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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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再一次深陷噩梦之中，他又一次梦到了他的父亲，在那个狭小的角落，空气干涩甜腥，冰凉的刀剑抵在嘴角，因恐惧而产生的每一次颤抖都有可能让鲜血流出。
视线被空气中的灰尘蒙蔽，逆光只能看到布满胡茬的下巴，和父亲一张一合的嘴。
“Why so serious？”布鲁斯听到父亲困惑的声音，困惑又惊讶，带着无可奈何，仿佛他只是一个固执的孩子。
“Let\'s put a smile on that face!”
然后刀尖划破了嘴角，割开了血肉，冷风从脸颊的伤口处钻进口腔，甜腻的鲜血在口中充溢，然后溢出，沿着已经不存在的嘴角流下，在侧脸上流下一片黏腻的猩红。
鲜血流经食道，钻进胃袋，与胃液反应开始沸腾，流经气管，钻进肺部，呼吸之间带着甜腥的芬芳。
呼吸被阻塞了。
布鲁斯挣扎着，挥舞着双手，张大嘴想要摄取空气，却只有大片的鲜血流出，粘稠的液体堆积在地板上，渗进木头的纹理中，留下甜腥的味道。
“布鲁斯，布鲁斯少爷！\"
布鲁斯从噩梦中惊醒，看到的是老管家焦急的脸孔。
噩梦还残留在脑海中，布鲁斯的舌头在口腔中搜索，那种甜腥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齿根，胃液上涌，酸涩的液体像硫酸一样腐蚀喉咙。
布鲁斯推开阿尔弗雷德，翻身将喉咙处的胃液吐出，猛烈的咳嗽席卷了他。
有那么一瞬间，布鲁斯以为自己吐出了胃袋中的鲜血。
“布鲁斯少爷，您还好吗？”阿尔弗雷德轻轻拍着布鲁斯的后背。
“我很好，只是...噩梦，一个噩梦罢了。”
“那我想它一定是个很可怕的噩梦，或许说出来会让您感觉好一点？”
“它只是一段过去罢了，阿尔弗雷德，我可以的。”
“Ok.”
阿尔弗雷德端来清水，布鲁斯用它压下了胃部的不适感。
“布鲁斯少爷，虽然一清早就谈论这些艰难的话题非常不合适，但是，我想关于您的噩梦，我们需要详细地谈谈了。”
“当然，阿尔弗雷德。”
“我，我昨晚查了点资料，并且咨询了心理医生，哦，当然没有透露您的消息，然后，我找到了这个。”阿尔弗雷德将一份文件递给布鲁斯。
“潜隐记忆？”布鲁斯皱着眉念出标题，“这是什么？”
“往下看，布鲁斯少爷。”
布鲁斯快速地翻阅文件，眉头紧锁。
“你认为我...不正常？我的记忆是假的？是一段歪曲？”布鲁斯皱着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中的文件，“这怎么可能，阿尔弗雷德！我的记忆我最清楚不过了，它怎么可能是假的！”
“是否是假的并不能够确定，准确来说，你的一段记忆不是你的，而且，布鲁斯少爷，你记得那次撞击吗？你的脑袋撞上了一面水泥墙。”
“是的，我当然记得，那次还挺疼的。”
“那次撞击，我认为它让你的大脑出了点小问题，以至于你的记忆出现了某种程度上的歪曲。”
“...真的？”布鲁斯一顿，不耐烦来回走动的身体停下来。
“相信我，布鲁斯，或者相信你的记忆。”
布鲁斯沉默着，那种甜腻的气味从角落中蔓延开来。
他知道自己的记忆并不可信，关于父亲，他有着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但是但凡是正常的人都知道他只可能有一个父亲，而他的父亲也只可能有一种死法。
非常明显，他的记忆出了些问题，以至于它变得符合逻辑。
但是…但是怎么可能呢？布鲁斯眼中闪过动摇。
那些记忆是如此真实，那些流淌的鲜血是如此香甜滑腻，那些空气中刺耳的尖叫声又是如此恐惧惊悚，而他的颤抖和惊恐又是如此真实。
真实到蝙蝠侠不得不紧抱双臂，想当年那个在小巷子目睹双亲被害的男孩布鲁斯一样抱紧自己，然后再哥谭黑暗的夜晚瑟瑟发抖。
“布鲁斯，你病了，你需要治疗。”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传来。
治疗？到底是谁需要治疗呢？是我吗？
不，不是我，我没有受伤。
应该治疗的是妈妈，她的头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她需要救护车。
