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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撷花而去 ...

  •   “既是沈阁主的命令,那云栖也只能遵循,只是阿嗔体内寒毒未消,需得慢慢调养,不得近寒凉,更忌情绪起伏过大,还请沈阁主好好待他。”

      花云栖的声音里起初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面上有些苍白,最后好好待他这四个字,就有些忍不住的咬牙切齿了。

      没有允许,他也无法说出沈鱼的真正身份,只是碧霄宫与北海沧浪阁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层关系,若叫阿嗔知道了,沈鱼这个“知己好友”不知是否还做得下去?因此他话里话外,便透出些不同寻常来。

      花见嗔其实听得真切,但此时此地,他不敢多想。

      “阿嗔?”沈鱼这一句却不是唤花见嗔的,而是对着花云栖,他听第一声时心里已是不舒服了,此时却有些忍不住。

      何时他们的关系竟这样亲昵了?

      “阿嗔已经知道了,我与他并非兄弟。”花云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但是听在沈鱼的耳中就像是有刺似的。

      少年人无非是想特意彰显自己与花见嗔关系的不同寻常,沈鱼心底微冷,再看见嗔今日几乎泪盈于睫,弱不胜衣的情态,心底幽幽的火光就更盛了,也不知那是怒火,还是妒火。

      看来见嗔,他是得立刻、马上就带走了。

      。。。。。。

      沈鱼带走了花见嗔,出谷之前,薛半素便毛遂自荐,说这几月来都是他在配药调理花见嗔的身体,沈鱼欣然同意,一并带走了他。

      这蝴蝶谷薛半素也是不敢再待下去了,花云栖又不是傻子,细查下去肯定查得出放出消息的人就是他。

      一行人走了很久以后,花云栖还在花见嗔的房内,他坐在床上,手抚过渐渐失温的被褥,面上没有一毫表情,忽地他抓紧一层锦绣,闭上了霜雪般的清眸,心里有些怔忪。
      但愿阿嗔能记住他方才所说的那一句话,等他怀疑沈鱼的身份之后,便不会再愿意留在沈鱼身边了。

      青玉跪在那绣着春和景明的屏风之外,只能将头低得更低了。

      薛半素还深深地记得花见嗔与他所达成的协议,还真想随着沈鱼去那北海沧浪,可刚刚行出西南,望到官道不远一处镇子,就被沈鱼赶下了马车,要不是有两个药僮下马将他扶起,他真疑心自己要命丧于此。

      他要是死了,那肯定是被气的。

      面上沈鱼还真是温文尔雅:“鬼医一路辛劳了,一月后小生必差人前往白骨窟道谢,并奉上薄礼。”

      只是一番观察下来,薛半素也明白了沈鱼来头颇大,恐怕并不止富可敌国,虎踞北海的沧浪阁主那么简单,是一毫也招惹不起。

      “沈阁主,若没有薛某随行,寒毒一旦发作起来后果不敢设想。”

      “愿鬼医不吝将那药方与小生。”

      薛半素的嘴角抽了抽,到是颇有些顺从地从怀里掏出那被他改了不知多少遍的药方子,那种需要内置方子他可不敢给出了,有了药材,又知了花见嗔的心意,才将那方子改成了可以正常煎服的形式。

      沈鱼毫不客气,拱了拱手:“那就多谢了。”

      而后那个马车夫便架着这顶毫不起眼的马车,载着花见嗔与沈鱼往北而去。

      徒留下薛半素与他的两个药僮,站在路中,恨恨地吃了一嘴巴的灰尘。

      。。。。。。

      沈鱼顾惜花见嗔的一身弱态,行程便安排得慢了些,在数个州府都有逗留,虽然只有三人,也极力掩人耳目,但还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了一些端倪,那有心之人,就是势力遍布江湖的武林盟。

