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忒修斯之船（6） ...
-
众人几乎是踩着开船的时间点上了船，沈雍乐还有些怂，小心翼翼谢过了长发女鬼小姐姐，得到了一个瘆人的微笑。
然而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见一个窝在甲板角落的人突然冲了出来，“呲溜”窜进了人群中，一把便抱住了沈雍乐胳膊。
他嘴上还在惊恐尖叫：“他来了！救命他来杀我了，救命！快救救我！……”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片刻后才有玩家认出来，是之前见过的玩家之一，叫陶言蹊。
莫觉：“怎么回事？谁要杀你？”
他几步走近，伸手便将那人从沈雍乐身上撕了下来：“冷静一点。立正。靠墙站好。深呼吸。”
大约是莫觉气势太盛，那人下意识就按照命令贴墙站直了。
周围的玩家都自发聚集了过来，那人被围在中央，才像是终于安心了些。
他做了两个深呼吸，半晌才颤抖地开了口：“我、我没看到……我们找到了一本你们说的异常项目图鉴目录，好像是个编号106的东西，浑身腐蚀性液体，能穿墙追杀，小周和李悦都……”
他惊恐地捂住脸，“下一个、下一个就是我了！”
莫觉微微皱眉：“你没看到？”
沈雍乐与他同时开口：“一个一个杀？”
大约是察觉到船重新开动，闽南书和宋欣桐也分别回到了甲板，此时刚好听到后半段，登时一惊：“怎么可能？我们就没有遇到啊？”
莫觉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众人很快去依次检查了尸体，然而因为两人都已经被严重腐蚀，死状过于可怖，玩家中即便有大胆的老玩家，也只捂着嘴匆匆查看了一番，并没能得出更多结论。
莫觉压低声音问沈雍乐：“这个106也是不杀人的吗？”
“杀的，”沈雍乐道，“106是个外表高度腐烂的老年人形生物，拥有类似‘口袋空间’的能力，可以在固体中移动，对15-25岁的人类有极强杀戮欲望。”
莫觉观察着他的表情：“但是？”
“但是……”沈雍乐看他一眼，“我感觉没有必要各个击破。以106的能力，要杀就一起杀了吧？”
莫觉微微眯眼。
他目光一转，落在一旁的闽南书身上：“你没跟他们一起行动吗？”
闽南书也正颦眉观察尸体，闻言微微挑眉，指指烟宁两人：“我们四人一组，后来他俩说有事，我们才暂时分开。”
他说着想起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差点忘了，我还找到了一张任务纸条。”
众人一愣，瞬间都被转移了注意力。
剩余的玩家们很快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同时也明白了闽南书为何说得如此平淡——
第三张纸条上写的是“of Theseus”，忒修斯。
跟前两张连起来就是“Take the ship of Theseus（乘坐忒修斯之船）”。
周远淮小声抱怨：“这不是废话吗？”
“就是啊，”不少玩家都跟着附和，“谁不知道是要乘船啊……问题是要乘船去哪里啊！”
闽南书也点头：“多半还会有纸条提示要去哪个岛。”
这其实是所有人的共识。
闽南书想了想：“其实有一点……你们新玩家可能不清楚，任务纸条并不是完成副本的全部，很多时候破解主线故事才是完成任务的最大关键。”
“比如这个副本里一直在不断出现的‘图鉴’项目，”他道，“我大胆猜测一下，这个故事是不是本来就是要讲这些异常项目的收容，那么我猜最后的目的地也……”
莫觉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但也有很多误导项，会故意用似是而非的线索，将你引导到别的地方去。”
沈雍乐心道，比如那个正在借着“异常项目图鉴”为掩护，不断杀人的人。
莫觉接着刚刚的话：“在弄清楚题目要求前就急着答题，是最容易掉进陷阱的做法。”
闽南书微微皱了皱眉：“可是……”
