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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肖萧已经在大院大门外站了许久了,久到站岗的卫兵都生了疑,频频向他看过来。

      他心里也紧张得很,生怕卫兵过来盘问他、驱赶他。他很想过去跟他们说,他不是坏人,他只是来找人的。可他进不去大院,只好在外面等着。

      从早上开始就积着的乌云,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厚,也越来越黑,到下午两点多时,终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然后越下越大。

      肖萧没带伞,只能任大雨淋着。就在他的视线快要模糊之际,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主路上拐了过来,向大院大门口缓缓驶去。

      就是这辆车!

      肖萧摸了把脸上的雨水,打起精神,小跑着凑了过去。等靠近了,又弯腰鞠了一个躬,然后敲了敲后座车窗。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车窗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正当他焦急又忐忑地等着车里的人开窗时,从大门警卫室里走出来一个身穿雨衣的卫兵。

      竟敢拦截首长的车?

      这卫兵边走边大声问道,"这位小同志,你干什么?"

      肖萧吓了一跳,转过头,紧张地看向那卫兵,心里念叨道,完了!肯定要被驱赶了!

      可转念一想,不行,他今天一定要见到霍家人!

      于是心一横,又转回头,再次敲了敲已经停下来的黑色轿车的车窗。

      就在卫兵走了过来,让肖萧出示证件时,车窗终于缓缓落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随着车窗降到底,这男人的样子也清晰立体起来,穿着笔挺的军装,大概二十七八岁,面目英俊,但神情刚毅冷漠。

      肖萧这时也顾不得卫兵了,立即弯下腰,扒着车窗沿,急切地说道,"霍大哥,我是文扬的同学,我们以前见过的。"

      那卫兵一愣,是熟人?

      男人看着眼前被淋成落汤鸡一样的清瘦男孩,眉头一皱,冷冷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文扬,我找他有事,可我联系不上他。"肖萧眼睛一热,泪水都快要流下来了,终于等到人了。

      姓霍的男人又盯着肖萧看了一会儿,脸色苍白,过长的刘海被雨水淋成一绺绺,耷拉在大眼睛上方,长得很好,可惜瘦得厉害,快脱相了。

      这人不认识,没见过!"他去部队了,你要真是他重要的朋友,他自然会和你联系的。"

      说完,那车窗又开始往上升,车子也重新启动,往大院里开去。

      肖萧急了,扒着车窗仍不放手,"霍大哥,我真的是文扬的同学、好朋友,我找他有急事,非常重要的事,我和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直站在一旁的卫兵拉开。

      然后,那车进了大院,并加速往前开去。

      肖萧眼睁睁地看着车子离他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见他一副失落绝望的样子,那卫兵也不忍心为难他,反而劝道,"小同志,走吧!下这么大的雨,回去吧!"

      肖萧淋着越下越大的雨,失魂落魄地往车站走去。

      文杨,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等到了火车站,取了寄存的行李,肖萧找了家快捷酒店,花60元开了间钟点房。

      淋成这样,再不洗澡换衣服,生病了可怎么办?

      热水来得很快,肖萧才打开莲蓬头一会儿,温热的水就兜头浇下,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洗完一个热乎乎的澡后,肖萧从淋浴间出来,站在镜子前擦拭着身上的水珠,等擦到腹部的时候,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喃喃自语道,"文扬,我该怎么办?肚子里的这个又该怎么办?"

      换上干净的衣服后,肖萧先用手机在网上买了回学校的车票,又定了个闹钟。还有四个小时才出发,他先睡一会儿。

      可他根本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起高考结束的那一晚,他和文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一会儿又想起得知肚子里有个包子时的惊慌失措,一会儿又想起找不到文杨时的惶恐。

      自从那天离开霍家,他便再也没有接到过文扬的电话,就连信息都没有一条。

      文扬是忘记他了吗?可明明那晚还说会永远爱他的,说去了部队后会马上联系他的。

      可四个月都过去了,文扬却杳无音信。

      肖萧又想起了刚刚在大院外的那一幕,然后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刺痛得很,霍大哥说得对,若文扬真有那么在乎他,怎么可能这么久还不联系他?

      亏他还以为文扬出了什么事,从D城跑过来找人。

      可看霍大哥那个样子,文扬肯定是没事的。

      有事的……却是他!

      肖萧隔着T恤又摸起了肚子,怎么办?肚子里的这个该怎么办?

