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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被寄生者 ...

  •   谢忘看着萨格斯先生英俊的睡颜冷了下脸,不甚嫌弃地侧身躺了下去,缓缓阖上眼。

      对于萨格斯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神经病行为谢忘早已见识不少。
      两人的恩怨纠葛大抵可以追溯到40年前——
      当时的萨格斯还没有‘贺’姓的后缀,仅有‘萨格斯’一个名字的流浪儿在断粮5天后饿晕在魔法学院门前,好心的亚裔教授把他捡了回去当儿子抚养成人。

      谢忘就是跟着老院长一同去拜访教授时第一次遇见了萨格斯·贺。老院长和教授在书房谈话,留下谢忘待在客厅。
      15岁的萨格斯坐在阴暗处的沙发椅上抬眸懒洋洋看过来,又缓缓把视线收了回去。手上拿着一本书——《魔法师的爱人》。

      谢忘心里挑了下眉尖儿,有些好笑地盯了他很久。

      “看吗?”萨格斯·贺偏过头扬了下手里的书,歪头笑着问他。
      谢忘站在原地没动,文质彬彬地微笑着,“讲的什么故事?”

      萨格斯耸了下肩,黑眸带着笑意地盯着他“唔”了一声,拖腔拉调道:“大概就是一个魔法师走火入魔把他的爱人分尸的故事……吧。”
      谢忘努力维持着微笑:“…………”

      萨格斯·贺从沙发上站起身一手插兜另一手随意地领着书脊走到谢忘眼前,微微低下头。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是鼻尖贴鼻尖的距离。

      萨格斯·贺的左臂贴到了谢忘的手背,微高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透了出来,甚至能感受到萨格斯手臂一层薄而紧实的肌肉。

      这个距离超出了谢忘身体潜意识的安全范围,让他下意识蹙起眉尖。

      萨格斯低声“呵”了一下,笑着说:“骗你的,讲的是几千年前人类与神明的平等关系。”
      他声音压的很低,在‘人类’两个字上稍稍停顿了几秒的时间,听上去这两个念得格外轻。
      也许是语调的原因,这个词语被萨格斯念出来显得分外不屑。

      人怎么会和神达成平等?
      谢忘对他这句话颇为无语,直到那本书在多年后丢失都最终没能知道其真正内容。

      在那之后连续5年里,谢忘随着老院长频繁出入教授的家中,每次老院长都要和教授在书房密谈半天之久。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大多谢忘都是坐在客厅或书房看书,而某个阴暗的角落总坐着一个若有所思的少年。
      他们又一同从少年蜕变成英俊非常的挺拔青年。

      他们维持着一种介于朋友与陌生人之间的暧昧关系,也许在某个没有萨格斯·贺陪伴的午后谢忘翻页的手会微微停顿一秒的时间,抬头瞥一眼墙角空着的那个位置微微发上一会儿呆。

      5年后教授在意外中逝世,谢忘在他的葬礼上见到了萨格斯·贺——
      沉黑西装外披着一件呢子大衣,撑着一把黑伞站在人群最外侧。整个人斜依在树干上,极为沉默地盯着人群中央的墓碑,垂在身侧的手里不断翻转着一把闪着冷光的刀片。

      那也是谢忘看到他的最后一眼。
      再次相见时,萨格斯·贺的身份已经变成了袭击王宫的外神狂热分子,通过黑魔法把外神力量与自己融合变成了一个怪物。

      再后来,他因为召唤外神而被关押,巧合的是,那个扯淡的古阵召唤出来的外神就是萨格斯·贺本人。为了封印萨格斯,谢忘启用了古籍旧印才把他封印在海涅那片海域之下。
      至此,两人不清不楚的关系正式转变为仇敌。

      老实说,这么多年,谢忘最想不明白的一点便是萨格斯·贺在那些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从人类转变成一位能被古阵召唤的外神。

      清晨醒来时窗外的暴雨已经小了不少,漏尿一样往下缀着。
      谢忘刚睁眼直接转头看向床侧,萨格斯昨晚躺着的地方空无一人。

      他习惯性伸手去摸了一下床单上的温度,是冷的,至少已经离开2小时以上了。他随即又瞥了眼大敞的窗户,翻身下了床。

      谢忘迈着长腿走到桌边垂眸扫了一眼,龙蛋完好无损地立在原本的位置上,那条抹布还原封不动地盖在上面。
      他拿起桌上的衣服又顿了一下,把龙蛋上盖着的抹布往上拉了两下。

      洗漱完后,谢忘刚准备出门就听到楼下一声大喝,随之一同发出的是一声巨大的枪响。
      他紧蹙着眉快步走到窗边,探身望下去。

      “骑士团的人就能随便杀人吗?!”一个长发的亚裔姑娘哭着吼叫道。
      她怀里躺着一个刚被火/枪击倒的男人,胸前的衣服被血染得殷红。

      他们前方站着一队穿着银盔的骑士团,打了人的应该是领队。
      领队不屑地“哼”了一声,大声道:“我那是随便打人吗?刚刚他试图用魔法攻击平民,违反了西利维亚治安法第123条。”

      姑娘抹了把泪,指向人群中的一个矮个子男人,“我们没有!刚刚是那个人想偷钱袋,安迪只是想阻止他!”
      矮个子男人无辜地看了眼骑士领队,叫冤道:“大人,我可是良民,怎么可能偷钱袋……”

      谢忘面色冷峻地环视一圈,侧脸的肌肉在他说话的时候微微动了两下,最终消瘦的下巴尖轻轻点了点。

      啪嗒——
      极小的声响在楼下响起,还夹着些微的金属碰撞声。

      “呀!”人群中围观的人惊呼了一声,指着矮个子身后:“这不是我的钱袋吗?!”
      所有人纷纷看过去。

      “院长。”钱勒的声音在门外闷闷地传进来,“安妮格小姐叫您下去用餐。”
      “哎呦!——”

