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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一叶障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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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钱韶代表美工部来送资料,其中有一份文件需要何飞签字。
办公室里,何飞从小姑娘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浓浓的鄙视,这个,也很不对劲。正常来说,自从他前几个月假公济私让小姑娘去美国出差见男友之后,她一直都是很感激自己的,现在这个表情,莫非……
“好了,还有什么事吗?”何飞将签完的文件往前一推。
“没、事!”钱韶憋着火,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拱了自家白菜的猪。
很有意思的眼神,不是么?何飞透过玻璃往外看,果不其然逮住了正在心虚偷看的钱邵。
“没事就先回去吧。”他笑得人模人样,更是加深了钱韶的怒火,气得她抓起文件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何飞用这个笑容隔着玻璃生生把钱邵逼得低下头,这才拉下百叶窗,露出一个猎人般志在必得的眼神。
下班后,钱邵照例先去买菜,因为多了个蹭饭的,菜量也有所增加。在他连续两天拎着整鸡和鲫鱼回家的时候,何飞突然从菜市场门口现身:“这么巧,买完菜了?”
钱邵拎着袋子的手微微颤抖。
“东西买的不少嘛,既然这么巧,不如我也去蹭顿饭?”何飞皮笑肉不笑道,“正好我忘了你家在哪,用你的手机来做个导航?”
看样子,果然是暴露了么!这个平安夜,注定不平安!钱邵默默垂泪,这下连消息都发不出去了,真不是兄弟我不仗义啊!
何飞在车上一言不发,钱邵为了不弄脏车子两个手都还拎着袋子,他的手机被放在前排中间的储物盒上,导航软件的机械合成音有一搭没一搭地播报着,车内的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直到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何飞在瞟了一眼之后嗤笑出声。
钱邵恨不得能有第三只手伸出来让他扶一下额,手机界面弹出的消息提示上赫然是周书逸发来的催促信息。
“呵,你们倒是兄弟情深。”
钱邵扁了扁嘴,破罐子破摔:“玩都玩过了,您能不能放过他?”老实说,实在是何飞在办公室里夸周书逸的次数太多,给他的印象太好,以至于得知周书逸那版故事之后他仍旧有些难以共情,对上司起不了太大的怒火,但是既然兄弟想当鸵鸟,他也会坚定地站在自家兄弟这一边。
眼看着到了目的地,何飞一脚踩下刹车,瞪了他一眼:“谁说我是在玩了?”
钱邵这几天第一次主动正视何飞的眼睛,后者也久违地在钱邵的脸色看到了妹控和耍宝以外的表情。他一字一顿道:“您知道的,他是我兄弟。”
“所以如果您是认真的,请不要伤害他,否则,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帮他出气。”
这句话,他不是以一个下属身份说的,而是以周书逸的兄弟身份说的。钱邵是少数知道何飞和叶宇霄关系的人,他明白自己的立场代表着什么。
果然涉及到亲近的人,即使知道是螳臂当车,也会有人奋不顾身。
何飞心中了然,用同样认真的语气回应:“我知道的,你放心。”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钱韶还在游戏里和男朋友约会,周书逸主动开门,在接过鲫鱼和豆腐之后就自觉进了厨房,根本没看到钱邵身后还有个人,以致于在安置好鲫鱼了出厨房门的时候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等下,多出来的那个人,怎么看着那么像他这几天梦里的那位啊,自己现在没做梦吧?
