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乍动》温寒与共

1、投资

　　朝阳初升，正是八点早高峰，恋与市的繁华街道上车流如注，鸣笛声与喧闹声交织起伏，敞门的商店和拥挤的人潮昭示着这座国际都市的正式苏醒。
　　华锐总公司的顶层会议室里此刻早已坐满了人，不论是雄霸商场多年声名显赫的老前辈，亦或是刚踏进商圈便崭露头角的新星，他们齐聚一堂，面前都摆放着一套规规整整的方案，并将为一个巨额投资项目做出决定。
　　沉木制成的长桌尽头站着一个衣着显眼的青年人，在一堆暗色调西装中那身白长褂似有些格格不入，却昭彰着他不同寻常的科学家身份，那人举手投足间自信优雅的气质尽显，面上是惯有的温和从容的笑意，“AI具有永久且无限量的功能是因为程序设定，而人类的大脑远比AI高级，将永久记忆功能转移到人类身上具有理论可行性。”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提出质疑:“但是理论可行性和实践成功隔着一条可能无法逾越的鸿沟。”
　　“确实如此，”没有丝毫被打断的不悦，台上人回应道，“任何科学的进步都意味着风险，可能是金钱、时间，甚至生命，不过如果为了规避就此止步不前，人类社会就无法再取得进步，况且我所研究的BS计划是基于初步进展的前提，并非天马行空的空想。”
　　BS计划是许墨提出的构想，作为一个天才科学家，他一直致力于研究人类大脑的一切活动与机能，并取得过重大的研究成果，行业内赞誉无数。BS计划是Brain Storage的简称，即记忆存储。通过提取海马储存，干涉海马与大脑皮层的连接，达到永久记忆的效果。它意味着你可以永远记住你想记住的东西，甚至是五年前的某一刻你在路上遇见过一辆什么样式的车。
　　这是人类高新科技发展的前沿，至今无人涉足，虽然AI的迅速崛起促使人们不断研究更为高级先进的技术，但它的不断创新仍然面临着重重困难，譬如资金。
　　而这项未来可能改变人类生活方式的研究所需要的资金，现阶段也只有产业规模极为庞大的华锐公司能够提供。
　　许墨仍在台上讲解这实验构想，并一一解答着大家的疑惑，这看似完美的方案是极具诱惑力的。倘若BS计划真的成功，会为作为拥有唯一产权的华锐带来不可估量的收益。座上很多股东已有倾向之势，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坐在首位的人。
　　华锐虽然是家股份有限公司，但真正的掌权者却只有李泽言一人，他握有半数以上的股权，足以为华锐的所有决定定音。而其他人虽说是股东，也不过是了解了解这些决定政策罢了，不过他们乐见其成，反正总裁没做过亏本生意，分红从来也没少过。
　　然而现在，无视众人聚集而来的探究期盼的目光，那个处于大家视线中心的人只静坐着不说话，眼神还停留在面前的那一方桌案上，叫人猜不透是何想法。片刻的静默后，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里吧，散会。”
　　话一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便徒留下一大桌子人自个儿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这位年轻的总裁是什么意思，好在这样的事发生得多了，大家都多多少少地了解了总裁的性子，也就习惯了，便不再多说，只当总裁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李泽言没明说，许墨却不着急，也不打算走，慢悠悠来到了待客厅，寻了处沙发坐下，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来询问:“先生想喝些什么？”
　　许墨忖了忖时间，回道:“来杯咖啡就好。”
　　“好的，请稍等。”
　　咖啡煮的很快，他端着喝了两口，随手抽出桌上的一本杂志开始清闲地看。
　　不多时，没翻完几页，远远便有一个身影向这边走来，来人在他面前站定，尊敬有礼地唤道:“许教授。”
　　“魏秘书？”许墨语调上扬，神情却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像是早已料到，“是李总让你来的吗？”
　　“是，总裁想见一见您，请随我来吧。”
　　……
　　李泽言的办公室很大，装潢是简约的欧式风格，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视线无阻地俯瞰这座城市，细小精致的摆件无一不显示着低调的奢华，让人舒心又放松。
　　许墨进去时，李泽言正坐在办公桌前专心地看一份文件，白皮书上BS plan字符十分显眼，正是许墨提交的那一份，听到对面传来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只指了一侧的沙发，“坐。”
　　许墨顺着他指着的地方坐下来，李泽言又扫了两眼，便走过来坐到他对面，像是要谈话。
　　“李总有什么疑问吗？”许墨问。
　　“嗯。”李泽言应了一声，声线平直淡然，“你的想法确实很好，但是成功率有多高？这个研究不能保证资金投入进去一定会获得回报，相反，可能还会完全亏损掉。”
　　“就目前的研究成果来看，我有信心存储计划一定会成功，但无法预估它所能承受的容量。”
　　李泽言微皱了皱眉:“不能保证容量？”
　　“嗯，将BS技术延伸为产品，使用者可将某些东西永远储存在自己大脑里，并随时调用，但能储存的容量与芯片相关，而且这种芯片较为特殊，它的承载体不是冰冷的机械，而是人体的大脑，所以涉及到高端电子领域，这一方面……我并不擅长。”许墨顿了顿，又斟酌一下用词，补充一句，“将人类个体从初始生命起到生命结束前的记忆全部储存，成功率约是百分之四十。”
　　李泽言没再说话，又低头看向手中的方案，良久，他抬眸看了一眼静静等着他的许墨，沉吟片刻，问道:“会被盗取吗？”
　　许墨摇摇头，“一切遵循记忆仅自身可见的原则，无法提取。不会有泄露风险。”
　　李泽言闻言点头，谈吐间已经做了决定:“我会出资支持到这个项目完成为止，保守估计三十个亿，你不用再考虑资金方面的问题，合同会在一日之类起草出来，电子版发到你邮箱，纸质版寄送到研究所，注意查收，就这样吧。”
　　态度干脆果断，如同常人逛超市时随手拿了一包零食，而非一笔巨额资产的流动与损耗。但许墨清楚，这一定是他慎重考虑后的结果。
　　李泽言说完就站起身来，回到办公桌前，准备处理自己的事情，他抬头一看，却见许墨正往他这边过来，心生疑惑，下意识问道，“还有什么事？”
　　“嗯……有一件，不过不是什么大事。”许墨道，“我下周三会有一场讲座，是关于大脑储存原理及运用的，也与BS技术有关，李总有空的话可以去听一下。”说到这里，许墨又笑起来，特地加了一句，“不用票。”
　　李泽言听着前面还好好的，却被这最后一句话弄得一时有些卡顿，不知不觉歪了重点，“我不缺票钱。”
　　“那李总是打算来了？”
　　“看时间。”李泽言道，“不过我会安排公司电子研发部的人过去。”
　　“好。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给你留位置。”许墨说完转过身便要离开，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回来，“还有，讲座结束以后可以去研究所看看，就当是考察了，”他弯下腰微微凑近，放低了声音，“我不介意当一回李总的司机。”
　　不等李泽言反应，许墨已经快速起身拉开距离，徒留下一串清亮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