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高兴太早》福泱

20、20

　　第二十章

　　李毓书直接发了一个定位过来，阔别漓江七年之久，管月看着微信上的位置，扑面而来一种熟悉的感觉。

　　把车停在一中附近，管月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去和李毓书汇合，却发现这里已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学校大门有明显经过修整的痕迹，附近的道路研平加宽，路标清晰，绿化优美……将“现代大都市”的形象贯彻的十分彻底。

　　管月站在一中前面的马路上，环顾四周，突然有些遗憾没有亲眼见证漓江这些年的变化。

　　蓦地，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小月亮，在看什么呢？”

　　李毓书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管月转头对上她的视线，唇角勾了勾，耸肩道：“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了。”

　　李毓书走到前面，张开双臂转了一圈，四周景物好像都在她怀里，迫不及待想要展示给管月看：“怎么样，是不是快要认不出来我们的母校了？我早就猜到你不一定能找到地方，所以特地出来找你，果然不出我所料。”

　　李毓书以手握拳，然后伸到管月面前，眼中隐隐的期待：

　　“咳咳，采访你一下，时隔七年再次回到这里有什么感想？”

　　管月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好友身上，眉眼弯弯，嘴角咧开愉悦的弧度：

　　“很开心。”

　　物非人是，再回来难得还有昔日好友陪在身边，她很知足，也很开心。

　　李毓书看来很满意她的答案，拍拍手带头走在前面，边走边说：“你还记得以前学校门口那家号称全一中最美味的开在小推车上的甜品小吃吗夫妻俩三年前在这附近租了店面，口碑都打到临市去了，要不是今天是工作日，人少，我估计啊这队都能排到校门口去……”

　　李毓书说的小店在一中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整个小巷子里都是五花八门的吃食，一般网上传的网红小吃这里都有。

　　诚如李毓书所说，如果不是工作日巷子里的人会更多。

　　他们来的这家店主营甜食，最好吃的是冰粉，老板实诚，山楂和蜜豆给的分量很足，上学那会儿，管月最喜欢吃他们家的冰粉。李毓书早就找好位子，管月刚坐下没两分钟，两大碗足料的冰粉端上桌。

　　李毓书说：“尝尝，还是不是以前那个味道。”

　　李毓书是店里的常客，一来二去，跟老板都熟悉了，她们碗里的各种甜料比冰粉还多。

　　管月拿过勺子，在铺着蜜豆的地方，挖了一大勺。上层是蜜豆，底下是冰粉，吃到嘴里冰凉爽口，蜜豆甜糯的口感最后蔓延开来，舒爽得让人眯起眼。

　　紧接着又挖了一口。

　　李毓书不理解同样是吃冰粉，为什么自己总要把冰粉和其他甜料细细拌匀才开始吃，而管月拿上勺子想吃哪里挖哪里，难道一口吞下所有味道，它不香？

　　她看着管月碗底只剩下厚厚一层透明的冰粉，心道一声浪费可耻。

　　不多时，旁边一张桌子坐下两个大学生模样的情侣，李毓书前胸往桌沿贴了贴，凑近管月，压低声音问：“姨妈生日那天晚上，你跟我表哥有没有……嗯……那个……就是那个……”她不断眨眼，问的十分含蓄。

　　搞得边上的情侣频频往这边看。

　　这是什么鬼问题？管月瞪了李毓书一眼，没说话呢，脸就红了。

　　李毓书一脸“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看她，坏坏笑着，瞥了一眼旁边，清了清嗓子，拿过手机发微信。

　　【爽不爽？一次多长时间呀？一晚上几次啊？】

　　管月看完之后，啪的一声把手机盖在桌面上，脸红得都快要滴血，故作镇定地拿起手机回复：

　　【你想试试吗？我可以帮忙把你的想法转达给某人。】

　　【你……算你狠！】

　　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对视一眼后，噗嗤笑出来。

　　看得见摸得着的事物，总能勾起人的回忆，情侣吃完冰粉离开了，她们还坐在座位上天南地北地聊。

　　沈培焕快走近的时候，李毓书第一个发现他：“表哥，这里。”

　　管月回头，沈培焕已经走到身后，她背对门口，视线自从他出现就没有移开过，直到沈培焕在她旁边的一个铁凳子上坐下。

　　他身上还穿着白天在公司时的西装，身下一张红色塑料包着简易铁凳，他身形高大，与狭小的甜品店格格不入。

　　管月感到意外：“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李毓书狡黠一笑：“是我告诉表哥的。”顿了顿，说，“表哥，要不要来一份冰粉？”

　　沈培焕的目光从管月身上移开，落在她面前吃了还剩半碗的冰粉上，顿了顿，道：“不用。”

　　下一秒，就看见他拿起碗里的勺子，骨节修长的手指捏着勺柄，动作优雅的挖了半勺冰粉送进嘴里。冰粉味道寡淡，像果冻泡了水……下意识拢了下眉。

　　“唉，那是我吃……”剩下的。

　　管月来不及阻止，沈培焕已经吃了下去。她表情讪讪，本能地看了眼毓书，对方正看着她坏坏地笑，顿时脸蛋就像生了一团火，噌的一下燃烧起来。

　　“你想吃的话，再要一碗新的好了，”管月微低着头，瞄向眼前一口接一口坦然吃冰粉的男人，脸蛋红红的，有些别扭，“好吃的都已经被我吃光了。”

