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思求职记》沐茗音

4、第 4 章

　　离开公司后，我没有删掉韩哲的微信，相互还保持着联系。同时，我也开始思考自己的职业规划。也许，心机太少的我无法自如地为公司防范风险，是时候换一个行业了。我漫无目的地翻阅着智联招聘上的招聘信息，突然眼前一亮。原来，我天生声音甜美，在北京长大的我普通话流利，自幼读书多，能理解文学作品的内涵、人物的心理活动，因此我的目光被一条配音学徒的招聘信息吸引。我投递了简历，表示自己虽不是配音专业的毕业生，但符合应聘要求，很快便有一家影视公司留我做配音学徒，但和之前的工作不同，公司要求我必须在公司的专门的寝室住宿，一向恋家的我有些犹豫，但为了事业，还是签约了。好在住宿是一人一间，没有室友的八卦，省去了不少麻烦，我摆放好了日用品，收拾一番，我的寝室焕然一新，我满意一笑。刚刚落脚，导师便召集所有学徒去开会，主要讲解了我们日后的发展规划，我认真聆听，了解到我有机会从学徒转为正式员工，但要多方面考核。我憧憬着未来，傻傻地笑，被导师看到，只觉得我有些单纯。但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认真接受导师指导，没日没夜地拼命练习，主要练习各种发声技巧，控制语速，练习声音抑扬顿挫，配合我甜美的音色、流利的普通话和较强的文字理解能力，进步得很快。
　　我的努力和天赋让导师对我印象很好，很快，有一天，导师亲切地叫我去录音棚，我第一次踏入专业的录音室，室内的设备让我眼花缭乱，我怀着激动的心情，仔细聆听导师的讲解，之后戴上耳机，初次试音。然而，做任何事都不会很容易，我性格内向，不擅长也不愿意用声音激烈地表达感情，甚至十分害羞，根本放不开，几次试音都没能让导师满意。我思索着，或许该改变自己，于是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我在工作中从一个腼腆害羞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张扬泼辣的女孩，配音时情绪高涨，声音夸张，感情激烈，而在工作外仍是原先的那个我，这就是最好的尺度。
　　一日，导师带我来到一间双人录音棚，我有些疑惑，手心微微出汗。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是一个男子在录音，他的声线很好听，配音也很专业，似乎是个专业的配音师，我看向导师，导师微笑道：“程思思，以后你和莫旭合作。”我才知道他是公司著名的配音师——莫旭。他摘下耳机回过头，看着我爽朗一笑：“程思思你好，我是莫旭，合作愉快。”我紧紧攥拳，十分紧张，我一个入行才一个多月的小人物，能和这样专业的大录音师合作得来吗？但也唯有一试，于是微笑回应：“您好，和您合作是我的荣幸。”然而，我毕竟经验不足，和他的水平差得很远，我知道导师是为了让我进步更快，想让莫旭抽打着我，让我前进，但莫旭似乎豪放过头，有些强硬，几次三番地因我拖他后腿而批评我，让我险些落泪，但我技艺不精，被说两句也没什么冤枉的，所以只更努力地改进。渐渐地，我觉得他对我并不友好，两人慢慢相看两厌，我也学会了犟嘴和暗讽，还以颜色，我们的矛盾日趋白热化，但我死撑着，继续我的工作。
　　直到有一天，公司内部后勤出了差错，分发盒饭时，只剩下一盒，我和莫旭都没有领饭，我生来爱为别人着想，再加上莫旭虽总苛责我，却毕竟指导过我，我应当把饭让给他，于是我道：“莫老师，我还不饿，你吃吧。”莫旭一向与我不合，因此有些诧异地看我一眼，皱皱眉，道：“女士优先，我也不饿，所以你吃吧。”我不动摇：“我在减肥，还是你吃吧。”他道：“减肥也该是晚上不吃，中午不吃下午有力气工作吗？你是要饿死自己啊？”突然，他眼底闪过一丝诡异，道：“好吧，这份饭我吃了，但是你下午两点来茶水间找我一下。”我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相信了他。下午，我如约去茶水间找他，还没走到，便闻到一阵香气，肚子不禁咕咕叫起来，进了茶水间，见桌上摆着丰盛的饭菜，我吃惊地捂住嘴道：“这是……？”