      说得再细一点,正是那武林盟主的独子,如今归云宗如日中天的少宗主,温柔俊美,江湖女儿头一号梦中情人----林千意。

      一行人汇聚的,正是青州。

      要说青州可真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杨柳青青之城,本是江南最秀致之处。

      地处奔腾不息的青江之畔,又在花团锦簇的锦城东面,离那闻名遐迩的出云六峰也不远。青江行过青州,往东入海,一条青江,十二条支流或多或少润泽了青州的土地,使得这里不但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还是贯通南北的水路要塞。

      而八大门派中无一阁和青阳剑派的势力,也就在这十二道支流之间。

      青州物阜民丰,商货堆积无数,金玉财帛,腰缠万贯者不知凡几。

      因着支流密布,河网众多,青州半数的城镇都是临河而建,桨声之中,居民们推开雕花木格的小轩窗,迎来每一个清晨,又在水波倒映的灯影里面,迎来每一个傍晚。

      其中有一道支流又叫做胭脂河,南北贯通青州,这胭脂河原本叫做桃花河,因这青州城外便植千顷桃林,青州祭祀桃花夫人的习俗又十分兴盛。

      只因着临河而建了许多挂着大红灯笼的秦楼楚馆,楼里的丫鬟们在薄雾初起的清晨会在河中清洗香箧物件,河水常常便被姑娘家的胭脂水粉所染,深红浅红,如同朝霞。

      所以,桃花河又被叫做胭脂河了。

      那胭脂河真是热闹非凡,即使等闲时节,也常常有雕镂精美富丽堂皇的画舫悠游水中,其上笙歌曼曼,不绝于耳,又有红粉佳人,香脂凝露。

      不过现在已是深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寒,风吹萧瑟,雨打残荷,千顷桃花都是来年的风景了。

      花见嗔的身体不知为何,用了那么多药,也没有怎么养起来,又是一场缠缠绵绵的秋霖过后,他受不得寒气,寒毒又复发。

      三人只能暂歇青州城,因着客栈内人多眼杂,便没有投宿,而是寻了一处民居,暂且租了下来。

      那民居就在胭脂河畔,河对岸就是一水的大红灯楼,盈盈香粉,红袖昭昭。

      这一日沈鱼带出来的唤作鱼骨的仆人正去坊市里再买一床棉被,一只手炉,另外购置一些薪炭后再带一些现成的酒菜回来。

      说实话,花见嗔在得知那名武功奇高的仆从叫鱼骨之后,好好取笑了一番沈鱼的取名功力。

      今日鱼骨外出还未回来,沈鱼就在院子里亲力亲为地煎起药来。

      那灰泥炉里盛满了炭火,一只小药罐架在其上,沈鱼蹲在一旁,拿蒲扇没轻没重地一扇,炉火一旺,火星就四溅起来,有些细碎的火苗被天风一吹,迎风就长,向着沈鱼的面上扑去,他急急退后差点一个趔趄。

      避过了那些火星后,才摸着自己的心口道:“哎呀,吓死小生了。”

      花见嗔站在院子里,见了他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自从那日沈鱼带他出谷以后,除非出门在外,他也就没带着那面具,就看得出他脸色有些过于苍白了,好像丹青在宣纸上刚画的人,只是又有谁的笔触,能画出这样一个妙人呢。

      “见嗔,你怎么出来了?外面有些凉。”结果沈鱼一回头,花见嗔看他那张本是俊逸不俗的脸上尽是飞灰,忍不住笑得更畅快了。

      沈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竟然微微有些赧然,还以为花见嗔笑他连煎一副药都不会:“小生,小生确实不善于烹调煎煮,但是慢慢学,慢慢学还是可以掌握的”。

      可花见嗔却道:“有道是君子远庖厨,原来君子在这庖厨之间,还真是明珠蒙尘。”说罢走了过来,掏了一方帕子为他擦去脸上的污迹。
      沈鱼站在那里,闻见那袖子里透出来的一股微冷的幽香,便呆了呆。

      他忍不住一把抓住花见嗔的手,那手劲也稍微大了些,在花见嗔说话之前就道:“快回屋去吧,好些冷。”

      花见嗔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笑道:“若不是闻见药都焦了,我也不会出来。”

      这一会沈鱼便真的有些脸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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