然而他抬头对上莫觉的视线，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人就好像，早已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
沈雍乐突然开口道：“你之前说你身为大副看过行船日志，还记得上面岛的名字吗？”
闽南书一怔，磕磕巴巴道：“我当时，因为船长肯定是大Boss，我怕被发现，就……翻得有些匆忙，都是有点绕口的英文，只记得一个是C开头，一个是R开头……”
“那么，”沈雍乐点点头，“与其现在就闷头想主线，不如思考一下，为什么阿克夏在船上已经给了什么时点到什么岛，还要玩家下岛确认每个岛的名字。”
一众玩家包含闽南书在内，显然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登时一愣。
莫觉没有在意众人的怔愣：“所以，我建议目前尽快展开第二轮搜索。”
“目前我们尚未完全探查的有：第二个岛、负二层以及楼上三层，需要找的任务线索包括：目的地、任务时间以及两个岛的名字。”
“11个人，按照方便度分组：第一组3人，查漏补缺甲板以上，主要搜索剩余的任务纸条；第二组2人，搜索下负二层的楼梯；第三组4人，准备下第二个岛，主要搜寻岛名，小心不要被困在岛上；第四组2人，尽量在停靠第二个岛前，确认岛的名字及隐藏支线。”
“下面自由商量分组，3分钟后来领任务。”
众玩家：“……”
弹幕：[卧槽，莫少校好酷！]
不知道是不是被莫觉镇住，玩家们这次效率奇高，不到三分钟就已经讨论好了任务分派，比刚刚闽南书说话的时候思路清晰了许多。
只是一个个好像都不太敢跟莫觉说话，纷纷找沈雍乐转达。
周远淮甚至悄咪咪跟他咬耳朵：“乐神你好厉害啊！莫少校那么凶，你居然一点也不怕他！”
沈雍乐：“……”
“额……”沈雍乐真诚发问，“他……凶吗？”
大约是因为个人能力太强的原因，莫觉看起来就一脸生人勿进，给人一种喜欢独来独往的印象。
但其实莫少校从一开始就非常有团队合作意识，虽然有时候看着严厉，却分明是认真将他当做队友对待，哪怕明知道沈雍乐是新人，也会主动将线索和各种推测与他交流分享。
沈雍乐甚至觉得……这样的队友，怎么说都该是温柔、耐心这类的形容词吧？
分组的结果基本与沈雍乐预想一致。
闽南书还是按原计划下岛，周远淮和烟宁继续搜楼上，顺路再去确认一次日期，而沈雍乐和莫觉因为能抗Boss，主动选择了去船长室。
不过去船长室之前，沈雍乐还记得要找NPC询问线索的事。
沈雍乐跟莫觉简单解释了一番，两人很快一路下到负一层，在酒吧里找到了熟悉的金发大美人。
今天没有玩家崩人设，老板娘还是一副妩媚大方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前天的战斗力。
沈雍乐撒了个娇，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从她嘴里套出了两个岛的名字。
Croatoan和……Roanoke。
乐神微微睁大眼：“洛亚……！”
莫觉察觉他神情有异，一个转身便将人拉起来壁咚到了墙上，借着姿势遮挡住了NPC的视线。
莫觉：“哪里不对吗？”
“Roanoke……”沈雍乐一时激动，下意识便抬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是洛亚诺克岛啊！我怎么才想起来……”
路过的老板娘在他俩身后嘻嘻调笑：“哎哟，我们小骚货等不及了呢……”
沈雍乐：“……”
沈雍乐整个人一僵。
很好，他冷静了。
沈雍乐有点尴尬地要松手。
莫觉却显然比他更适应游戏，分析问题时一点不耽误维持人设，抬手就捉着他的手环上了自己的脖子，冷静道：“嗯，洛亚诺克岛，然后呢？继续说。”
沈雍乐：“……”
沈雍乐深呼吸，觉得这么一冷一热真的对脑子不太好。
莫觉的呼吸就贴在他耳朵边上，还一本正经指导他：“自然点……怕被听到可以把头靠在我肩上说。”
沈雍乐想象了一下那个动作，整个人都更加不自然了。
“洛亚诺克岛，”他定了定神，努力转动脑筋，将注意力集中回刚刚得到的关键线索上，“或者说洛亚诺克事件，是个历史上的未解之谜，在斯蒂芬·金的小说《世纪邪风暴》中也提到过……”
