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不甜不要钱》黎衫

16、征兆

　　穆红豆在心里为这份执着的幼稚翻了个白眼，瘪了瘪嘴，不假思索道，“九哥哥人家不会飞嘛～”最后一个语气音恰到好处地拐出了十八弯九连环。

　　现在她早就是人人喊打的老油条了，就算眼前壮实的男子是个女的，也能面不改色地圆下去。只是自那之后她也不再造作，确认目标后就三下五除二，行事逐渐雷厉风行，省地又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穆红豆被自己的声音哽了一下，差点败露。

　　再老的油条，太久没炸也是会忘了自己能有多“酥”的。

　　木桃在空中一个踉跄，胳膊肘怼到了一旁的悲风，悲风被猝不及防闷了一击，弓起背来一顿咳。随即二人混打成一团。

　　黑纱遮面虽看不到全脸，但想必木桃是被恶心了一番。穆红豆暗中环视着周遭直戳自己的目光，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过了，难道转音太多了？再想想又生出几分趣意。

　　“九哥哥……”

　　穆红豆决定“再接再厉”，刚想再喊一声，谁知胳膊被人从后面一下圈住，还没感受到力道，双脚就已经离地了。

　　来人不是年昭九。

　　“小妹妹，姐姐来带你。”

　　不远处的年昭九嘴角勾笑，本想去把这祸祸抓去，谁知他的三堂之一姹嫣先了一步。这样的情形也是他预料到的，毕竟想到小妖精这么“能说会道”，从头也就没打算一直藏着掩着。她不私自脱离组织、擅自行动，安安分分当隐卫就不错了。

　　最后这种“不错了”的可能性，年昭九没想过。

　　穆红豆自然地扒住姹嫣的手，立马接话，“姐姐，你跟那个家伙不一样。”

　　姹嫣是先前浮生阁队伍中蓝紫长发妩媚女子。

　　这女子嘴里说着帮，语气里可没有半分柔意，穆红豆心下轻笑一声，本想顺道问问年昭九旧伤如何，没想到还能被半路截胡了。

　　“哦？哪里不一样了。”

　　“他坏，你好。”

　　姹嫣被这如此直接的表达逗笑，“妹妹你太可爱了。”

　　姹嫣神色暗了暗，灵气悄悄萦绕，探了探这个浑身不带“气”的傻妞。丝毫找不到掩盖的痕迹，显而易见的不符合常理。

　　是九殿下有意为之？究竟是什么值得让阁主殿下带着个“拖油瓶”来红霞呢。

　　“九哥哥也好，她愿意带着傻妞去各种漂亮的地方。”

　　姹嫣看她臂弯里的女子黑发如瀑，笑意盈在眼角，嘴角咧地高高的，扭头微微一笑。

　　九殿下行事本就如风难捉，若说可怜这小傻子，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曾经九殿下还为救一群无关紧要的小乞丐……

　　“姹嫣，我来吧。”

　　姹嫣愣神的功夫，手上力道一松，打断了她纷飞的思绪。

　　是年昭九飞身前来，轻巧揽过穆红豆，“就不给你们添多余的麻烦了，我来就好。”

　　“多余的麻烦”被一扯，脱离了姹嫣的禁锢，下巴搁在年昭九肩头，入目是他身后乌压压的浮生阁众人。她撇撇嘴，觉得自己像一束稻草被人捆在腰间，然后扛走了，身体力行地表演了一次“任人宰割”。

　　“殿下。”姹嫣颔首，沉默了一会，“……殿下带着傻小姐，终究行动不便，还是有姹嫣代劳照看吧。”

　　“无事。”年昭九飘飘然道，“还有木桃呢。”

　　浮生阁一众又笑开了，都笑呵呵地冲着木桃挤眉弄眼。年昭九也满眼笑意地望了木桃一眼。
　　这浮生阁意外的亲近人啊，穆红豆心想。

　　本还在对身边人拳打脚踢实施暴行的木桃撞见年昭九的眼神，一下直立在原地，老老实实像个做错事的学生，低垂的眸子却带有根本不知错在哪的倔强。

　　年昭九放过了他，对姹嫣细语道，“你们留意。”

　　姹嫣敛了笑意，心下了然，“是。”方才的注意力集中在傻妞身上，倒是忘了还有一群豺狼正不知在何处虎视眈眈呢。

　　“你身体好点没。”穆红豆在他肩头不着痕迹道，还冲面目可憎的小木桃摆了个鬼脸。

　　年昭九揽着穆红豆飘回前端，禾扇一摇，飘飘然飞出一片羽毛，羽毛通体雪白，在雷鸣电闪中扑腾了几下，瞬间变大了几十倍，竟是一枚飞行坐骑。

　　“来。”年昭九松开她，二人便立在了白羽上。白羽虽化大了，但也仅仅够两个人站立而行。

　　穆红豆踩了踩脚下的羽毛，竟是柔软的。让她想起了初七的鹤儿。

　　“问你话呢。”穆红豆拿胳膊肘抵了抵他腰间。

　　年昭九一愣，好似才听明白她在说什么，拿禾扇拍了拍穆红豆的头道，“没事了。”想了想又补充道，“别惹事。”

