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龙傲天剧本却活不成玛丽苏》蓝鸟与红枣

114、第 114 章

　　散徵殿的炉火旺盛。
　　介于主人是个火属性的大宗师，整个散徵殿都被炼制成了一个大火炉。

　　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子站在火炉旁，拿着一根烧火棍去捅那个火炉。其实鉴于朝颜是火属性的，所以多年以来散徵殿的火炉也没用过。这次突然被人捅开了要有点上火，就算是朝颜都愣了一下，觉得面前的这个书灵实在是……有些不按套路。

　　是的。
　　从颜如玉进来的第一天起，朝颜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告诉送她过来的何澹说：“你拿一个书灵伪装成牡丹送过来是什么意思？”
　　当时何澹只是愣了一下，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模样。然后便说道：“牡丹……出了点事儿，如今我们正在查找凶手，所以暂时就让这个书灵来照看你。”

　　于是这个书灵也就没再掩饰自己的相貌，当场就露出了自己本来的模样，穿着最简单不过的白色长袍在朝颜的散徵殿里面打转。

　　这才是第二天，就想起来要把她的火炉给清理一下点上火。

　　不过好歹，多年以来，朝颜虽然不在散徵殿里面住，但是散徵殿里面的仙侍们也算是尽心——实在是因为不尽心可能会被何澹打击报复——所以一直以来就算火炉没有人用过，也时常有人清理。颜如玉没费多大的事儿，就把炉火给点上了。

　　朝颜也不说她，只是看着她将炉火点起来，然后捧着一本书慢慢走到自己面前，说道：“要不我给你念会儿书？”
　　朝颜：……

　　不是你一个书灵捧着书念书是什么道理？你不应该直接从自己的脑子里面就能找出来这些书上到底写的什么东西吗？而且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给我念书来着。

　　朝颜瞥了对方一眼，露出了一副不愿意听的模样。于是对方也没有强求，便把那本书给收了起来，说道：”那您想要下棋吗？”

　　不是，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是一个会下棋的人来着？朝颜又瞥了对方一眼，觉得何澹送这个书灵过来绝对是在嘲笑自己的——她一个出了名的不爱读书还是个臭棋篓子的人，你送来一个书灵，一个只会琴棋书画风花雪月的书灵？我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你送她过来到底是来照顾我的还是来折磨我的？

　　“算了算了，你给我找本书过来读吧。”
　　实在是不想跟颜如玉说别的话，朝颜便选了一项能让对方闭嘴的工作：“你也去读书吧，我自己来读就行，不用你给我念。”

　　颜如玉看上去非常高兴，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还没朝颜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欣喜：“那您想要什么书？我现在就给您默写下来好吗？”
　　朝颜：……

　　好吧，她闭嘴，她不应该怀疑颜如玉作为书灵的本能的。
　　但是话都已经说出来了所以也不得不做。于是朝颜指了指自己的书桌：“你去给我默写出来一本……兵书吧。”

　　颜如玉看上去有些惊讶，但是很快的点点头，走到书案旁边拿起支笔。还没等朝颜舒一口气，对方便拿了书过来，说道：“我已经写好了，您看吧。”
　　朝颜：……
　　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曙微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朝颜倚着床在读书，当时就笑了出来，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了？读书了难不成是送一个书灵过来，你受了什么刺激吗？”

　　朝颜抬起头瞪了自己二哥一眼，先挥挥手示意颜如玉退下，然后又将颜如玉给她的那本书合起来，塞到床里面。曙微愣了一下，很快便用了一个法诀，将那本书给隔离出来。然后坐在了朝颜的旁边，说道：“怎么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我看那个书灵已经把火炉给点起来了。是你的主意还是那个书灵的主意？”

　　倒不是说他非要朝颜强撑着，但是天界四季如春，她屋里有个大火炉也是当初她闹着要学炼药，何澹惯着她才给她弄了个大火炉。但是据他所知这个火炉这么多年了就没工作过。

　　朝颜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去摸曙微的头发。曙微便顺从的地下头，叫对方的手伸入到自己的头发里面。“怎么突然想起来摸我的头发？难不成是羡慕了？”

　　朝颜不自觉嗤笑了一声，说道：“我之前就说过，你把头发给散下来好看，可是你非要把自己的头发给束起来，还束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别人拔掉几根一样。单纯是束起头发也就算了，还喜欢华而不实的沉重发冠。我只是看看你是不是秃了。”

　　曙微瞪了朝颜一眼，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讽刺，朝颜就接着说道：“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不是半魔之体的模样。二哥，你从头到尾都没接受自己的身份，何必呢？”