      坐了四个多小时的高铁,肖萧又回了D城,回到了学校。

      这个时候,国庆七天的假期还没有结束,宿舍里也没人。肖萧将装行李的袋子往地上一扔,走近自己的床倒头便睡。

      等他醒来时,已是转天上午了。可他不想起床,不想动,就想这样一直躺着,躺到死去。

      身体酸软是一回事,心里的绝望才是压倒他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母亲刚过世,又被恋人抛弃,肚子里还有个奇怪的东西,这日子……没法过了!

      躺到晚上八点,夜幕降临,肖萧起床洗了个澡,穿上他最喜欢的衣服,然后拿着手机去了教学楼。

      等他爬到第六层通往楼顶的紧急逃生门口时,却见锁门的链子被撬开了,扔到了地上。

      这是……

      肖萧拉开沉重的门,跨步走上了楼顶。

      外面并不是漆黑一片,夜空缀着点点星光,不远处足球场上亮着的大灯照了过来,让楼顶上的东西依稀可辩。

      借着这一点点的光,肖萧慢慢地往楼顶的边缘走去。等靠近了,他扒着护栏,往下看了一眼,路灯下的行人看起来有些矮,也不知道从这个高度跳下去能不能一次性摔死?

      他正犹豫着,突然感觉旁边多了一个人。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地方,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把肖萧吓了一大跳。他屏住呼吸,慢慢地转动着脖子,朝那人看去。

      只见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搬了一个什么东西放在护栏前,然后站了上去。

      看她那个样子,难道……也是来跳楼的?

      又见那女孩子身体往前倾去,肖萧来不及考虑,扑过去一把把她抱了下来。

      开始时,那女孩子一点反应都没有,等肖萧把她抱到离护栏远远的楼梯口时,她才反应过来,剧烈地挣扎着哭起来,"让我死……"

      肖萧也不劝她,把她放到地上,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

      刚刚救她,只是出于本能,而现在……他自己都想死呢!脑子里能有什么劝解的话?

      那女孩子得了自由反而不挣扎了,坐在地上小声地哭着,哭了有十五分钟,才抽抽搭搭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肖萧仍不劝她,说道,"我现在也没拦着你啊!你想死的话,继续啊!"

      女孩被他气得一噎,顿时不哭了,磕磕巴巴地质问道,"你这人……这人怎么这么没有……没有同情心?"

      没有同情心就不会救你了!肖萧无力地说道,"我也是来跳楼的。你先跳,我看你能不能一下子摔死。要是能,我再跳!要是不能,我再去实验楼试一试。"

      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女孩子顿时哑口无言了,半天才说道,"我为什么要先跳?"

      肖萧指着逃生门说道,"那锁链是你打开的吧?既然是你先来的,那当然也是你先跳!"

      女孩子赌气起来,"我不跳了,要跳你跳!"

      肖萧抬头望着黑色的夜空,叹了口气,"我有些怕疼,不敢跳了!"

      女孩子突然"噗呲"地笑了一声,然后又发现,这个场合不适合笑,她刚刚还要死要活呢!

      "你为什么想跳楼啊?"

      肖萧看向她,"那你为什么想跳楼?"

      女孩子的胸口顿时剧烈起伏起来,可过了一会儿,又慢慢平复下去,她也望着夜空叹了一口气,"男朋友躲着不见我,我威胁他,再不出来见我,我就跳楼!"

      肖萧靠在逃生门上,再次抬头望着夜空,"我男朋友也躲着不理我。"

      女孩子很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个gay?

      "那你男朋友为什么不愿理你?"

      肖萧摇摇头,"不知道!也许变心了,也许腻了。你呢?你男朋友为什么不愿见你?"

      女孩子似乎是很想找人倾诉心中的苦闷,这样夜黑风高安静的晚上,除了知道对方的性别,根本看不清长相,有些心里的话,就算说了也不怕,反正谁都不认识谁。

      "我怀孕了,男朋友知道后,就吓跑了,人也不见,手机也打不通,一直躲着我。"

      肖萧又转头看了眼女孩子,"巧了,我也怀孕了,男朋友不知道这事,但我联系不上他。"

      女孩子皱眉看着他,"你是女孩?"

      头发是比一般男孩子要长,可这声音明显不是女孩子啊!

      肖萧自嘲地笑道,"我是个怪物!是个会怀孕的怪物!"

      女孩正纠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就听逃生门后传来"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逃生门被拉开,肖萧的身体顿时没了倚靠,往后一倒,一个高大的男孩冒了出来,一脚踩在他肚子上,焦急地大声喊道,"妍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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