　　穆红豆面上开怀，以伸懒腰的姿势一把拍开脑袋上作祟的扇子，“怎么会。”这怎么能叫惹事，不过看你的几个下属可爱罢了。

　　二人一羽终是有些惹眼，年昭九离开了白羽，交给穆红豆一枚纯白的戒指。

　　穆红豆利落接下，在掌心把玩，随即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白羽上少了一人后大小正合适，双脚在空中划拉几下，语气波澜不惊道，“这什么，九殿下的定情信物吗？”

　　“是啊，先凑合着用用？”年昭九看她“活泼动人”冷漠地接着道，“你屁股底下的，叫惊鸿。”

　　穆红豆点了点头，又啧了一声，“哪有定情信物送这玩意的，粗鄙。”说的头头是道。

　　“我愚钝，我粗鄙，下回再送个称你心意的。”年昭九又觉好笑。

　　穆红豆也笑，戳了戳惊鸿柔软的纤羽，小玩意还挺好使。

　　“你那朵绿花呢？是送哪位小情人了？”

　　“送……”年昭九无奈，再次拿白禾扇戳了戳穆红豆的脑袋，“哪有送人花送绿的。”

　　“啊，我以为你品味独特呢。”

　　“真不知是本殿下品味独特还是，傻妞别具风味呢。”

　　“……那叫专业。以后请隐卫可得往我这个水准的找。”

　　“那鄙人真是受教……”

　　二人便用着仅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不动声色地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在胡言胡语地说什么，只是互相消遣着打磨入境前漫长的等待。

　　并非大家不想快，只是里里外外的人太多了，但凡有人加速，定会横扫一片，可想而知结果定是满目狼藉。不说异乡之人，恶魔氏便个各都是暴脾气的。

　　不知灯会上的两位兄台不能如约赶赴炽台，会不会有所遗憾。

　　方原静静站在后边，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思绪万千。由于站得离二人最近，不免会有些零星字句入耳，可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又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一个令他自己都惊奇为何要质疑的疑问萌生，殿下和傻妞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杀妖啦！！”

　　一声惊吼在喧哗纷扰与电闪雷鸣突出重围，炸开云霄，人群顿时一片骚动。

　　穆红豆嚼着年昭九用来堵她嘴的糖豆子，心中疑思考着堂堂世子殿下、玉树临风的好男儿为何袖中能藏这么多小玩意，连糖袋子也，也……

　　我去！

　　这边还没想透彻，突然迎面袭来的飓风，穆红豆猝不及防被掀了个惊愕。为了稳住身子，手上的糖袋子也飞了出去，糖豆子不争气的泼了穆红豆一脸，动作一气呵成。

　　“哎呦——”穆红豆发出敬业之音。

　　什么玩意，掀老娘？

　　待到她想看个究竟，一个身影已经飞身上前挡了她的视野。或者说挡在年昭九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穆红豆挑眉，舌尖舔了舔虎牙。

　　方原一手执邪星罗盘，环顾四周，眼神锐利不放过丝毫诡迹。

　　“殿下，西边方向一群人起了争执，好像是有人偷东西被发现了，那被偷了东西的队伍里有一灵修掌风，现在正满场追呢。”

　　穆红豆心里暗诽，又是掌风的。这风再刮大一点，云都能被吹散了。

　　硕大的红门嵌在半空，也能说镶在云里，像一块血红的宝石还透着几分渗人的幽紫暗纹。
　　她伸手顺了顺自己的假发，被刚刚一吹有些凌乱……还打结了。

　　“什么动物，这种时候还在乎这点小财小利？”浮生阁已经围了上了，静静以年昭九为中心各自站开，依旧操着与名声不符的接地之气。

　　“闹事不嫌事大。那吹风的也是，这么明目张胆，也不怕吃了亏去。”悲风摇了摇头，似乎在盘算这笔买卖有多么“赔夫人”。

　　姹嫣不动声色站得笔直，视线放得很远，时刻关注周遭动向。

　　“他要是扇着了殿下，可比小偷凉的更快。”

　　“刚刚不是扇着小傻子了嘛，她可还好啊？”

　　木桃听言，轻呵一声。他的位置正好背对着穆红豆，幸灾乐祸地想要转头瞧一眼傻子被风打死了没。

　　可惜穆红豆完好无损，正粘在年昭九身旁，一边圈着年昭九的手臂，一边和她杂乱不堪的黑发作斗争。不管她怎么努力那发结打得牢牢的，架势像恨不得直接把头发扯下来。而年昭九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摇着禾扇，嘴角带着浅笑，在混乱中异世独立。

　　木桃看她蠢得不成样子，又冷笑了一个声，视线停留在年昭九身上。九殿下可能是他见过最温柔的恶魔氏，有时觉得他不应该是恶魔族人，他独立、和煦，浑身都散发着暖意。恶魔氏生性暴躁多疑，好争好战，偏偏是他这样的温润贵公子，整日穿着白色的素衣，穿梭在烈红中，更加耀眼出众。

　　穆红豆放弃折腾假发，打量着四周站成一个保护圈的浮生众人，他们各个嘴上你一言我一言地搭着没个正行，眼神却没有丝毫怠慢。若屏蔽他们说的话，掩着黑纱的面孔还有几分凶神恶煞的味道，站定的点也有许多可圈可点，按照器法能掌控的范围，几乎保护的像个一方小世界，水泄不通。

　　前提是若能的话……

　　穆红豆在暗处扯年昭九的衣袖，勾着调子道，“有血腥味哦。”

　　恐怕不止劫财这么简单，或者拿“劫财”当幌子……穆红豆抬头直视旋涡状流动红门，拿幌子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