“那不是你的记忆，布鲁斯少爷。他们不是你的父母。”
对，不是，他们确实不是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是韦恩夫妇，是哥谭有名的慈善家，那晚我们去看一场演出，后来我们在哥谭的小巷中死去，子弹穿透了心脏。
流的血并不多，鲜血被父亲的西服完全吸收，在深色的外套上染黑了一大片。
空气中也不是甜腻诱人的味道，是更加腐朽的，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是腐败的肉类变质的味道，是鲜血变质的味道。
“...好吧，阿尔弗，我会的。”
布鲁斯抬头直视他的管家，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非常漂亮。
清澈，通透，美丽又迷人。
那是靠一己之力养活了整个哥谭的娱乐八卦媒体的布鲁斯·韦恩才有的蓝眼睛，帮助他在无数美丽女性那里无往不利的蓝色。
“蝙蝠侠绝不会变得怪异。”阿尔弗雷德听到了熟悉的语气。
“我知道你不会的，布鲁斯少爷。”
昏暗的小巷中冷风吹过巷口的垃圾桶，四周是冰冷刺骨的寒风，是腐朽发臭的垃圾味，是枪声，是子弹滑过枪膛穿透空气时的破碎声，是女人的叫叫声。
布鲁斯站在小巷中，他穿得很厚，质量良好的大衣隔绝了冷风和寒气，但是他仍旧感觉到彻骨的寒意沿着脊椎骨爬上他的后颈。
让人毛骨悚然。
他看到一个充满逃窜的黑影，听见女人濒死时艰难的喘息，伴着他的抽泣声。
“布鲁斯…”他听到男人艰难的呼唤。
“布鲁斯…”
声音带着慈爱，带着悔意，带着无奈。一声又一声在昏暗的小巷中蔓延开。
“父亲。”布鲁斯再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只能任由他们在冰凉的脸庞上留下炽热的痕迹。
“我会的，我会的…”
悲伤向他涌来，对黑暗的厌恶蔓延上心头，对犯罪的痛恨让他低吼。
“我会找到他，我会找到他们的。”
“找到他们，然后…”
“布鲁斯少爷？”
“找到他们，然后杀…”
“布鲁斯少爷!”
布鲁斯·韦恩在阿尔弗雷德急切的声音中睁开眼，头脑中还带着梦中的混乱。他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一时之间竟不记得这是哪里。
“阿尔弗？”
“是，布鲁斯少爷，您又做噩梦了吗？”
“是的，我…我又做梦了。”
布鲁斯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他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也记起了自己奇怪而荒谬的记忆障碍，同时也零星地回忆起刚刚的梦——死于枪击的父母，惊慌失措的孩子。
布鲁斯记得他最后说了些什么，有些未说完的保证。
阿尔弗雷德看着低着头神游的布鲁斯，瞥了一眼他床头放着的药瓶。
“它们起作用了吗？”
“作用？”布鲁斯回神，看到了床头他已经服用了近一周的药品。
“是的…我想它们是起作用的。至少那个把女人的头砸向地板，拿着刀子走向我的‘父亲’没有再出现了。”
“是个好消息。”阿尔弗雷德点头，递给布鲁斯一份报纸。
【哥谭市犯罪率再飙新高，消失的黑暗骑士或已死亡？】
【哥谭最恶犯罪者小丑再度越狱阿卡姆，小丑集团袭击银行造成五人死亡近百人受伤！】
“那么我想或许哥谭的黑暗骑士终于可以出场见一见他的老朋友了？”
布鲁斯瞳孔骤缩，一把掀开被子，迅速换好衣服。
“你该早点告诉我的，阿尔弗！”
“但是首先，我需要保证放出去的是蝙蝠侠而不是别的什么！”
阿尔弗雷德按住布鲁斯激动的双手，直视他的眼睛。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蝙蝠侠？”
布鲁斯看着管家的眼睛，激动的心情终于冷静下来，内心的急迫感也被强行压下。
“是的。”他听见自己沉着冷静的声音。
“蝙蝠侠永远都准备就绪。”
嘭——！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的躯体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告诉我，小丑在哪里！”