莫旭淡淡道：“练习了点厨艺，做好的没扔，怕你饿死了我受牵连，所以给你吃。”他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冷漠和鄙夷，而他给我的饭菜却让我觉得我一直是在误解他，他一定是刀子嘴豆腐心。此时，莫旭的内心还在浮现程思思傻傻的举动和话语，自己竟不知不觉地嘴角上扬，或许这个傻傻的女孩其实并不讨厌，莫旭鬼使神差地动手做了一顿佳肴，却不肯好好送给她，而是维持着冷漠和鄙夷的神情，他开始怀疑自己对这个女孩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指导，这女孩笨得让人扶额，到后来慢慢相看两厌，拌嘴逞强，厌恶不已，而现在看着笨笨的女孩认真努力地学习，还把午饭让给一直对她不好的他，他心中理智的弦终于断了：“程思思。”他郑重道，“以后我们不要吵嘴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们总把时间浪费在拌嘴上，岂不浪费？我可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我起初一惊，转而露出了会心的笑。
　　之后的日子，我们关系融洽，我也经过不断的努力，水平大增，渐渐地可以和莫旭平起平坐，我们二人的合作也越发默契。一日，我们一起去公司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吃午饭，近距离地对坐，他英俊的面庞让我心中一阵狂跳，不由向后挪了挪椅子。我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他：“莫旭，以你的形象，如果露脸的话不是更有杀伤力吗？为什么你出道的只有声音？”他笑笑：“这是我和公司签约时的唯一要求，我希望不要让我的脸束缚了我的人生，这样才能享受的更多，比如陪你一起安静地吃顿饭。”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露脸，恐怕连出来吃饭都要被一群粉丝抢着观摩了。但做出这样的决定，也需要勇气。我深深注视着他，仿佛时间停止了。然而就在这时，一碗滚烫的汤泼在了我脸上，我忍痛闷哼一声，向泼汤的人看去，是一个容姿绝美、衣着华丽的女人，那女人双目通红，似乎在隐忍着怒气。我脸上火辣辣的疼，感到气愤和莫名其妙，那女人开口：“旭旭，你口味变得真快啊，这种女人也看得上？！”莫旭用冰袋为我敷脸，一边怒视那女人：“我喜欢哪个女人和你毫无关系，这个女孩比你好一万倍，你有怒气冲我来，为什么欺负一个小女孩？还有，不要再叫我旭旭，你已经没有资格了。”我心下有了数，这女人恐怕就是莫旭的前女友了，我沉默着，任由莫旭赶走了那个女人。女人走后，莫旭歉意地对我道：“思思，是我不好，你痛得厉害吗？”我想强颜欢笑，不料这一笑牵动了脸上的神经，痛得微微龇牙。莫旭不再说话，拉着我的手离开西餐厅。
　　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我就有人不喜欢我，没有一个人可以得到全世界人的喜爱，我得罪了那个女人后，很快地，她动用了人脉，将我挤出了公司，虽然她没有用舆论欺辱我，但我还是和莫旭分开了，临走时，莫旭对我说：“是我没用，保不了你，但我已警告她，若敢对你使绊子，就一辈子都不会理她了，我若早些警告她，你也不会……”他一个豪放的男儿，此时竟落泪，让我心中一惊，用指腹抹去他的泪珠：“这不怪你。”他道：“我们以后还是可以保持联系，我绝不会再让人伤害你。”我笑着：“我相信你。”二人依依惜别，我就此离开了公司。
　　虽然那女人没有用舆论攻击我，也因莫旭的警告而没有封杀我，我本还是可以继续在配音界发展，但这件事让我看清了娱乐圈的水有多深，那些风姿绰约的女子和英俊帅气的男子都让我感到深深的戒备和恐惧。自离开公司之后，我还是和莫旭联系着，但再也不愿回到娱乐圈工作。我开始寻找更适合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