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逃亡法则》李寒桐

10、奇香

　　“亲爱的魔法师大人有什么想法？”萨格斯靠着旁边的树干顺势滑下去，半蹲在地上仰头看着谢忘。
　　谢忘垂下头冷静地和他对视，问：“这片区域会来人吗？”

　　萨格斯·贺懒洋洋地左右望了两眼，撇了下嘴：“大概……不会？”
　　刚说完，噗——地一声，一阵风把唯一的光源吹灭。

　　没能欣赏到谢忘精彩的表情，萨格斯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声。

　　刺啦——
　　谢忘再次划亮一根火柴，面无表情地盯着萨格斯·贺在火光下英俊的脸。

　　“这位先生，参考一下你的意见。”谢忘冷声问：“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用一根火柴点燃这玩意儿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说的时候，还抬眼瞥了下面前涌动着的巨大肉团，实在不符合“这玩意儿”的形容。

　　被提问的先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扫了眼面前的庞然巨物。
　　他沉声笑了一下，“可能性不大。”

　　“但？”
　　“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忘就差在黑暗中翻个白眼：“…………”
　　说了等于没说，真就说了个寂寞。

　　萨格斯忽地站起身，整个人向后倾去，靠在树干上：“那我也请问一下这位英俊的先生，你认为可能性大——”
　　他陡然止住声，从树干上一下挺起身，迈步走到谢忘身边，黑眸警惕地在四周环视了一圈。

　　不知何时，眼前的巨大肉块停止了晃动，诡异地恢复了平静，好似再次陷入沉睡。
　　空气中逐渐多了一种令人迷惑的香气。
　　很难想象面前这坨古怪的东西竟然是香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奇特的香气在不断加重，逐渐穿插入空气中每一丝缝隙。

　　等到谢忘察觉到香味的存在时它早已无处不在，甚至开始让人觉得有些呼吸不畅的感觉。
　　他猛然蹙起眉，仔细在周围幽暗的树影深处停了很久。

　　这香味有点不对劲。
　　然而，等到他们察觉这股香味时已经晚了。方才在那片树影之后的地方隐约亮着一盏电灯，而现在那里昏暗一片，什么都没有。

　　周围的环境跟刚才进来时不一样了！
　　两人在黑暗中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这可能就意味着他们被这股香味带入了一个幻境，同时也存在着极大的危机……

　　谢忘转过视线，半眯起眼尝试在黑暗中分辨出隐约的光亮。

　　“谢忘。”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猛然响起。
　　谢忘下意识转头看去，萨格斯刚刚站的地方空无一人。除了那道声音，此时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他快速扔下手里即将燃尽的火柴，嚓——地一声又划亮一根。
　　这时空气中混杂着的香气已经浓到了一种令人作呕的程度，远处昏暗不明的林影后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谢忘……”
　　那声音又叫了一声，才让谢忘听清了这个声音。

　　好巧不巧，这声音和萨格斯·贺少年时期的声音几近一致。
　　甚至要比那人还要欠揍不少。

　　“谢忘！”
　　那鬼又模仿着萨格斯的声音叫了一句，忽远忽近得，有时近在咫尺，有时仿佛是从远方林影后穿透而来。

　　这声音让他一下冷下脸，模仿声音不是最让人奇怪的地方，他疑惑的是这里出现的米·戈是怎么知道萨格斯·贺少年时期声音的……
　　除非……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掌心极快且短促地闪过一团明火，又逐渐熄灭。

　　这是谢忘第一次直面邪物这类鬼祟的存在。
　　西维利亚建国长达近千年，对于邪物的描述永远都依托于人们通过传闻与流言的到的想象，从未得到过一种确切且明朗的认证。

　　“谢忘。”
　　那鬼声音又跑到了左侧的位置，谢忘循声猛地偏过头。

　　就在刹那！
　　手里的火柴被一阵诡异的风吹灭，衬着隐约朦胧的月光，黑暗中伸出一只冷白的手，直直朝刚才声音响起的地方袭去。

　　抓到了！
　　谢忘神色一冷，另一手紧接着升起一团明亮且刺眼的火光朝着那个方向打去。

　　“呀！”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抓着的东西极其敷衍地除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谢忘一顿，火焰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借着火焰最后一刻余光，他瞥到萨格斯身后无数狰狞着盘旋在半空的条状黑影迅速收了回去。

　　萨格斯微微仰头，配合着谢忘抓在脖颈上的手，吊儿郎当道：“魔法师大人这一招儿够帅的呀。”
　　谢忘松开抓着他的手，重新擦亮一根火柴。
　　冷峻的脸被火光映红，缓缓侧过去，没好气地吐了一个字：“滚。”

　　萨格斯·贺不以为然地努了努嘴，安静地站在原地。
　　谢忘有点奇怪这人没像往常一样反呛，视线从眼角瞥出去。

　　月光朦胧地投在萨格斯身上，把他身后的影子拉得老长。
　　也许是因为个子太高的原因，他总爱微微向前躬着脊背，看起来像是一幅没睡醒的样子。此刻，正对着黑暗中某个方向，黝黑的眼珠映着微弱摇曳的烛火，嘴角似乎挂着一个向上的弧度。

　　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与散漫，看上去似乎要认真许多，冷静且警惕地注视着黑暗中潜伏的危机。

　　谢忘被火柴燃出的黑眼熏得微微眯起眼，问：“看什么？”
　　萨格斯插着兜歪头看了他一眼，朝前方点了点下巴，“送你的礼物。”
　　谢忘疑惑地往那个方向投了一眼，冷冷道：“多谢。”

　　礼物挺丰厚的，最起码有五份大礼。
　　原本空荡的地面此刻躺着五只面目悚然的米·戈成熟后的样子，在更前方，火柴映不到的黑暗中，地面上还隐约露着一些影子。

　　他扫过去的同时几乎是习惯性地投向那团肉块瘫着的方向……
　　不见了！

　　谢忘紧抿了下唇，下颌线蓦地绷紧。
　　他朝萨格斯的方向扫了一眼，那人恰好和他对上视线，嘴角勾着要笑不笑的弧度。

　　“你有没有发现——”谢忘陡然止住声，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脸一下拉了下来，就差几件器乐就能直接表演送葬。

　　“怎么了？”萨格斯·贺眨了下眼睛，微微歪头对着他的方向。
　　“没事。”谢忘别开眼，心里总觉得哪里有点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