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对手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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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我要去拍戏了……”
沈星阑跟门外说了声就来，回头睁着他那双小鹿般的眼睛说着。
姜同光也被闹门声吵了起来，掀开被子，迈着长腿去取了昨晚晾晒的衣物，慢条斯理的将白衬衫的扣子扣上。
“正好我还没见过演员拍戏是什么样。”
“叔叔那你是要……啊？”
沈星阑还以为他打算走了，没想到姜同光竟然想留下来探班，他愣着眨了眨眼，姜同光已经穿好了衣服，走过他时大手在沈星阑的头发上揉了揉。
“嗯，今天叔叔等你下班。”
姜同光笑着说：“不欢迎？”
“……欢迎，欢迎的。”
沈星阑哪敢说不欢迎，但他还是对姜同光要来看他拍戏这件事，感到了十分的紧张。
……
明清宫苑。
适才六点过半，长安百景剧组就已经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众诚今天的计划是把七场雪景戏都拍完，因此整个剧组不得不早早动工，否则按照李众诚那个吹毛求疵的性子，时间若是不够，后面怕是还要再找一天来人工降雪，没谁愿意再多麻烦这么一趟。
沈星阑本想给姜同光叫辆车单独载他过去，但李众诚慧眼识珠，一眼认出了这是姜氏地产的老总，能仅凭二十八的年纪，便在全国富豪榜上独占一席的姜总，姜同光。
他一认出来，便热络的邀请姜同光上车，跟他们一道过去。
娱乐圈的人留意上流社会的人和事不奇怪。
但这人是一心只有戏的李众诚……沈星阑不由得有些割裂感。
不过沈星阑转念一想，这也不奇怪……李众诚作为一个能拍出《无觅归途》那类大爆电影的导演，如果他是个只会导戏的戏疯子，那么肯定永远不会出头。
无论是前期的投资，还有后期的宣发，都少不了投资商爸爸的支持，而李导也不是富二代出身，那就只能靠他自己去拉投资了……在这一方面，他绝对老练。
还是那句老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车上李众诚倒是没直接提赞助的事儿，只是有意无意的跟姜同光在聊影视作品，以及娱乐圈的一些事儿，最后还要了姜同光一个联系方式，估摸着是想先发展个人脉。
姜同光倒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嘴角噙着笑，目光若有若无的望沈星阑这边偏。
他忽地打断李众诚，“李导，这附近有卖早餐么？”
沈星阑起得急，还没来得及用餐。
李导留意到姜同光的视线，登时了然，虽然他不知道姜总为什么会从沈星阑房间里出来，还像是过了一夜的样子，但看得出来姜总对他很关心……李导回过神来忙道：“有的，有的，负责采购的人已经去了，一会儿就会送早餐过来。”
姜同光点了点头，“不吃饱孩子们哪有力气干活。”
孩子沈星阑：“……”
李导：“……”孩，孩子？
之后李导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他们一到了目的地，李众诚便忙着统筹全局去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喜欢巴结别人的人，只是人在江湖上混，有些事情是必须得做的。
沈星阑今天这几场戏很杂，他要演出不同时期的何旭，对演员演技的要求很严格，所以李众诚也很早就对大家说道：
“大家尽力而为，拍不完也不要紧，以后我们还可以人工降雪，最重要的是质量，是质量懂么？”
当然了，沈星阑的这几场戏只是占小头，他只是个配角。真正的主角还是晏岭。
一行人趁着大雪忙碌了一大早上，愣是把磨了满背汗水，沈星阑最为辛苦，他饰演的角色是晏岭的心腹侍卫，这天早上他打斗戏特别多，光是一场在建筑间边打斗边跳跃的戏就NG了十三次。
倒不是沈星阑拍的不好，只是每回总有人会出点问题，李众诚不满意，于是演员、武术指导，以及其余幕后的工作人员们都愣是陪着他磨了三个多小时。
好不容易中场休息，沈星阑从围墙上跳了下来，拿了瓶矿泉水往快要冒烟的嗓子里灌。
“李导也太恐怖了……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实在不行给那几个哥请替身不就好了？”
沈星阑听见边上有人抱怨道：
“我进的这么多组里，就他这么麻烦了。不要替身，不要绿幕，不要特效，什么都要现学，要我有晏哥那咖位，我才不来趟这趟浑水。”
是的，李导的认真程度，在当今娱乐至死的环境下，无论是在电影圈，电视剧圈里都极为罕见……就在这时，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能拍拍不拍滚蛋儿，人花钱请你来的又不是求着你来的，不乐意就滚。”
有点耳熟。
沈星阑闻声往后面瞄了眼，发现最开始在抱怨的是一名小演员，演的太监，后边说话的那人是庄雲。
还是这个拽拽的个性……沈星阑恍惚的想着，忽然一阵凉意席卷了他的侧脸。
“啊！”沈星阑嚎了一声，捂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用冰水贴他脸颊的晏岭，颇有些可怜意味的喊了声，“晏师兄……你突然干什么呀？”
“别嚎这么大声儿，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晏岭笑了笑说道，沈星阑往旁边看了看，还真有些人好奇的看了过来，但看到是晏岭，也就默默收回了视线。
