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从未存在的风景（上） 迹部景吾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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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生的眼底有一层白霜般的雾气。在网球场初次见到她时，我的脑海中没有由来的跳出了这样的词语。
那次见面，我印象很深。
那个时候，我正因凤的关东大赛报名表没有上交而截止时间却又迫在眉睫而心烦，却突然在球场里听到女生的声音。
冰帝的网球场向来不允许无关的人踏入。我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就粗暴下了逐客令。
如果换作其他女生，在众人面前被这样直接的赶出去，必然会觉得颜面尽失，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呆下去。
而她的声音却紧接着我的话，再次响起——
“等一下。不用你赶我也会走，不过那之前我有份你等了很久的东西要给你。”
她的声音不卑不亢，像是毫不在意我刚才的数落一般。
从未有人忤逆过我的意思，听到女生的话，我愈发心烦起来，转头的一瞬间，我的目光撞进她的眼睛。
她的眼底里缠绕着一层白霜般的雾气，将她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也同时将这个世界隔离在她之外。
我直觉得认定她和所有曾出现在我生命里的女生都不同，尽管模样看起来仍是未脱稚气的国中生，然而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极其冷静与成熟，完全不是一个学生能够拥有的。
似是已经经历过无数轮回。
我有一瞬间的心悸。嘴上却依旧毫不留情——
“本大爷怎么会需要你这陌生女人的东西！赶快给本大爷从眼前消失！”
她脸上闪过诧异与不耐，又很快消失，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你大爷爱要不要！”伴着这句话的，是从她手上甩过来的一张纸，薄纸的边缘擦过我的脸颊，留下轻微的火辣感。我能够想象出她的这个动作用了多大的力量。
我皱起眉头瞪眼看她。
“小女子这就从你大爷眼前消失，免得你大爷看我不顺眼找个理由把我灭了！哼！”
中气十足的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火气。
我吃惊得甚至没有来得及反驳。
从来没有一个女生敢像她一样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从来都没有。
从小到大，我都是众人所关注的焦点，尤其在进入冰帝，加入网球部后，围绕在我身边的女生更是数不胜数。这些人中，不乏颇有家世背景的大小姐，依仗自以为高贵的身份，在学校里总是表现得不可一世，然而到了网球部却又换上一副可爱女生的模样，说起话来嗲声嗲气，装得十分纯情；要么就是毕恭毕敬地像个跟班，偏偏还又废话很多。
然而她不同。
她不但逆着我的意思说话，还两次称呼我为“你大爷”，甚至硬生生的将手里的东西朝我甩过来。
我曾以为她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然后我看清了那张纸。
那正是凤的报名表。而之后她和凤说话时的那种亲密更让我吃惊。而这个时候的她，眼中的雾气会微微散去一些。
凤长太郎能在二年级就在竞争激烈的冰帝网球部脱颖而出并且一直稳稳占据正选一席，不可能不引起人们的关注。而我也清楚的知道，这个对人总是彬彬有礼、在别人看来很是亲切的部员，事实上并不是容易真正接近的。
而和她一起的凤，却有如此表现。
后来从忍足那里，我渐渐了解到她的情况以及与凤之间的关系。不过我们却如两条相交线，在那一面后再也没有遇见过，直到不久后的某一天，她再次以惊讶全场的方式出现在球场上，紧接着成为监督钦点的网球部经理。
冰帝的网球部，连副部长的位置都不曾设立过，只因为能够站到最高点统率有着200部员的那个人必需也必然是强者之中的王者，而对于具备绝对领导力和威信力的部长来说，副部长这种东西就是虚位而已，有和无并没有不同。
但在那场双打练习赛后她说出来的那句话，却让我产生了动摇。也许冰帝想要称霸全国大赛，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我并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对每个人的情况了如指掌的，我也不清楚她为何能够一针见血的指出这些正选的弱点。我所看到的是，在她的练习menu下，冰帝出战关东大赛的队员们，球技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或者完善。
我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冰帝拿到全国大赛的冠军。所有的一切也都波澜不惊的按照原本该有的轨道发展着。
然而关东大赛第一场，在常规5局都结束后的加赛里，她却没有预兆地突然冷下脸。她离场前留下的那句话，掷地有声，直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
“日吉不可能从越前手里再拿走一分。”
她在预告冰帝的败北。而那时，日吉在总局数上是2：0领先。比赛却正如她所预言的那样发展着。
所有的人，包括我，都从心底生出了深深的疑惑。回到冰帝的球场，她正在收拾着东西。面对着冥户的指责，她将一沓资料扔到所有人面前，风带起纸张，鲜红色的笔迹冲击着我的视线。
“你们有把我当作网球部的经理么？！我说的话你们有认真听过么？！”
“我辛辛苦苦地整理出青学的资料，有些人拿来当废纸！”
面对她句句紧逼的责问，作为部长的我，一句话都说不出。
当她越过众人向外走去时，我甚至没有思考就伸手拦她，我想要留她下来，却不知该怎样挽留。
我知道她答应出任网球部经理是因为接受了榊监督所提的条件，那时我以为也许这样可以让她留下，然而在说出那时，我并不知道正是我所谓的优惠条件将她心底残存的那线光芒生生毁掉。
她笑起来，笑得极其夸张，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
她在所有人面前，放声笑着，一直笑一直笑，直到眼泪流出来。
那种灿烂到极致的笑声，刺进我的耳中，嚣张得如同容不得我躲闪。
长太郎想拉住她却被她堪堪躲开来，女生望着众人的目光里带着冰冷的嘲意，那样的眼神、那样的面容、那样的声音让每个人都震颤起来。
我听到心底带着尖锐疼痛的咆哮声。那个声音在血液中四处乱撞。
我知道我也许留不住她了。
其实我早该知道，她这样的女子，我不该用那样肤浅的方式去对待。
可是我并不知道，那一刻的心疼并不是最疼的。
当她一步一步离开，当她的影子距离我们越来越远，当她把收起来的东西毫无留恋的丢进路边的垃圾箱里时，我竟无端的感到一种铺天盖地袭来的彻骨的痛楚。
我这才知道，这种像是被抛弃的孤单的感觉，才是真正的。弥漫天地间的。忧伤的。最强音。
我清楚她也许跟不就不需要我们的道歉，这样虚无的东西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然而我仍旧带着冰帝的正选来到在凤家。
她却如人间蒸发，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一样，莫名的消失。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从不习惯等人的我却丝毫无怨，隐隐的，还有一种忐忑。面对她，我不知该说什么。
而她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给我。
因为我等到的，是睡着的、被不二周助从医院抱回来的她。
如果那天我没有在凤家等待，我不会知道，她有习惯性胃病，只要餐饮不按时胃就会疼。而为了关东大赛，网球部的部活时间顺延一小时。等到回家，早已过了晚餐时间。只靠药物来压制病情的身体终于在那一天向她疯狂的索偿。
苍白的面色、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倦。每一分每一点都让我内疚。
当她再次出现在冰帝时，我第一次放下所谓的身段和尊严，和所有正选一起，在她班级门前，在所有人面前，弯下腰向她鞠躬致歉。
也许在别人眼里，迹部景吾这四个字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就像帝王一般让人尊崇。不必说鞠躬，就连低头、弯腰这种事情都是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然而我知道，冰帝其他正选也知道，无论什么方式的道歉，都不足以弥补我们带给她的伤害。
她接受。
这样的结果看似非常圆满。
而我们都知道，那样可以打打闹闹无所顾忌开玩笑的曾经，都已经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从未存在的风景（上） 迹部景吾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