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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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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睁眼,眼前出现的仍然是与以前一模一样的场景。
一样的开白,一样的地点,就连露水的位置也都始终如一。
……唯独这次并没有出现他,没有出现那叫做六道骸的男人。
果然那些都只是梦吗?我想着,心却不由自主的低落下来,郁闷着。可我想的也没太深,就像这个存在只是偶然撇见的事物一般,我依旧的向前迈进,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路上都没有阻碍,就连那被六道骸烧过的巨木都没有出现在我眼前,我就只是一路顺利的向前走去逐渐接近山顶。
随着逐渐上升的海拔我的呼吸开始不顺畅了起来,到了最末居然还要倚靠着捡来的树枝支撑才可以迈开沉重的步伐向前步行。但我只是紧盯着那逐渐能够看清的山顶,更用力的踏了一步。
——就快到了。
意识到这点的我不由自主的高兴起来,脚步似乎也变得轻盈起来,当自己来到山顶时更是畅快的大声笑了出来,可随即便是一阵急咳,但当我缓了过来便是下意识的回过了头想将这件事情告知六道骸与他一同分享这份喜悦,可却在道出他的名字时瞬间噤了声。
“骸!你看——”
是啊,我忘了这里始终只有我一人罢了。
……从前至终。
一切变故从此开始,当意识到这点过后我站着的地方便开始逐渐崩塌。
我的身子在空中急速坠落着,可身下却像是永无止尽的深渊一般,只得听见因降落而发出的咻咻声响。
可我并没有如想像一般的在空中挥舞着双手,只是伸出了手朝着空中将五指伸展开来,就像是在试图抓住什么一样。
又或着说,我期待着有什么人能抓住我。
而我确实也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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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了。
伴随着起伏不断的胸口与喘促的呼吸,我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模糊身影,那头奇异的发型无疑是六道骸那个男人,可此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却未到半尺,这过于接近的距离使我慌了心神,连忙向后一退却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正好与对方相缠。
——怪不得总觉得奇怪,因为那并非是想像中皮质手套的材质,而是带着薄茧的温热掌心。
可说相缠似乎也不对,因为对方并没有施力,反而是自己单方面的紧握,甚至在上头留下了几枚月牙弯的印痕。
“做恶梦了?”他发出了疑问,可那张脸就像是在说什么闲话家常一般,六道骸毫无特殊的情绪波动只是单纯的道了这句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根本还来不及回应他六道骸便先自顾自地将话题转了开来。
“只是区区恶梦而已。”六道骸说着,便将他的手顺势地抽了回来将手套戴了回去,可我却因这话而久愣不回,只是看着少了一份温度的掌心放空思绪发呆着。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会使得眼前的人说出这番话来?我想着,心却泛出一股不知名的感触,毕竟对方会说出这话无疑只有几种可能。
一是因为他本身没有做过恶梦,二是他看的恶梦已经过多了。
这番想着的我,对六道骸露出了略显扭曲的表情,因为我并不希望让对方误以为我在悲悯他……更何况六道骸怎么看都是不需要这种存在的人。
沉默了会,我最终选择用力的捏自己的脸颊促使自己将这份滋味抛至脑后,可换来的却是未曾想到的触碰。
头上一重,紧接着便是被人任性的乱揉一番,最终我一头鸟窝只得哀怨的看向了六道骸的那颗完好无缺的头发。
并不是没有试着反击,而是因为身高以及手臂的缘故被他强制地按住了脸,双手只得在空中胡乱挥舞,可笑的是在我听到他轻哼出来的笑声时自己的嘴角不禁也跟着弯起了一丝弧度。
原来,这就是有人陪着的滋味。
“对我的恶梦好奇吗,小姑娘。”六道骸说着随即便松开了我的脸,可不得不说的是他那下按的还真不轻,根本没有先前的温柔举止,就连头上的鸟窝一样,整个都像是他的恶趣味。
“并不。”一边用五指整理头发我一边回应,虽说并不是没有好奇,但一旦得知是最差的选项时便就不想多听,可六道骸显然没将我的回复听进只是一脸笑意的说出了口。
——看,这个人从来不想听人说话。
“我曾被关进监狱,每天都被他们泡入融入安眠药的液体里载沉载浮。你猜,时间有多久?”六道骸不疾不徐的说着就像是在怀念过往一般,而他的身子依旧靠在石壁身上,只是这次他将视线转移到了我身上,可面对这番像是在询问我的话,我却只是闭上了嘴等待六道骸的下一段话。
“十年,我被他们泡在里头长达了十年。”如同恶魔般的低吟在我耳畔响起,六道骸突然凑近了我,那张好看的脸颊就这么出现在我的身侧,他那分侧的发丝扫过了我的脖颈,有些痒。我不禁一缩,可却因六道骸的下一句话僵住了身子,不敢乱动。
“不只是因为我杀了家族内的大多人,更因为我从他们眼中逃狱。Kfufufu……现在想来能看到他们吃瘪的模样也是不错的回忆呢。”他肆意的笑着,笑得猖狂。丝毫没有理会我因为这话而僵硬住的意思。
握住你的手可是充满着血腥呢。不知为何总觉得对方这话还含有这番意思,这使我下意识地看向六道骸因为凑近而将我放置地上的手压上的左手,那是一双白洁的手,只是指腹那儿夹杂了层薄茧。如果对方不说我怕是——
不,没有什么怕是。至从看到昨日他毫不留情贯穿蛇头的模样我便隐约猜到对方曾干过什么事情了,毕竟正常人大多都是出声告知,少有人会如此果决的直接将危险宰杀。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没有乱动,谁知道那把三叉戟贯穿的对象还会不会是那一只倒楣的蛇。
这番想着的我居然还能笑了出来,可却换来了一声感慨,不知何时六道骸已经站起了身,而他身上的那件大衣也随着在山洞间流动的风而微微扬起。
只是说出的话怎么想都令人不爽。
“你这副模样看起来真像个疯子。”
“呵呵……你怎么没被泡成软泥。”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我想并没有哪个人会希望自己被人称为疯子,但我随即停顿了下赫然想起了一件必需告知的事情。
“还有骸,我并不叫做小姑娘。”
“啊,知道了。”敷衍般的他只是挥了挥手便走出了山洞,也因这副举动我才注意到外头的空已经逐渐泛白,那令人恐惧的漆黑也已逐渐消散。这番想着的我伸手触碰了自己的脸颊,发出了声无谓的感叹。
这八成是我第一次醒来不在过往的原地,也是我第一次醒来脸上没有泪水。
“该走了。”
一只带着皮革手套的手在我面前伸了开来。那是六道骸,在我感叹的期间他又从洞口那折返了回来,大抵是因为我久坐不起的缘故。
可六道骸却又突然停顿了一下,补上了一句,这出乎意料之外的话使我瞪大了双眼。
“澜。”
他准确的喊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