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钥匙打得开潜水艇吗》焦耳朵

14、单元系统（二）

　　【03】

　　汪易锴最先怀疑这破事是狗血系统恶搞他硬出台的三十六计，不过听系统的鬼哭狼嚎和所谓的男主忠犬待遇，这个选项便排除一半可能。

　　且他自己还没急色到因女人一亲而欲望叫嚣的地步。

　　汪易锴不打算等宁秘书出击，于是率先提出私了，看似交出话语权，实则先下手为强，抢占先机，将昨晚那一夜荒唐定性了。

　　“请您放心，我会及时吃药。”
　　她三言两语结束了“私了”，坦然自若像梳理他的工作概览，一边帮他的领结收尾。
　　“今天您没有什么应酬，主要是公司里的事务比较多……”

　　汪易锴沉默地倾听着，待她悉心处理好他的条纹领带，他徒然退开半步，拍拍她的肩膀，状似随便地提了个建议：“你需要休息一天吗？”

　　宁晴直言拒绝：“不需要。”

　　汪易锴错眼笑，眉宇惑人，双手插兜，西装革履，浑身惬意，天生厮杀于尔虞我诈。他不加掩饰打量了她好一会，目光灼灼。
　　冷面女侠也受不住这样如阳光刺眼夺目的视线，宁晴别过了头，侧脸以对。

　　他眯眯眼，若有所思：“今天给你放个假吧，好好休息。”

　　“我可以的。”她自乱阵脚，上前两步，打理他未定型的散乱刘海，二人近在咫尺。
　　他老神在在，任她摆弄装造：“不批。”

　　宁晴顿了顿，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您怀疑我？”

　　“太过直白了吧，宁秘书。”他可不想这么狠。

　　“汪总，请您相信我。如果我真的背叛了您，那我昨晚……无异于自曝。而且，拿这种桃色新闻挑事，也没有太大用处。”
　　铁面无私公事公办的镜子跌成碎片，宁秘书的手越界地拉住了他的袖子一角，仰望他，镜片下的眸子里倒映出他自己的脸。
　　她逻辑明了，可声音轻如浮沉，似乎下一秒就会散逸开去。

　　宁秘书说的这番话，他也明白，此举不过试探。商场争锋，任何一枚棋子都能扭转局势，未到时候，盖棺定论都为时尚早。

　　汪易锴抬抬袖子，瞟到她越矩的手归位，他眉眼疏朗，语音带笑：“想什么呢？担心昨晚让你太辛苦了，补偿你而已。今天让你带薪休假，工资加倍。”

　　早餐和出行车辆都是宁晴安排的，她送他上车，鞠躬为他关门。车行远时，汪易锴略透过闭阖的车窗回眸，那姑娘杏衫黑包臀裙，倩影岿然不动，在人潮涌动里似一抹亮色，静静地目送他。

　　嘟嘟囔囔个没完的系统的叫唤这才复又闯回了意识：“当初看走眼了！本以为是个高冷不做作的妹子，谁知玷污了男主的清白！！啊啊啊啊我的女主，阿爸对不起你……男主不干净了……”它说到这里还恨恨的，可汪易锴完全不搭理它的怨气。
　　“由得着你个电子音伪人类相看吗？宁秘书是我自己挑的。”
　　“哇靠！！！！宿主你个色中饿鬼！！！！”
　　纯属无妄之灾。

　　汽车一个调头，尾气打了个弯，他不动声色地回神。

　　汪易锴敲了敲司机的椅背，隔音板自动升起，车窗下拉开。
　　他在后车座的储蓄盒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抽出一根点旺明火。

　　汽车在高空大厦和车流里窜过。

　　他入职自家公司当实习工时，宁晴的面试也恰巧通过。电梯门合拢之前，他闯入了她静谧的空间，歉然道谢，两人鬼使神差撞上视线。
　　女生嘴唇嚅动，和他说了什么。

　　说的是什么来着？他叼着烟颦眉。

　　“真巧。”宁晴推推眼镜，白衬衫长黑裤，背着公文包，学术气息十足，做任何事都井井有条，是他少有印象的大学同学。
　　“宁晴？巧。”他颇感讶异，揿下电梯按钮，问她，“你去几楼？”
　　“8楼。”
　　宁晴和他去同一层。
　　“唔。”他欲摁电梯的手蜷缩回口袋。

　　她是一潭幽静的沉湖，无论何时从不多言，寡言少语，正色严肃，眉波鲜有波动，和他日常略显佻挞活跃的姿态像两块鲜明的涂色对比。

　　无论国外国内，哪怕他无心交际，身边不过多时往往拥趸簇堆，公开场合少有落单。
　　他升到总经理时，众人恭贺，而她的办公室至始至终冷冷清清。明明也算是个副经理，实力卓尔不群，不愁不加薪升职，但是HR为他招秘书时，她却毛遂自荐，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由我来做您的行政秘书。”她翻开自己的履历，罗列一二三四五，野心勃勃，准备充分，秒杀HR档案上的所有秘书预备役。
　　既如此，宁晴改做了他的行政秘书，甚至接手了分外工作——他的起居生活。

　　汪易锴又不是巨婴，拒绝了她的起居照顾，不过后来随着业务更为繁忙，察觉她帮自己处理生活琐事干得游刃有余，就随了她。
　　一年两载，他们共事一间办公室，毫不夸张地说，成双入对，配合默契。