　　曙微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于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只觉得触手生凉——这很不常见。从朝颜很小的时候开始，他摸着朝颜的手的时候，对方的手一直都是热乎乎的。有些时候他觉得冷得受不了，朝颜还会抱着他，自己就像是抱着一个小火炉一样，很快便能安稳的睡过去了。如今她年纪大了一些，修为也高了，自己便可以抵御寒冷。可是朝颜的手却凉了。

　　意识到曙微心里不好受，朝颜便将自己的手收回到被子里面：“说吧，你来到底是什么事儿？不会就是想让我摸摸你的头发吧？而且你今天这身衣服确实很好看。我之前就说过，我很羡慕魔界尚黑，特别是廖九的衣服，每次都让我羡慕不已。不像是我们天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种衣服，换个搭配那些老不死的就能说你半天，就像是换了个衣服搭配天界就能给闹翻了天一样。”

　　“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仅仅是嫌弃天界的衣服不耐脏，还得天天去给它用清洁咒吗？”曙微伸手戳了一下对方的额头，慢慢的也舒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没查出来牡丹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是在她化成原形灰飞烟灭之前，我去查了一看了一下她的尸体……就像你所知道的，她确实是自愿死亡的，所以我更加好奇的是，到底是谁能够让他这么信任。”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是我们两个都不愿意相信而已。那天你是不是又去查了月老的东西，有没有查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曙微对于朝颜听到自己和白修的谈话并不意外，只是莫名心疼。便说道：“有些事你是完全可以交给我的，没必要再去自己一板一眼的，非要亲手去做。你若是不相信白修，也不用去敷衍他。就算是你以后真的恢复不过来了，你也是我的妹妹，大不了我以后带着你去魔界也是一样的。魔界以武为尊，我的修为虽然比不过你，也比不过廖九，但是至少在魔界护住你还是没问题的。”

　　“你这话可千万别再说了，如今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朝颜，护不了自己也就算了，不能再去连累你。你去魔界确实无所谓，说句实话以我对廖九的了解，你去魔界他会双手欢迎，也不用担心魔界中人敢针对你。但是你要考虑一下琉璃天妃……你要琉璃天妃怎么想？无论如何，廖九都是杀了他兄长的人。”

　　曙微也就将这个话题按下不谈：“那个书灵用着还顺手吗？我之前还不知道大哥手里还有个书灵。”

　　“顺手是顺手，可是书灵到底是无所不知，让我有些心生忐忑。”

　　“与其说是她无所不知道让你心里忐忑，毋宁说你们两个根本没有共同语言。书灵喜爱琴棋书画，可是你偏偏喜欢舞刀弄枪。让她照顾你，还不如将你送到我的青元殿去，也省得你天天心烦。可是我跟母后提过了，母后却不愿意说是你到底年纪大了一些，得考虑一下男女大防。”

　　“她这话说得仿佛我会被你照顾着照顾着就把你给拐上床一样。”朝颜翻了个白眼，叫曙微一巴掌拍到了她的嘴巴上，没用力。但是朝颜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嘴巴，连带传出来的话都有些闷闷的，顺带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干什么呢？”

　　曙微瞪了她一眼：“虽然我巴不得你把白修给扔下去，但是你到底考虑一下自己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管心里怎么想，但是绝对是不能说出来。就像你刚刚说的那句话，你要是叫父君听见，父君又是一顿生气。如今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难不成你还要生受他的惩罚吗？”

　　朝颜直接笑了出来——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老顽固二哥也会说出来这样的话。担心的居然不是自己学坏了，而是被父君听见自己说出来不该说的话，并因此受罚。“他要是真在意我，那么在我小的时候就管了。这个点儿……我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难不成他还会把我给扔到读书的地方，叫大傅重新管教吗？”

　　“要是之前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如今你又不是之前的你了。他如果真的发狠把你扔进去，你能有什么办法？说到底天界虽然喜欢蒙上一层遮羞布，但是和魔界也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强者为尊。如今你甚至不能去联络你的部将们。虽然还谈不到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是也差不到哪儿去了。所以……听我的话，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且忍耐一会儿。”

　　这话也只有曙微会跟她讲，何澹只会说一切事情都有我呢，你且活得安心，活得自由自在一些无妨的。曙微会告诉他，有些事你能做，有些事你不能做，有些事你什么时候能做什么时候不能做。
　　只不过大概是因为她受了伤，所以曙微跟她好好说话，而不是非要骂着讽刺着教她。

　　说真的略微有点不适应。
　　但是她不敢说。她怕说出来了今天曙微就恼羞成怒先讽刺她一顿然后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出，到时候自己怕是会先被他打击到没信心活下去。