“怎么在这一个人发呆？”
他拿着冰水在沈星阑眼前晃了晃，沈星阑瞅着那瓶有着冰渣子的水摇了摇头，谢绝了晏岭。
“我喝温的就好……我等开工呢。”
“你这小孩连休息都不会，”晏岭在他边上坐下来，目光顺着人群眺到了院落出口的门洞下，“怎么不去找你男朋友腻歪？”
“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啊……”沈星阑慢了半拍，才从晏岭那揶揄的眼神下看出来他是什么意思，他忙道，“那那那那，那不是我男朋友，那是我叔叔！”
晏岭有些意外，“我昨晚看到你们在楼下还以为……亲叔叔么？”
“呃……不是的。”沈星阑没想到他昨天一激动，跑向姜叔叔的那一幕还恰巧被人看到了，有些心虚的说，“姜叔叔是我爸爸的结拜兄弟吧。”
他其实也不太清楚。
他只晓得姜叔叔老是喊他爹叫大哥，而他也理应喊一声姜叔叔。
“呵呵。”
晏岭笑了笑，没再继续逗他，而是说：“那你叔叔对你挺好的，这下组里没人敢欺负你了。”
“现在外面都在讨论你呢，姜氏地产姜总的侄子，光是这个名头，就够你再娱乐圈横着走了。”
沈星阑不置可否，“……嗯，姜叔叔一直对我很好的。”
刚沈星阑和姜同光、李众诚一起下车，姜同光还特意当着别人面自称“叔叔”。
——沈星阑如果能不知道姜同光是什么意图，那他上辈子的影帝就白混了。
娱乐圈是很现实的，如果没有后台，是很容易受欺负，受排挤的。
姜同光对此心知肚明，便变着法子，用委婉的方式宣告：这小孩是我的人，你们注意点。
自从八岁那年父母去世，再也没有人如此这般为他着想。
晏岭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戏谑着说道：“小师弟，师兄以后可要请你罩着了。”
“晏师兄……”
沈星阑对着晏岭的恶趣味无奈地叹了口气。
……
没过多久，李众诚又张罗着大伙重新开机，这次拍的顺利多了，拍完了殿内，一行人便挪到了外边儿拍殿外戏。
殿外宽敞多了，沈星阑闲暇之余留意到姜同光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正站在角落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霎那，姜同光目光温柔的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沈星阑却是如触电般迅速挪开。
这场是他和晏岭的对手戏。
讲的是太子李弘治天真执拗，惹恼了圣上，当今圣上盛怒之下，勒令其软禁于东宫。
然，李弘治万分不解，为何圣上要让无罪之人蒙受冤屈，为何他明明知晓真相却熟视无睹？
明日冤臣一案就要定夺，李弘治心急如焚，一不愿忠臣就此蒙冤而死，二不愿皇上在日后背上骂名，痛苦之下，他只能自晨起便捧着一幅画卷，跪在东宫门口。
那是长安百景图——当今圣上曾是太子时所作。
下书：
孤只愿天下人皆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愿天下太平，愿国泰平安。
愿此盛世，现我大晋。
李弘治再无他法，只能希冀此物能让圣上回心转意，回忆起过往抱负，重新权衡。
然而圣上却不曾来看过一眼。
何旭是个哑巴，这场戏，就是一个很细腻的动作戏。
他陪着李弘治等，从晨起便等，等到着大雪覆过了年轻太子的靴子，等到他浑身发抖，夜幕降临。
这是整部剧中父子俩的第一次无声对峙，是以太子为首的一派对父权、封建帝制的第一次无声反抗。
代表了皇上过去的李弘治，哪怕冻僵在雪夜里，也不曾放弃过。
直到最后，皇上的贴身太监派人来传话。
“太子殿下，您还是早些休息吧，皇上已经睡下了，今晚怕是不会来了。”
冻了一天一夜的李弘治，再也支撑不住，颤抖着低下了头，身体僵直，处于肌肉痉挛，无法行动的状态之中。
何旭早有准备的半跪下身，为他披上毛裘，李弘治僵硬的倒在他的怀中，双目涣散，何旭的眼神复杂，眼里蓄满泪水，既痛苦、而又克制，画面的最后，停留在两人的对视之中。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众诚打破了平静，声音嘶哑的说：“……不错，很不错，李弘治，何旭你们两个都很不错，尤其是何旭，最后的眼泪要掉未掉的感觉太棒了！这条一道过了。”
沈星阑跟晏岭好久才回过神来，一是他们真的入戏了，二是也是真的被冻僵了。
晏岭从沈星阑的怀里坐了起来，不由得夸赞道：“最后的情绪很到位，怎么想到要飙泪的？尺度掌握的很好，多了腻味，少了无味，刚刚好。”
沈星阑，“……哈哈。”
其实只是真的太冷了，把他冷哭了……
他的泪腺太低了，从不久前他就一直在极力的忍耐，忍耐，结果晏岭一往他身上倒，他就挺不住了，马上要掉小金豆了。
好在有惊无险……
沈星阑舒了口气，他们从早上开始拍着开着到现在，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
今天他算是收班了，晏岭，还有庄雲他们还要加班，由于有很多人到现在都还没吃饭的关系，李众诚便让先收工的人先走，如果是工作人员则采取轮换制，争取大家都不饿肚子。
沈星阑去棚子里换了套衣服，他的侍卫服全都湿透了，他穿着自己的大衣走了出来，姜同光站在不远处的灯光下笑眯眯对他挥了挥手，沈星阑不知他在那里等了多久，似乎从未离开过。
接下来，他要跟姜叔叔一起去吃晚饭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对手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