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面》北岛的猫

8、杯子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呈熙就要升入高中，沈瑾也被提拔成了主管。
　　沈瑾从几个人的办公室搬到了主管室，一面墙被打通做成了落地窗，只是窗外面，是另一栋写字楼，沈瑾望着窗外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得到的那一刻她却有些不确定。
　　初中毕业考试，呈熙发挥失误，高中的时候去了市七中，离沈瑾家比较远，呈熙依旧没有住校，走读，只是回了自己家，于敏找了个阿姨来照顾呈熙的日常起居。
　　于敏和宋铭忙着满世界飞，不在家的时候，呈熙就在家门口等7路公交，坐四十分钟，到沈瑾家，沈瑾给她录了指纹，她想过去就可以随时过去，但是高中时间很紧张，六点半早读，十点晚自习下课，分科前还有分科辅导班，周末学校加课，呈熙能过去的时候屈指可数。
　　好不容易熬到高一下学期，趁着周末补课取消，呈熙借口于敏宋铭老不在没人能辅导功课经常跑去沈瑾家住。
　　高一分科后，呈熙十四岁，因为会画画被推为了宣传委员，要负责班级黑板画，画画的时候够不到最上面，拿过凳子踩着作画，冉扬飞经过的时候，不经意的站在旁边，给呈熙扶着凳子，右手拿起粉笔盒，方便呈熙拿，冉扬飞坐呈熙后面，因为经常一起做小组作业又都是走读，两人就熟络了起来。
　　画完呈熙低头对冉扬飞说了声谢谢，冉扬飞轻轻笑了笑，回座位上写作业去了。脸上是难以察觉的一抹红。
　　第二天呈熙换好衣服去学校，穿了沈瑾给她新买的浅蓝色的娃娃衫，外面套了一个灰色大衣，衬的皮肤白皙，像个洋娃娃，她下了楼，沈瑾已经去上班了，呈熙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茶几上有沈瑾写的字条——诺诺，醒了就去楼下早点摊吃早饭，已经给老板打过招呼了，不要担心，最后还写到，一定要记得吃，我会问老板的。最近沈瑾手里好几个案子在忙，手底下的人不知道出了什么纰漏，一堆事堆在一起，沈瑾几乎天天加班，早上也很早就走了，她们时常见不到面。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消息，你昨天说想吃我带的那个煎饼，我今天去买的时候顺便帮你买了一份，你记得别吃早饭了，到时候吃不下我带的煎饼。
　　呈熙愣了愣，回了个好就去门口等公交车。
　　上完晚自习已经有些晚了，呈熙想了想问冉扬飞要不要去吃宵夜，她想，沈瑾今晚大概也很晚才回家吧。冉扬飞一口就答应下来说好，两个人并肩走着，冉扬飞推着车慢慢的走在呈熙身旁，时不时低头看她一眼，呈熙瞳孔颜色很深，睫毛长长的阴影印在眼睑下，像个娃娃一样。
　　路灯下，冉扬飞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两人肩并肩走着，过了会，呈熙打破了沉默：谢谢你帮我。这几天都是冉扬飞帮她填黑板顶部的色，呈熙一向不喜欢亏欠别人，末了她说，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冉扬飞看着她笑了，提议去吃烧烤。
　　沈瑾把车停好之后，拿着车钥匙走回家，今天回来的比较早，她以为呈熙会在房间里学习，看着屋子漆黑一片，她想，诺诺应该是睡了吧。最近太忙都没怎么见过她，想了想打算去看看她。她轻轻的走到诺诺的房间，小心的推开门，屋子里并没有人，粉色地毯上散落着诺诺喜欢的玩偶，沈瑾皱了皱眉，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她眸色沉了沉，之前她工作太忙曾委托过朋友去接呈熙，但是呈熙拒绝了，说可以和同学坐公交一起回家，沈瑾想了想，还是尊重了呈熙的意思，呈熙在这种事情上一向乖巧，况且学校有直达家里的公交，她也没再提过要别人去接送的事情。最近回家诺诺都睡了，高中比初中忙碌许多，沈瑾也没有去打扰她，可是今晚，就撞见诺诺并不在家，她掏出来手机刚想打给诺诺，就听到楼下传来声音。是诺诺还有一个女生的声音，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她心下一动走到了窗边，诺诺正站在女生对面，比女生低了快一个头。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诺诺说。
　　女生点点头，伸出头摸了一下诺诺的头：明天我来接你吧，刚好顺路。
　　沈瑾的手指微微卷曲，不自知的捏紧了手机。她以为呈熙会拒绝，专注地看着楼下的两个人，静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过了会她听见呈熙说：好。然后呈熙就转头上了楼。呈熙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二楼亮起的，昏黄的灯光和站在灯光下，目光沉沉的沈瑾。
　　沈瑾下了楼坐在沙发里，头开始疼起来，她伸出手按了按太阳穴，起身去倒了一杯酒，这个时候她听到开门的声音，呈熙走了进来，看着客厅的灯明显愣了愣，然后再一转头，就看到了从厨房出来的沈瑾。灯光有点暗，呈熙看不清沈瑾的表情，两个人对视着。
　　良久呈熙说“下了晚自习有点饿，就和同学去吃了点东西。”