　　想到这里朝颜不自觉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低声说道：“我知道了，到底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朝颜，所以有些事儿之前能做现在不能做。”

　　“你先安心。之前你需要装作什么都不懂……只对军事熟知而对政治一无所知。如今你反倒可以放开手去做了。武官们只会想你是因为什么而失去了修为——虽然他们信奉以强者为尊，但是至少你在军队中的威望还是高于父君的。之前你不敢对文官们下手，如今你反倒可以放开手去拉拢文官了。”

　　朝颜下意识瞪大眼睛看向曙微，对方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言语。“有些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至于旁的人……早晚有一天会知晓的。之前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这话是因为你能够自保，你是大名鼎鼎的散徵三殿，是天界杀神。就算是你不去争不去夺，也能够安然无恙的度过此生。”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世道变了，人也应该跟着变，才不至于被世道抛弃。我一生所求不多，只求一个安稳而已。可是自从我知道半魔之体是什么的时候，就知道安稳……我就没想过去争夺那个位子。但是你我都一清二楚，如果真的是老四上的那个位置，便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所以你想要做什么？”朝颜把手搭在对方的手上，注意到对方手上的伤痕——他是最在意自己的皮相的，不是因为他真的在意相貌，只是在意自己的身份。就像是他喜欢繁重的发冠一样，明明同样是天帝之子，却偏偏要用这种东西彰显自己的……普通。

　　“不是我想要做什么。”曙微露出了让朝颜有些心惊胆战的笑容，“是我们要做什么？你如果现在告诉我你从来没没想过，那就当这段话从来没有发生。可是你的表情告诉我说，你不仅想过还认真的思考过了。”

　　朝颜慢慢地吐出来一口气，说：“是，我是想过了。可是我没有想过你已经看出来了。这让我有些坐立不安。二哥，您能知道天界当中最了解我的不是你，而是大哥。如果我连你都瞒不住的话，我实在无法想象我在大哥面前会露出怎样的破绽。”

　　“那你就完全不去见他，又有什么关系？”曙微反握住对方的手，笑道，“你太听他的话了，朝颜。别忘了你现在是病人，病人有撒娇的权力，也有不通道理的权力。所以你只需要不见他就行了……至于他的这个书灵，难道你还会觉得，这个书灵能够多了解你吗？”

　　是这个道理。其实就算是自己二哥不点出来，朝颜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二哥一眼就看透了自己的打算，甚至还给自己指明了另外一条路。

　　她能怎么说？自从她二哥说出来这句话且自己没有反对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她确实是更加信任她大哥何澹，可是也知道，有些时候有些话并不是说信任就足够了。比如说她大哥的生母死在了她母后手里。

　　就算她大哥什么都明白，可是这终究是一根刺，刺到两个人之间。虽然可能只是一个小洞，可是这个小洞迟早有一天会扩大到教人无法忽略。就算是她现在想要去补救，那个小洞已经形成在那儿了，她只能努力不叫这个洞扩大而已，别的事什么都做不了。

　　朝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就是撒娇嘛……在他面前我撒娇撒的还少吗？”

　　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而已。
　　到底多年以来他最疼的就是自己，最关心的也是自己。可是如今自己居然要在对方的背后捅刀子……就算是怀疑牡丹真的死在他手上，也实在没有十足的证据。而自己居然因为一个怀疑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何澹给定罪了，实在……

　　可是她偏偏什么都不能说，就算是知道对不起对方也得咬牙忍下这句对不起。

　　她都不敢想象，要是查出来真的不是何澹，自己得多伤他的心。
　　但是她自己也清楚，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从她在凡间对何澹心动就是错的——也许这个错误和何澹没有关系，但是她偏生因为这一丁点的心动而对何澹产生提防。

　　而如今，她也实在想象不出来第二个会让牡丹如此信任的人。是，她是怀疑过自己的母后，但是……她不觉得自己母后会对牡丹下手。更何况……母后身上并没有任何的血腥气，她是扶桑神木，牡丹的内丹于她而言毫无用处，更不要说她的手段，朝颜一清二楚。

　　如果是她动手的话，牡丹会更信任她让她直接动手，而不是自己动手留下痕迹。更何况牡丹的内丹要是扶桑取的话，根本不可能还有灵力残余。

　　朝颜握紧了曙微的手，对方的手比自己的手要暖和一些，这几乎是个笑话——当年他还需要抱着自己取暖。可是如今，自己居然需要抱着他的手，感知他手心的温暖。

　　她试图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可是曙微却抓得更紧了一些：“有些时候，你也可以在我面前撒撒娇。虽然我……可能不如大哥那么会安慰你。但是至少，你能松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