　　她是一流的秘书，一流的员工，更是一流的管理干事。

　　他的太子爷身份曝光后，常有人感叹自己当初缺对慧眼，错失跟随太子爷吃香喝辣的良机，揣测当初孤注一掷的宁晴是否早有预料。

　　汪易锴兀自摩挲着蓝金色的打火机，火苗忽闪忽灭，像夜色里的萤火虫。他扬头背靠椅枕，徐徐呼出一口烟。

　　【04】

　　俗话说得好，祸不单行。
　　汪老爷子临时往他的日程安排里添了个新任务：恼人的应酬又免不了，需要他亲自和Ty公司碰头交接。

　　汪易锴携着一个临时拨给他的秘书和Ty的员工碰面，好巧不巧，那俩员工一男一女正是温婉和个无名氏。
　　此前在合约上看到的交接人非这二人。

　　“怎么回事？”他侧头问秘书。
　　男秘书和他尴尬对视半晌，琢磨透他的未竟之意，斟酌地组织语言：“Ty公司那边出了点状况，换了人。”

　　“。”
　　憋了一路的系统登时契而不舍地出现：“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枉费我忍耐了好久……惊喜吧！”
　　汪易锴打开文件夹，回它：“工作场合，他们能作什么妖？”

　　工作流程早谈妥了，这会不过走个形式，如他所料，交接进展顺利，汪易锴拎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披在肩头，大步流星走出会议室。
　　“小汪总……”走廊过道里，温婉不管不顾喊住他。
　　昨晚的女人还艳丽留情，今日却又约束神通化作一株含羞草。她扭捏地挤出一个一个字：“你还记得我吗？”
　　汪易锴驻足，毫无踟蹰：“不记得。”

　　真是……莫名其妙。他忍俊不禁。

　　她仰头看自己，眼眶朦胧起雾：“我是七班的温婉……”

　　系统呜咽道：“宿主，你能不能像点男人！她都快哭了……你应该安慰安慰她，人家好歹喜欢你那么多年！！！”
　　哈——笑死人了。一瞬间，汪易锴脸上温和的面具几欲脱落。

　　面前的那个女生深陷独角戏，咽了口口水，一副下定决心抛弃过往记忆的神色，桃花眼里要落不落的眼泪无形散去。
　　“你不认识我，是吗？我保证，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放完狠话，她也不在意他的反应，双脚一拐，背对他离开了。

　　汪易锴若有所思，抄手凝视她的背影，心里多了番计较。
　　他瞟了眼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陌生秘书，沉吟片刻，还是掏出手机给宁晴发了条微信。

　　【帮我查查，Ty公司里我们的合作部门出什么事了。】
　　对方秒回：【好的。】

　　三十分钟后，工作中的小汪总收到回复。

　　【打扰汪总了：
　　据我调查，Ty公司跟我们对洽的部门人事无调动，然而部门负责人黄**在今晨调换了委派给其公司下属温婉以及林**的工作，原交接人林**今天负责外采，而温婉则替代她和您进行汇报作业。魏宏和张**的情况大致相同。
　　调换职事原因：张**和林**私自将任务交给温婉、魏宏二人，对项目不熟悉，对二人小惩大戒。】

　　汪易锴单手撑着下颏，了然于心：“系统。”

　　系统好半天才在他的意识里小声回应：“在……”

　　“有理有据、有根有源的。”他握紧拳头，忽而勾唇揸开五指，“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个bug，和你有关吗？”

　　系统打了个激灵，骨软觔麻。
　　汪易锴是这个世界中质变的最大参数。系统欲哭无泪：毕竟他身为主角，即使作为系统的自己，也无权过度干涉这位“主角”的行为。
　　谁知，一步错，步步错。火车一旦错轨，便踏入了另一条轨道，与原先既定的方向千差万别。

　　昨夜为宿主告知后续剧情，是它新做的尝试，企图通过让宿主了解“本应不知”的天命而遭受强制矫正，结果……潜水“女配”却登场干预，迫使汪易锴的419对象出现了要命的更改。
　　原世界线里对男主的秘书着墨不多，压根没提过“宁晴”这一号人物……说不定是汪易锴引起的蝴蝶效应。
　　摊上汪易锴，实在太倒灶了。

　　十点的对接项目，是它做了小动作。它看多了jj言情网文，以为欲擒故纵便能促进男主对女主的感情，因而……遗忘了：
　　这不是小说。
　　而汪易锴从深渊里注目意识中的系统，窥破了真相的冰山一角，手指在桌面敲了下，好心地岔开话题：“系统，你能变成实体吗？”

　　“额这个，宿主，按理论是ok的，我可以通过升级进行变身。。不过鉴于宿主君你长期消极待业，进度条为零.....”警报解除，系统意外之余喜笑颜开，自家宿主终于良心发现了吗？

　　汪易锴兴趣索然，摊开手：“怎么？有什么任务？”

　　系统打开积灰良久的任务栏，大声汇报道：“每日任务：在女主面前刷存在感（0/1）送花/邀请对方约会；
　　阶段性任务：今日节点，女主午夜酒吧和闺蜜买醉，霸道和女主确认高中同学关系（未完成/完成）.....”

　　“算了，我看你不用升级了。”
　　他对上欠揍的系统着实手痒，可惜不想再和傻逼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