      钱勒被冷不丁拉开的门吓了一跳,手臂在空中扑腾了两下才稳住向前倾倒的身体。

      一抬眼就看到一张冷漠的脸。

      ‘脸’问:“趴我门上干什么?”
      钱勒哆哆嗦嗦道:“我怕您没醒……”
      他在谢忘家整理书房的时候就见识过某位斯文有礼院长大人早晨起来的样子,那真的不叫有点起床气,简直就是已经炸了上天的起床气。

      某天清晨有位不知好歹的公爵跑到谢忘家门前逮着门铃就是一通狂按,钱勒不知所以地准备出去开门。
      刚走到门前开了门,人傻了。

      公爵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群遮天蔽日的马蜂群追得吱哇乱叫,钱勒抬头一看,院长黑着脸站在二楼窗口,一脸冷漠地收回自己的魔杖,又没事儿人一样转身离开。

      旅店的餐厅就在一楼大厅里,清晨来用餐的人并不多,仅有角落坐着的零散几人。
      安妮格·柳坐在一张四方桌前叼着烟斗看过来,“睡得怎么样?”
      谢忘从下至上解开双排扣礼服,露出里面的浅色马甲,削瘦的腰身被马甲勾勒出隐约的线条。

      他从容地坐下,笑道:“要是有一些除蝇药就更好了。”
      钱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嘀咕道:“……现在是冬天哪里来的苍蝇?”

      安妮格·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餐盘,“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谢忘道:“我要回家一趟。”

      安妮格·柳不假思索道:“这是不可能的,谢。”她浅灰的眼珠盯着谢忘,“你要知道你的住所现在被重兵把控着,一旦你靠近那里5米的距离立刻就会被骑士团的人发现。”

      谢忘缓缓摇摇头,优雅地拿起刀叉,“我说的是悬剑巷的家。”
      也是他一直生活到15岁的地方。

      钱勒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那我呢?”
      指完之后才想起来别人并看不到自己的动作,有点难过地放下手。

      谢忘扫了他一眼,问安妮格道:“有他能做的工作吗?”
      安妮格吐了口白烟,眯着眼想着,半晌后道:“有倒是有,就是他不一定敢去——”

      “我可以!”钱勒信心满满地拍了下桌子,震得碗碟都跳了一下。
      安妮格挑了挑眉,爽快答应:“吃完饭跟我走。”

      用过餐后谢忘就回房间拿了东西,其实也没东西,就是那颗鸟蛋。
      以防不被只需,呃……口舌之需。

      他刚下楼拐到地下室门前就听到钱勒惨绝人寰的叫声。
      “不不不不!我不做了!”
      “啊!!!”

      谢忘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下,轻轻压下去。
      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他猝不及防吸了口气。

      谢忘:“…………”

      地下室吊着一盏长长的钨丝灯,时不时闪烁着,墙面上飞溅着褐红色的血印,有新有旧混杂在一起。地板嘎吱嘎吱地轻声响着,有点像是有人嚼着树胶的声音。

      “来了。”安妮格·柳转身看向谢忘,颇为无奈地指指蹲在墙角发抖的钱勒,“这小子估计不行,吓得跟鸡崽子似的。”

      谢忘淡定地扫了眼灯下坐着……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身上已经留下了许多血痕仍在泊泊淌血。

      男人看到谢忘似乎更兴奋了。
      挺着肋骨分明的胸膛高抬着脖子,腹部却如同孕妇一般高高耸起。从喉咙间发出常人难以发出的嘶嘶声,像是昆虫的鸣叫一般。眼白变得浊黄不堪,眼瞳缩成了绿豆一样的大小,瞪着王八眼紧盯着谢忘。

      “钱勒。”谢忘把视线从男人身上移开,冷静地看向钱勒声音的方向,那里缩着一件染上血的白褂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钱勒两眼发木,视线紧紧盯着男人诡异突起的肚皮,肚皮已经被撑的透明,甚至能看清里面涌动的某些类似昆虫节肢的东西。

      “知、知道。”钱勒抽了抽鼻子,声音发着颤:“被黑魔法侵蚀的受害者。”
      “嗤。”安妮格·柳站在一旁冷冷笑了一声,低头点燃烟斗:“受害者倒也称不上,顶多算个蠢货。”

      她脚在地面上点了两下,撇了撇嘴角,“3天前他自己撑着爬到了后门,当时还算清醒,说是召唤外神失败了,被黑魔法反噬。”

      总有蠢货试图去召唤一些本不应再存于世的东西,外神是,造物神也是。她盯着头顶那盏灯光,眼角有些湿润,很快又被眨掉。

      属于神明的时代终究早已过去,但仍有一些人穿不透那层迷雾,孤注一掷。

      谢忘看着白褂子的方向,平静道:“你应该努力突破一下自己——”

      钱勒:“…………”
      我他妈魔法都没学多久,突破个屁啊!!!

      “好……好的,院、院长。”钱勒结巴了一下,差点闪到舌头。

      “——如果实在不行,也可以放弃。”谢忘淡定地说完大喘气后面的话,朝他优雅地笑了一下,“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好好干。”

      钱勒发誓,这是他今生第2次起了杀人的想法,相信这并不会是最后一次。

      谢忘站在楼梯上望下去,“不用等我。”
      安妮格·柳背对着他的方向潇洒地挥了挥手。

  • 作者有话要说:  钱勒:挣钱不易,且挣且珍惜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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