　　李毓书心里骂了句“虐狗”，打开手机，插上耳机，打算开一局王者，以此削弱自己这颗电灯泡的瓦数。

　　小店生意很好，客人来了又走。

　　管月撑着脑袋，眼睛跟黏在沈培焕身上似的。半碗冰粉很快见底，她眼疾手快抽了张纸巾，探过身子想要帮他擦嘴。

　　她神色认真：“别动。”

　　柔和的纸巾擦过脸颊落在唇角，隐约能闻到从她袖子里传来的香味。沈培焕准备去拿纸巾的手顿住，侧眸盯着她，石化一般，任由她动作。

　　“好了。”管月轻声说，随后坐回凳子上。

　　扔完纸巾的手还没放下，便被一道温柔的力道捉住，她抬眸的瞬间，人已经跟着站起来：“要回去了吗？”

　　问完抬手准备叫沉浸在网游里的李毓书。

　　沈培焕牵着她走向门口，在管月一步三回头的动作里握紧她的手，温和道：“别担心，有人巴不得过来陪她。”

　　管月：“……”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冯子宽等一下会过来？

　　管月抬头凝了沈培焕一会儿，又回头看了李毓书一眼，终于放心跟他走了。

　　这一片的房子挨挨挤挤，中间的石板路不允许机动车进入，但是整条街道却很繁华干净。

　　沈培焕牵着管月走在路边，月光撒在他们身上，是那样和谐而温暖。

　　他们之间仿佛已经默认了某种关系，在这段关系里，管月也算得心应手。

　　天空零星布着几颗星星，她放慢脚步，双手抱住男人的手臂，头靠在他肩膀上，就这样慢悠悠地往前走。

　　画面唯美，俊男靓女，就像电影里相互依偎的爱人。

　　暗淡的阴影里，男人嘴角一勾，更加握紧她的手。

　　路过的情侣一人捧着一杯奶茶，朝与他们相对的方向走，男生手里还拎着被女孩吃过一半的煎饼果子。

　　管月顿住脚步，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问：

　　“你吃晚饭了吗？”

　　刚才的冰粉光是小料的热量都够她消耗两天的了，今晚并不打算再进食。而他除了那半碗冰粉，不知道还有没有吃其他东西。

　　沈培焕垂眸看她，唇边带着淡笑，轻轻摇了摇头。

　　收到李毓书的信息，恰好赶上下班，他便直接开车过来了。

　　管月歪头一笑：“那你有没有好的地方推荐？”

　　……

　　车停在一家面馆附近，步行了五分钟才到地方。

　　店面不大，但很干净，他们在墙角唯一一张空桌坐下。

　　菜单都在墙上，管月抬头一种种看过去，一幅纠结吃什么的样子，沈培焕已经自作主张要了两碗牛肉面。

　　“等一下。”管月猛然回头，跟老板娘说，“一碗就够了，我不饿。”

　　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她，又看了眼沈培焕，日夜操劳的脸上都是皱纹，朴实得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

　　最后还是要了两碗。

　　从一进门开始，管月就被店里飘荡的香气勾起了食欲。要知道，从回国以来，她胖了快三斤了，要不是这之前已经吃过冰粉，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尝尝能让沈培焕来的面馆口味是什么样子的。

　　等面的时间，管月无聊地望了眼隔壁桌吃得津津有味的大叔，无意识吞了吞口水。

　　“你经常来这里吃吗？”沈培焕打完电话一回来，管月就拉着他手臂好奇地问。

　　沈培焕回了两个字：“不常。”

　　恰好这时候面端上来，一碗放在管月面前，一碗放在沈培焕面前。

　　满满一碗牛肉面，泛着油花的汤汁上，撒了葱花和香菜叶，牛肉片又薄又多，十分对得起价格。

　　“你一个人吃两碗啊？”她规规矩矩地坐着，努力压制住想要吃东西的欲望。

　　沈培焕挑眉：“这里还有第三个人？”意思你又不吃，两碗当然都是我的了。

　　管月：“……”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培焕已经连着喝完两勺汤和一口面，姿态优雅，动作不急不缓，仿佛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牛肉面。

　　管月觉得自己这会儿要么吃！要么走！要不然等会满地都是她流的哈喇子。

　　“等下面坨了，就不好吃了。这样吧，我替你分担一点，这样就不会那么快坨了。”说着，她已经拆开一次性筷子，准备开吃。

　　筷子还没碰到碗，面就被人拿走了。

　　管月顿住，抬头看向对面，男人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正用筷子认真把上面的香菜挑到自己碗里。

　　“你不吃香菜。”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柔地流进耳朵里，那一刻，管月的鼻头酸酸的。

　　她凝视着男人修剪整齐的鬓角，往事一页页在脑海翻开。

　　店里来了一对母子，孩子蹦蹦跳跳喊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母亲耐心地指引安慰。嘈杂的世界顷刻间变得安静。

　　沈培焕把挑完香菜的碗，放到管月面前。又伸出大手，在她头顶揉了揉，清浅地笑着：“吃吧。”

　　管月眼角红红的，对上他的视线，此刻好想和他说——

　　傻子，

　　我早就学会吃香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