尸呢!”
“吾族先辈虽然沉睡,但是还由不得你来兴风作浪!”人群中跃出一个小小少年,大喝一声,持着一柄巨大的剑便向男子冲去。
“轩辕剑,哈哈哈,自动送上门了,本想给你个全尸,奈何你自动送上门,我也就不客气了——”,待到看到少年所持武器,男子满脸惊喜。
“莫要小看我呢!”少年有条不紊同男子过了几招,竟也丝毫不落下乘。
“轩辕世卿,百般嘱你不要轻易出门,怎可不听劝告!”白发老者余怒未消,这少年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更加剧了自己内心的惊惶,一个南门无月尚好对付,在加个玄歧,这事情可就棘手了。
“师尊,他如此辱我师门,我怎能忍耐!”
又几回合下来,黑袍男子头上已泌出细细的汗,这少年当真不容小觑,除了他武艺本身很好以外,这男婴孩血喂养的轩辕剑果然不同凡响,听这少年被唤轩辕,想必是轩辕白枫有莫大的联系。如此看来得要尽快将他铲除了,免得日后人界崛起,对玄国可是大患。
“想什么呢!莫要分神,当心丢了小命喔——”黑袍男子一个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攻击,但还是一个不小心,被剑气的余威所伤,白皙的脸上蓦然现出一道血痕。
“呵,挺狂的。”男子舔了舔脸上的血,连连后退几步躲开迎面而来的攻击。“今天就不陪你们玩了,我们改日再战!”话音落罢便一跃进入屏障,让人寻不到踪影了。
“哼,你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么?”南门无月对着男子逃走的方向冷冷地说道。
“此时不杀,更待何时!”白发老者一声令下,千军万马便朝南门无月杀去。
“你们真看得起我,竟然劳驾这么多人杀我!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我对东皇钟毫无兴趣,只想取你们狗命而已!”南门无月冷笑一声,便冲向千军万马。
“落雪!还站着发什么愣!还不杀了这妖女!”白发老者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
“可是师傅——”还有太多的疑虑未曾打消,慕容落雪还是拾起了剑,投身到千军万马中。
王城下一时尸横遍野,血慢慢凝成一条小溪,从残肢断臂中缓缓流过。
南门无月以一挡百,渐渐体力不支,身上伤痕累累。白发老者瞅准时机向她刺去,随着一阵沉闷的浸没声,剑刃刺入女子体内,吃痛之下,她用手生生掰断了剑,一个急退,便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落雪,快,就是现状杀了这妖女!”老者朝慕容落雪喊去,慕容落雪迟疑片刻遂朝南门无月刺去。
正在这时,随着一声沉闷的雷响,人群开始不安起来。
“怎么,这回又是谁来了,一个东皇钟就惹得这么大的动静么?”她用力用自己那双沾满血水的手拽出嵌在身上的碎刃,随着碎刃离体,一股鲜血涌出。走了几步,因伤势实在太重,不得不俯下身来,警觉注视着周围。
天在慢慢变暗。
“妖女,都这样还不肯束手就擒么?还有什么妖法尽管使出来”白衣老者眯着眼睛慢慢地捋起白须,脸上快速闪过让人难以察觉的阴狠。“这里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若肯当场自尽,交出炼妖壶,我们还是愿意留你一个全尸的,否则你将尸骨无存!”老者一挥衣袖,一个庞大的剑群聚集起来,团团将她围住。
“哼,好一群道貌岸然的狗,还不是为了宝物,告诉你们,就算我死无葬身之地,我也绝不向你们投降!”她缓缓地站起,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伤口,只有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顺着衣沿缓缓坠落下来。
一道疾光闪过,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她便失重地跪坐下来,喷薄而出的鲜血染就了身边的草丛。
“切,真够无耻的,废了我的双脚吗”,她昂起倔强的头,轻轻地用沾满鲜血的手把散落在耳鬓的发往后拢了拢,眼里充满了戏谑和讥讽。随着又一道剑光闪过,她的双手又无力地垂落下来,整个因为突然失重,向前重重地摔下。
“无耻妖女,临死还不忘搔首弄姿,我就让大家看看你这肮脏的内心!”无数剑在她身上割了一道又一道伤口,直到衣被割破,渐渐露出白色的胴体,旁边的名门弟子深深地咽下自己的口水,目光止不住地在她身体梭巡,难以掩饰欲望喷薄而出。
“不知羞耻!”老者一声怒叱,这些弟子便纷纷收回目光,战战兢兢地低下头来,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瞥向那神萦之处。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记忆突然回到了那个温暖明媚的午后,倔强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嗫嚅的样子,轮廓分明的脸腾起了红晕,她看了只觉得心跳加剧,后来少年将自己的手轻轻掰开,快速塞入一团东西,自己却疾步跑开,待他走远,自己摊开温热的手心,只见一条红色的发带跃入眼前,但见上面一行细细的小字:“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电光火石之间,她好似明白了什么,“原来他喜欢的一直是我,亏我还……只不过这发带看来是没办法系上了啊……”她平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一击的到来。
“你们真是无耻啊,还自诩名门正派。”一名男子的声音响起,顿时感到一袭温暖包裹住了自己,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明媚的少年,一如那个午后。
“你也真是,都被人如此糟践了,还不站起来撕了他们,你撕我不是很厉害吗?”
她笑起来,还是一如初见时的她那么漂亮,只不过许久没见,竟然长得如此风华绝代了。“我四肢皆废,这下想撕也撕不了了,你可以报仇了。”
“我报什么仇?”女子的血沁透了白色的袍,贴在皮肤上粘粘的,男子内心止不住的心疼,用下颌抵住了女子的额头,只感觉胸口如撕裂般疼痛。
“这不像你,什么时候心也跳得这般?”她冲他狡黠一笑,“世人都说妖女多鬼魅,难道你也被妖女迷了心智?你知道吗,你以前这样是会没命的。”
“你的话怎么那么多,流这么多血也没让你闭上嘴!”男子声音低沉地怒言道。
“现在还会对我凶了?”无月甜甜一笑。
“够了!”正欲开口,老者粗暴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什么时候开始神脉也这么不入流了,与妖道魔女混…”,话音未落,众目睽睽之下头颅便骨碌碌地从身体滚落而下。
离少年最近的名门弟子们都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便纷纷爆炸,化为一滩血水。
“哟,你神族杀起人来,丝毫不逊我们这些邪魔歪道。”
“闭嘴…你…”自己话音未落,便感到女子冰凉的唇便覆上来,男子瞪大了眼睛,只感到心脏都跳出来了,抱住女子身体的手也轻轻颤抖起来,这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少年就这样怔怔地站着,直到一个细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知道吗,我这不堪的人生有两大幸事,一是与你相识,知道世间万物并无贵贱,只有善恶,另外一个就是蒙你抬爱,黑暗的一生算是有了点光,我知你挂念麟儿,他很安全,偷偷告诉你,其实他是你…”话音未落,耳畔便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