蝙蝠侠拎起男人的衣领，扒开他破破烂烂的小丑面具，露出一张化着妆的疯狂面孔。
“啊哈，蝙蝠侠！”男人大笑着，鲜血从他的额头滴下来，和脸上低劣的颜料混在一起，令他那疯狂扯出笑容的面孔扭曲又邪恶。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小丑在哪！”
“在哪…我怎么知道在哪！你知道！只有你才知道！”男人咯咯笑着，带着恶意嘲笑着哥谭的黑暗骑士。“去啊，去找他啊，蝙蝠！”
蝙蝠侠一把拽着男人的领子把他拉起来，径直走到已经失去玻璃的窗边，男人的双脚悬空，脚下是距离地面十层楼高的空气。
“告诉我，他对你说了什么！”
“哦，哦蝙蝠侠，冷静，冷静。”男人收回嘲讽的笑容，高空寒冷的空气让他布满鲜血的脸有点僵硬。“你不能这么做，蝙蝠侠！”
不能吗？不能做什么呢？蝙蝠侠看着这张混杂着鲜血的小丑脸，哪怕对方因为恐惧嘴角下撇，但是猩红的颜料仍旧让他保持住了一副狰狞大小的表情。
为什么不能呢？他杀了三个人，其中还包括一个孩子，子弹穿透了他们的身体，鲜血从破碎的肢体中喷涌而出，溅在他的手上、衣服上、面具上。溅在他狰狞的笑脸上。
为什么不能做呢？为什么只有你们能做我却不能做呢？
“Oh, really”笼罩在黑暗中的骑士冲他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在男人惊讶恐惧的目光中，蝙蝠侠松开了抓着他衣领的手。
“不——！”
“现在，告诉我！”
男人腰间的绳索让他避免了从十层楼坠落导致脑袋开花的下场，但是绳索的反作用力却让他的内脏受到挤压，胃部一阵翻涌最终对这近在咫尺的地面吐了出来。
蝙蝠侠顺着绳索滑下来，轻巧地落地，黑色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向男人袭来。
“告诉我他对你说了什么，不然我会让你试试脑浆炸裂的滋味。”
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男人瞪大眼睛打了个哆嗦。
“不，不行，你不能这么做，蝙蝠侠从不杀人！”
“是的，蝙蝠侠从不杀人，对，没错，不杀人！”
蝙蝠侠说着，一拳揍向男人五颜六色的脸。
沉闷的击打声响起，男人发出惨烈的叫喊声，但是蝙蝠侠没有停止，他继续一拳一拳揍向男人扭曲的小丑脸。鲜血流了下来，沾在蝙蝠侠黑色的皮质手套上，让拳头的触感变得滑腻，变得粘稠，变得带上了甜腻诱人的气味。
鲜血顺着黑暗骑士的拳头滴落，啪的一声黏在地面，顺着水泥的缝隙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一点一点向外扩散。一直触及到骑士的脚尖，顺着他的鞋向上攀爬，如同滑腻湿冷的爬行动物一样沿着他的小腿向上爬。爬过膝盖，胯骨，脾脏，一直缠绕住他有力跳动的心脏。
空气中甜腻的气味仿佛是女士在舞会上芬芳的香水，迷人地诱惑着上钩的猎物，让人明知道那是毒蛇的毒液却依旧甘之如饴地饮下去。让那甘甜的毒液一面灼烧神经，一面带来无上的愉悦感。
“说，我告诉你！不，别打了！”
对，是这个声音，一下一下沉闷的撞击声，女人的呼救声，哀求声，忏悔声。
“不…你不能…不能这样做…”
不，我就应该这么做，像他一样让鲜血渗进泥土中，开出芬芳迷人的花朵来。
“布鲁斯少爷！布鲁斯！”耳机中传来陌生人的声音，蝙蝠侠皱眉。
“他会死的！你不能这么做！”
“停下！蝙蝠侠！”
耳机中老人的声音大喊着，电流猛地窜过蝙蝠侠的身体，暂时麻痹的四肢失去控制地松开，被打的半死的男人的身体无力地滑落在地上。
“哈，哈…”蝙蝠侠大口喘息，试图逃离空气中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甜腻味。
“您还好吗，布鲁斯少爷？”
“阿尔弗…”蝙蝠侠艰难地喊出管家的名字，语气中难得带着几分惊慌失措的无助。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我不能控制…我…我不能…”
“That’s ok.”
“回来吧，蝙蝠侠。”耳机中是老人沉重的叹息。
“I’m sorry.”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