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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唐灼见去录音棚的第二天,在到达录音棚之前,他扫荡了三四家甜品店,买了整整二十五盒提拉米苏,在众目睽睽之下提着一个巨大的袋子,迈着稳健的步伐,面无表情地朝39楼走去。

      “……”
      “……”
      “……”
      “……”

      “我喜欢提拉米苏,可以拿两盒吗?”

      “可以。”

      ……

      这剧情,熟悉得有些过分。

      但实际上这是唐灼见养成的一个莫名其妙的习惯,习惯到他自己都已经忽略掉这个习惯了,惠而不费,并不是件坏事。

      望着一整张桌子的提拉米苏,甜腻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旁边是石化的朱群飞,傻眼的马一,失去语言能力的唐墨砚,扶着额头的别寒,小心翼翼地兴奋着的闻海山。

      乌鸦不仅仅是一种鸟,还是尴尬的代名词。

      片刻,别寒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少吃甜品。”

      “嗯,下次保证不买甜品了。”唐灼见闻言,做出发誓的手势。

      别寒无语,淡然道:“下次也不用买东西,过来排练就好。”

      “哦,行吧。”

      其他三个人反应过来之后各自挑了一盒坐在沙发上欢乐地吃起提拉米苏,吃到一半,朱群飞突然抬头:“这蛋糕挺浪漫的,兄弟,你真的有心了。”

      “哈?”唐灼见完全没get到朱群飞的点,他只是想买个蛋糕,结果去的第一家店的就提拉米苏最多,于是买了,可是还不够,又接连跑了好几家。

      于是朱群飞开始了他一知半解的解释:“提拉米苏,意大利的一种甜品,意为带我走,情侣之间互送提拉米苏,就是希望对方永远带着自己,无论去天涯海角。”说完还看了马一一眼,朝他示意,“对吧?”

      他很刻意很严肃地在掩盖自己语气里那股东北腔的味道了,可是就是掩盖不掉,愣是给这个讲解带了一丝喜剧效果。

      “哟呵?”唐墨砚在旁边冷不伶仃地开始鼓掌:“嗯,终于把你那猪氏东北话收敛一点了。”

      朱群飞瞥他一眼,嗤之以鼻:“切,嘚瑟神玩儿,马一,问你提拉米苏呢?”说完还碰了碰马一。

      马一默默地抬起头,突然用很慢的语速悠悠地说:“嗯,那个,其实,tiramisu,意大利语里面是拉我起来的意思。”

      “神玩儿?”

      “tiramisu,拉我起来。”

      “不是带我走?”

      “那个是美化成分,直译就是拉,我,起,来。”马一一边说,一边还做了个拉的动作。

      “卧槽?这么不浪漫?”

      “嗯,而且,tiramisu跟妓院和□□有关。”

      “卧槽?”

      “嗯……”

      朱群飞到嘴边的提拉米苏掉了下来。

      一瞬间,唐灼见仿佛在朱群飞身上看到了肖回。

      “合着我被骗了二十年?”

      “你可以继续认为他是带我走的意思,这样你就能够说服自己没被骗了。”闻海山在旁边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地接话。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闻海山,削你噢!”

      在朱群飞站起来马上就要动手揍闻海山的时候,别寒轻轻敲了敲桌子,一句话没说,然后安静了。

      这是唐灼见第二次见朱群飞,他好好打量了一下他,突然生出一丝感叹。

      如果只听声音的话,会觉得朱群飞就是个标准的东北汉子,可实际上……

      朱群飞长得很好看,非常好看,是,甚至有些男生女相,像极了杂志封面上的韩国小鲜肉的脸,不说话的时候一眼看过来就像找到了初恋,温文尔雅的,很秀气,笑的时候感觉春天来了。

      可那只是他不说话的情况下。

      果然上帝还是公平的。

      今天的排练比前一天稍微好点,可能还是有适应与否的原因,至少唐灼见知道别寒在看他,也没有昨天那么紧张了。

      几遍之后,唐灼见出来倒水喝,别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问到:“好点了?”

      “嗯。”

      “休息一会儿吧。”

      “好。”

      这种录音棚拿来排练,对于唐灼见来说本身也算得上奢侈,但既然是大剧组的手笔,想来也是不值一提了。

      这么一想,唐灼见突然想起李识睿让他要到别寒联系方式这一回事,抬头偷偷瞟了别寒一眼,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放弃了。

      他还是做不出那种为了什么目的而刻意拉拢谁的事,如果有机会互换联系方式,那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何况他其实也算加到了别寒的微信。

      尽管那里面一片空白。

      唐灼见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休息了十分钟就被乐队叫进去继续排练。

      进入状态的唐灼见和前一天的大不一样,至少当他拿起话筒,他就是一个歌者,或是一个诗人,是百花丛中仅存的一点黑色,是旷野中席卷而来的风,汹涌而诡谲。

      那个时候,别寒就是被这样的气质所吸引。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浓浓的孤独,跟音色与唱功无关,那些情绪像在眼前描摹出一副灰色画像,里面灰色的世界,馥郁又绝望。

      那一瞬间,别寒想到了一句话: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嗓子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唐墨砚站在别寒后面,听着监听音箱里传出来的里面排练的声音,感叹了一句,将别寒从意境世界中拉出来。

      “嗯。”他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声。

      别寒自认为的不冷不热在朝夕相处的朋友眼里可不是这个意思,唐墨砚笑得有点不怀好意:“怎么?喜欢?”