弹幕热情科普：[乐神之前在做寂静岭游戏解说时讲过啦！跟寂静岭居民神秘消失一样，是历史上英国殖民地人间蒸发的真实故事。]
[啊我知道！《美国恐怖故事》第六季也演了！]
沈雍乐扫了眼弹幕，勉强恢复了智商：“对，《美国恐怖故事》的第六季就是以洛亚诺克事件为基础改编的。”
“1587年，英国人第二次在洛亚诺克岛上建立了殖民地，留下上百人在岛上居住，然而1590年回来，却发现他们都神秘失踪了。现场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痕迹，只在树上发现了‘Croatoan’的刻字。之后Croatoan甚至一度被用作迷失之地的代名词。”
莫觉反应极快，立刻道：“你是说，我们刚刚到过的迷宫岛，其实应该是Roa……”
沈雍乐善解人意接口：“R岛。”
莫觉从善如流：“刻着C岛名字的岛，其实应该是R岛？”
“对，”沈雍乐想了想，问，“是必须找全任务纸条，才能开始完成任务吗？还是只要达成了任务内容，哪怕是猜出来的也可以？”
莫觉道：“猜出来的也可以。”
沈雍乐点点头，双眼亮闪闪：“那么我猜测，最后的目的地应该是第二个岛，即真正的C岛……”
“因为留在R岛上的人——会消失。”
沈雍乐显然因为发现了关键线索有些兴奋，一时间忘了两人此时的状态，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的双手还环在莫觉脖子上。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
这姿势下……让人不自觉便产生了亲密的错觉。
沈雍乐的耳朵一点点红了：“……”
莫觉：“……”
沈雍乐实在很好看，是那种透着英气的精致，帅气逼人。
而且这帅气属于广义且不受年代约束那类，在地铁里随意站着会被小姑娘们组队偷看拍照发微博，照片挂在战队宣传栏里，就连路过的买菜大妈大爷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直夸小伙子英俊……
即便是莫觉，也被这颜值精准戳中审美……目光微微闪了闪。
他很快不露痕迹地放开手：“那么……岛的问题解决了，我们下面按计划去船长室吗？”
沈雍乐慌忙掩饰，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
沈雍乐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们潜入船长室。
屋里没有人，各种资料散落一桌，看起来明显已经被人翻过一遍，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分头寻找有用的线索或资料。
莫觉刚刚打开行船日志，就见一边的沈雍乐变了脸色。
“发现什么了？”莫觉看向他手中尚未翻开的文件夹，眼神询问。
沈雍乐将那文件夹竖过来，给他展示了上面的标签：《艾俄洛斯号工作手册》。
莫觉显然是没看懂。
沈雍乐心脏咚咚跳，看了眼炸锅的弹幕，确认自己的确没有记错：“你知道，有部叫《恐怖游轮》的电影吗？”
他们不便在这里多呆，沈雍乐只能一句话说明了重点：“电影内容不太重要，主要是说登上恐怖游轮的人们，莫名其妙陷入了登船的无限循环，所有上船的人都会被女主角一轮轮杀死。”
“而艾俄洛斯，就是那艘游轮的名字。”
莫觉闻言明显一顿。
他微微眯眼：“所以……之前一直在悄悄杀人的人，是因为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沈雍乐点点头：“根本不是什么‘异常项目’杀人，在这条船上，恐怖游轮的无尽杀戮早就已经开始了。”
能够第一时间抵达船长室发现问题，还有这个身体素质连杀三人的，似乎只有……
闽南书。
仿佛是回应他脑内的推理般，走廊上突然传来了闽南书的声音：“不要杀我！救命啊！救命！！”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忒修斯之船（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