何飞在看到自己心心念念了几天的男孩不仅没有像自己一样消瘦反而因为蹭饭蹭得圆润了一圈后,强压着想把人好好教训一顿的冲动,冷静地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周书逸看向钱邵,对方耸了耸肩:“如果都是认真的,还是谈谈比较好。”
前提是,都是认真的么……
周书逸垂下眼,想继续当鸵鸟,可正巧这会儿钱韶听到动静出来了,一看到何飞已经进了客厅,心知这几天藏人的事已经暴露,又看到周书逸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母性大发地冲过去将他护在身后,气鼓鼓的似乎下一刻就要破口大骂。看着以往总是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姑娘,周书逸只觉得心中一阵暖意,拍了拍钱韶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没事的小韶,总要给个说法的。”
“去我家说吧,”周书逸从钱韶身后走出来,又故作轻松地对钱邵说,“鱼我已经放好了,要两面煎的啊。”
钱邵翻了个白眼,在路过的时候伸出手,和他碰了碰拳。
何飞默不作声地跟着周书逸去了对门,并且在关上门之后率先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抱在怀里,细风和雨地吻了上去。
周书逸只觉得一股热气逼近,像是被猛兽袭击一般整个人被禁锢起来,惊呼被堵在口中,原本以为会有的粗暴啃咬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磨蹭和舔舐。
是啊,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他的动作总是这么温柔,让人难以推拒。
只是一个吻而已,轻易打破了他这几天的心理建设,逃走被抓的恐惧也消失在亲昵里,让他觉得自己似乎还是被喜欢着的。你看,他就是这么有本事,把人迷得团团转死心塌地,用得着的时候招招手,用不着了就踢一边,等到下次要用到的时候,再来一个吻,就让还没滚远的人又滚回去了。
周书逸嘲笑完动摇的自己,用力将人推开,讥讽道:“你就想这么谈?”
何飞站稳后没有再动作,而是紧紧盯着他,带着愧疚低声道:“对不起,我就是想你了。”
周书逸呼吸一窒,僵着脸把人带到餐桌边,两个人隔着桌子坐下,但是都没有开口。
何飞一直看着周书逸,似乎是要把人刻进眼里一般,而周书逸给自己倒了杯水,捧着杯子一直盯着水中的茶包。
良久,周书逸终于打破沉默,推了推桌上装茶包的盒子:“来点儿?”
“不用,”何飞意有所指,“我这几天都在失眠。”
失眠吗?周书逸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为了自己失眠,只是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多梦有些感慨,只想快点结束这次会面:“你想谈什么?啊,旷工期限到了,我这也算是自动离职吧,还是说要付违约金,你告诉我要付多少,我明天让钱邵帮我带过去。”
“我和人事打过招呼了,算你休假。”何飞从怀里掏出对方落在公司里的手机钥匙钱包等物品,“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
“谢了,”周书逸收回自己的东西,却并不买账,“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是出于个人原因作出的决定,感谢贵司的培养,但我是真的想换个环境。”
何飞强压怒火:“我没想和你谈工作。”
周书逸耸耸肩:“是吗?那看来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
“周书逸!”
被叫到名字的人作出一副夸张地被吓到的表情:“哇哦好怕怕!”紧接着瞬间变脸,冷笑道:“怎么,再让我进一次号子,还是让我再‘死’一次?”
提到这两件事,何飞的气就泄了。第一次技不如人,第二次是挟私吓唬,也难怪自己在他心中一直都不是个好人,可是他们明明前几天才水乳交融,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可以这么快翻脸不认人。
“我不会的。”他叹了口气,“第一次……算是公事公办,不管对方是谁都会是这个结果,骗你的那次,我其实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只是没想到你当真了。地下其实就是保密中心,公司所有的保密项目都是在那里做的,这一点,你随便问谁都能知道。”
这时候已经知道地下真相的周书逸拒绝承认自己的一叶障目:“我下去的第一天,你高调把我推出去,那时候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带有敌意。等你回到地上,我很快就被一群人警告,阴阳怪气的让我识相一点。”
一个插队的实习生,怎么看都是走后门进来的吧?能进保密项目的人都是公司选拔出来的精英,自然会对关系户抱有敌意。何飞想起自己是对他的夸奖确实是太多高调,可谁让他就是这么好,好到自己都忍不住地上地下的来回夸呢?
“对不起,是我想得不够周到。”
对方认错太快,搞得自己一点出气的感觉都没有。周书逸扁扁嘴:“用完就丢,别人乱改外挂也扣我头上。”
“谁扣你头上了?”何飞一脸莫名其妙。
“不扣我头上怎么我跟他一个时间被踢出来了?合着人家还给个机会留到返工结束,我是直接判死刑了!”周书逸是越想越气。
“我?!”何飞简直要气笑了,“我给郑树军的处分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传达的吧,那时候说你什么了?”
“是啊,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顾及我的颜面把我叫到办公室里单独处分啊?”
“我不是跟你说了叫你别多想?!”
周书逸嗤笑道:“过河拆桥杀鸡儆猴,的确没什么可多想的。”
何飞压了又压,终于承认眼前这个男孩确实是有一种分分钟让自己上火的能力,怪不得之前两人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的!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你想换工作,就是因为我让你离开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