      “喜欢。”

      “哟呵?咳。”唐墨砚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他没想到别寒会承认得这么快,他以为会是“只是音色很特别”这样一句冷淡的回答,但转念一想,行吧,其实自己也很喜欢,特别是做他们作曲编曲的,有时候穷极一生也找不到与自己作品天造地设般的音色,偶尔遇见喜欢的,内心就已经写好了一百八十首歌等着塞给他唱了。

      “怪不得你还有兴趣在这里看人家排练。”唐墨砚打趣道。他实在是受不了朱群飞和闻海山的日常吵闹,就跑别寒这边来了,老年人经不起折腾,没想到这一来还找到了个惊喜,这两天一直收着唐灼见不起眼的小礼物却没真正听过他唱歌,罪过,该把那边两个人也拉过来欣赏才对。

      别寒耸耸肩,翘着二郎腿倚在椅子上一副慵懒无谓的样子,低声道:“反正也没事做,过几天他们还要在这里录,看看有没有问题,能解决的早点解决,到时候直接一遍录完。”

      “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唐墨砚嗤笑一声,“哦对了,他会唱英文歌吗?”

      “怎么?”

      “我马上要着手做个编曲,客户是冰岛的,曲风是新古典,给了词和曲,还让我帮忙物色歌手,你也知道歌手容易找,好音色难求啊,喏,刚刚一进来听到,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非他不可了,这简直就是上帝送我跟前来的。”唐墨砚说到,现在大圈子就是这样,会唱歌的数不胜数,唱得好的也数不胜数,可是音色极其具有特点又唱得好的,就太难找了,简而言之:可遇不可求。

      别寒没什么意见,拿下巴示意了一下里面:“自己去问他。”

      “行!他们弄完了你帮我把他留一下,我晚上请他吃个饭,你也一起呗。”

      “嗯。”

      唐墨砚依然在他身后站着,听了一会儿,又问了那个万年不变的问题:“我们ELC……什么时候可以有进一步发展呢?”

      别寒皱眉,摇头:“不知道,没想好。”

      “朱群飞昨晚跟我聊天的时候说了,其实他挺想他的作品能得到认可的,不过机会太少了,那个智障,感性起来受不了。”唐墨砚叹气。

      “嗯,我会想这个问题的。”别寒淡淡回答。

      ELC由他们几个共同建立,加上国内国外其实有几年了,但也一直止步于目前的规模,核心也一直都是别寒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这帮兄弟一起出来,不知道如何改变现状,也没有任何契机,这个问题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搁置。

      没有哪个音乐人想自己的作品只有自己能欣赏的,但别寒目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除了还在学习中的闻海山以外,ELC的每个人都能够独当一面,可那不够,他们是一个整体,却又像一盘散沙。

      唐墨砚出去的时候录音棚里刚好一遍排练完,别寒顺手打开话筒通道,略带慵懒地说到:“中提琴组有一把琴的二弦低了三十个音分左右,自己调一下。”

      声音传到了录音棚里每个人的耳机内,中提琴组的每个人都面面相觑,双簧管标准音一响,他们立刻自顾自地听是不是自己的琴出了差错,片刻,别寒开口:“最右边的,你的琴。”

      被直接点名出来,那个人略显尴尬,立刻仔细听着标准音,把跑掉的几个音分给调了回来。

      实力差距太远了,唐灼见僵硬地转回了头。十几个人里听出了一个人的一把琴里面某根弦跑调三十音分,这是怪物。

      音乐里面通常都是根据半音来计算,钢琴上相邻的两个无论白键黑键为一个半音,每个半音还分为一百个音分。

      刁钻。

      本来以为这样就完了,唐灼见刚刚捏了捏话筒,就听别寒说:“唐灼见,你可以试着控制一下声音的动态。”

      “嗯?”他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问道,“全部吗?”

      “主要是第二段,情绪起伏大不是要你音量也起伏大,这不是现场,不需要那么夸张的动态。”

      别寒指导他,他就乖乖听着,顺着别寒的意思单独唱了两遍,有所改进后便继续合着乐队一起唱。

      有天赋,有唱功,还有智商。别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

      挺好的,这样的人指导起来不会那么累。

      比昨天稍早,结束排练的时候刚好才到饭点,依次打了招呼,乐队成员纷纷离开,唐灼见也正要走的时候被别寒叫住了:“唐灼见。”

      “怎么了?”唐灼见顿住脚步,转过头看向别寒,因为唱了一下午的歌,这个时候嗓子还带有一点沙哑。

      “一起吃饭。”别寒直截了当地说。

      “啊?”愣住,他们这种关系邀请吃饭,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说法。

      唐灼见偷偷猫了一眼时间,六点半,八点打团,还有一个半小时,来得及吗?不对,这两天没团打。

      完了,他即将成为网瘾少年,全身上下正在散发着杨永信最爱的味道。

      见他犹豫,别寒问到:“不方便?”

      “没,没事,可以。”唐灼见立刻摆手。

      算了,反正也请了好几天的假,不能因为面对别寒有一点紧张就不面对了。

      即使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紧张。

      和演唱时不同,唱歌时的唐灼见簇拥着孤独,别人只能远远看着那潭黑水微波粼粼,倒影着滚滚浓云,不能再前进半步,当他走出来,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整体来说,唐灼见也算得上是一个阳光少年,吧,即使他不太愿意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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