　　沈瑾靠着沙发上，按下了心里的疑惑，轻轻地嗯了一声，转头对她笑了笑：“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呈熙走了过来，不动声色的夺走了她手中的酒杯，嘴巴鼓鼓的好像在生气。
　　沈瑾噗就笑了出来，把诺诺拉在身旁坐下，捏了捏她的脸。“我最近太忙了，都没有好好陪你。”
　　沈瑾把下巴放在诺诺的肩膀，轻声说。“我们诺诺都瘦了，后天你放假，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呀。”是她一贯的，温柔的，哄着小孩子的语气。
　　呈熙点点头：“要吃烤鱼。”
　　沈瑾面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又吃烤鱼呀诺诺。”
　　自从带呈熙去吃过一家老店之后，呈熙就爱上了，每次出去吃饭就要吃那家烤鱼，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吃烤鱼了，看着诺诺又点了点头，沈瑾面部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却还是说道：“好，就去吃烤鱼。”说完又揉了揉呈熙的头发；“好了去睡吧，下次太晚了不要在外面晃，饿了就带同学回家叫外卖，知道了吗？”
　　女孩又一边点头一边嗯着，眼神是不可忽视的认真，像一只海豹，让人觉得她真的很用心的在听你说话。
　　两人互道晚安之后，呈熙就回房间了。
　　沈瑾还是日夜颠倒的忙项目，但是果然在呈熙放假的时候空出了时间带呈熙去吃烤鱼。
　　两人每次都点双椒辣味烤鱼，烤鱼上摞了一层层辣椒，辣的不行，每次两人边吃边喝冰茶，呈熙和沈瑾都爱吃辣，这个烤鱼特别对两人胃口，所以在前几次呈熙说要吃烤鱼的时候，沈瑾是很开心的，到了不知道多少次，呈熙似乎永远吃不腻一样的提出要吃烤鱼，沈瑾的内心已经是一排黑线了。
　　沈瑾给呈熙剔着鱼骨头，把剔好的鱼肉放进呈熙碗里，把肉捣碎给她拌饭，呈熙第一次来就这样吃，沈瑾就记下了，之后每次来吃，都给呈熙弄。
　　呈熙吃完烤鱼撑得不行，若无其事的对沈瑾说决定好了就在国内念大学。沈瑾不是很惊讶的样子：“嗯，你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我相信你。”沈瑾并不是随口一说，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发现呈熙真的很有想法，身上有着同龄人无法匹敌的成熟，但是这份成熟，究竟是如何来的，沈瑾并不敢细想。
　　呈熙笑了，在沈瑾面前，她似乎才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做出的决定也会被重视，她真的是很喜欢在沈瑾面前的自己，也很喜欢在自己面前的沈瑾。
　　过了会两人慢慢的散步回家，沈瑾走在前，她伸出手勾了勾，呈熙就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几天过后，沈瑾手上的案子终于都交了出去，闲了些，于是又开始早晚接送呈熙，这天午饭过后，沈瑾到了呈熙校门口，拨通了呈熙的电话。
　　呈熙匆匆忙忙跑出去，沈瑾已经在车里等她了，她昨晚跟沈瑾说，我杯子被前桌摔坏了。一脸忿恨的样子，沈瑾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女孩下一秒说：明天只能用同桌的杯子喝水了。早上沈瑾送完呈熙回来就想起什么似的急匆匆的开去了两人常去的咖啡店，她记得那天一起来店里，呈熙看着海报说哇这个猫爪杯好可爱。沈瑾默默记下了，今天过来，刚好猫爪杯上市，她拿起一个，玻璃的瓶身上面有樱花的印花，杯子里面嵌着一个猫爪，可爱，和女孩一样，沈瑾眯起眼，嘴角浮起一抹细细碎碎的微笑。她仿佛能预见女孩雀跃的语调，沈瑾拿着杯子去吧台结了帐，又想了想，要了一个蛋糕一杯摩卡。她带着一堆东西到了呈熙的学校门口，拿出手机：“诺诺呀，我在你学校门口。”
　　女孩果然雀跃地笑了，尾音都带着欢快，没过多久，她就看着女孩跑出来，女孩穿着浅蓝色的校服，裙子有点短，漏出姣好的大腿，胸前的领结随着奔跑的步伐一晃一晃，沈瑾看的有点出神，小女孩真是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沈阿姨。”呈熙笑着，额头有细细的汗渗出。
　　“跑这么快干什么。”沈瑾拿过纸巾给女孩擦拭着。
　　“怕你等的急嘛。”语调是一贯的轻快的语气，女孩扬起头，六月的阳光已经有些热烈了，女孩周身都笼罩着金色的光，发梢在阳光下泛着光。
　　沈瑾拿出杯子和吃的递给女孩：“给你买了杯子，这次小心点用，再摔坏就没了，听到了吗？”前半句好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叮嘱，后半句却又带着些许的嗔怪。呈熙用力的点点头，拆开包装盒看到杯子的时候掩饰不住的笑了起来，笑声很甜。
　　“谢谢沈阿姨。”
　　下一秒女孩软软的身体就扑进沈瑾的怀里，沈瑾闻到淡淡的香水味，是呈熙一惯用的，Daisy。沈瑾宠爱的拍了拍女孩的背：“开心就好，去上课吧。”
　　“嗯，沈阿姨，晚上来接我好不好？我爸妈又出差了。”
　　“好。这次去几天？“
　　”不知道，没问。”女孩跳下车，挥舞着右手，“晚上见。”

作者有话说

　　这章长，表白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