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欢》归来锦上花

76、第76章

　　“你我都有想守护之人，这种心情，你应该明白。”

　　凤也望着顾怀，沉默不语，他想起了小时候，他的父亲母亲为了保护他与妹妹而死，那个时候，他还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葬身于火海而无能为力，后来在逃亡的路上又丢了尚在襁褓的阿离。自此以后，他的家族便只剩了他一人。那段日子，对他来说是段痛苦的回忆。

　　他不想再重复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他努力地想要变强。现在，他自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但是陈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也暗自下决定，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她。

　　凤也望着顾怀的眼睛，他这才发现原来他与顾怀是同一种人，都只是想保护好自己心爱之人而已。不同的是，他之于陈瑶与顾怀之于阿离是不一样的。

　　阿离终究还是没有过去，她躲在一旁看着趴在凤也怀中哭泣的陈瑶，还有凤也那一脸的担忧和痛苦，她的心里也跟着难受极了。

　　担忧之际，她还有些疑惑。陈瑶身上的伤大都痊愈了，又是什么使得她想要跳湖自尽呢？

　　顾怀在阿离身后拍拍她的肩，阿离回过身，慢慢地将身体靠在他的身上。她感觉累极了，身体上还有心理上，都很疲惫。

　　“我抱你回房休息。”

　　顾怀揽着她的肩，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

　　“嗯。”

　　阿离点点头，自觉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顾怀弯腰，胳膊从阿离的腿下环过，抱着她朝她的房间走去。

　　路上，阿离喃喃道。

　　“顾怀。”

　　“嗯？”

　　他语气轻柔，偶尔低头，便看到阿离像只小猫咪一样窝在他的怀中，俩人的发丝、呼吸纠缠在一起，他忽然爱极了俩人现在这样子相处，平平静静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有。

　　这样的生活，多好。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顾尘愿意陪着莫薇隐居在山林深处，没有人打扰的日子，真的很舒服。

　　若是他们两个也这样，一定很幸福。

　　想到这，顾怀不禁收紧了手臂，将她贴近了自己。

　　“你累吗？”

　　“不累。”

　　顾怀忽然笑了，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的小傻瓜，怎么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我是说之前的你，我们还没有相遇的时候，那时候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阿离很难将自己和小容合成一个人，在她的潜意识中，她始终认为她是他，小容是小容。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顾怀的时候，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却独自一人躺在林子中。当时的他紧闭着眼睛，呼吸微弱，若不是她前去看了看，她恐怕会以为他早就已经死了。

　　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她还真有些后怕。若是当时她并没有发现他，那他那么严重的伤，该怎么办？而自己，在木爷爷和红叶婆婆死去之后，又该何去何从？或许他会花费一辈子的时间，来寻找复活小容的方法，而她，倾尽一生，都难以找到自己的安居之所吧。

　　所以，能与他相遇，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没什么不一样，不过身边多了你而已。”

　　顾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示意她不要多想。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只想未来，不是一个人的未来，而是他与阿离，两个人的未来。

　　感受到他的亲吻，阿离的脸贴着他的胸口蹭了蹭，动情地说道。

　　“顾怀，我爱你。”

　　顾怀神色微怔，虽然他们两个的感情彼此早已经心照不宣了，但是‘我爱你’这三个字似乎还没有说过。顾怀心中滑过一股暖流，他低低地笑了，下巴抵在她的发间，轻轻地回道。

　　“我也爱你。”

　　推开阿离房间的门，顾怀将阿离轻轻地放在床上，天色不早了，本想着回房休息的顾怀却被阿离阻止了脚步。

　　她放在他肩上的手死活不肯松开，顾怀只得无奈地说道。

　　“乖，你该休息了。”

　　阿离不肯撒手，她手脚并用攀着他的身体，用撒娇的语气对他说。

　　“你今晚陪陪我好吗？”

　　不知为何，阿离就是不想让他离开，或许是被凤也与陈瑶所感染，阿离心中总有种淡淡的伤感，只有顾怀陪在她的身边，她才能踏下心来入睡。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顾怀不忍推开她，只得由着她毫无形象地挂在自己身上。为了防止她下滑，一只手环住她的腰。

　　“没有，我只是不想跟你分开而已。”

　　顾怀叹了口气，拍了拍阿离的背部，然后弯下身子将她平放在床上，阿离死死地勾着他的肩膀，他没办法起身，只好双臂支撑在她脸庞，无奈又宠溺地说道。

　　“你这样，是要我趴在你身上睡吗？”

　　被他言语挑逗一番，阿离立马羞红了脸，她只得抽回自己的手臂，眼睛一直盯着顾怀，生怕他趁自己不注意便跑了。

　　顾怀见她紧张又害羞的样子，又低低地笑了。他将一旁的被子扯开，自己在阿离的身边躺下，将被子盖在俩人身上。

　　“睡吧。”

　　阿离侧过身，与他面对着面，他的眼睛漂亮极了，尤其是现在，面对她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都是柔和的，里面盛满了笑意，让她情不自禁地迷醉在他的眼神中。

　　“还不睡觉，看我做什么？”

　　“你眼睛真好看。”

　　阿离如实说道。

　　顾怀伸手轻抚她的脸庞，声音压得很低，反问道。

　　“是吗？”

　　“嗯。”

　　阿离乖巧地点点头，引得顾怀对上她的唇缠绵了好一番。直到她喘不过气来，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口才放开。

　　他轻轻地吐着气。

　　“乖，听话，赶紧睡觉。”

　　阿离点点头，随后便闭上眼睛，往他的怀里钻了钻，顾怀搂着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哄着她睡觉。不一会儿，阿离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望着她沉睡中的脸庞，顾怀在她的额间吻了又吻，许久才抱着她沉沉地睡去。

　　陈瑶在凤也的怀中哭了好久，许是哭累了，她的抽泣声才慢慢地弱了下去。凤也将她抱回房间，将她放在床上，吩咐下人准备了热水和毛巾。

　　他拿着热毛巾轻轻地给她擦拭着脸庞，她的眼睛都哭肿了，脸上泪痕还未干，这副模样，真是惹人心疼。

　　“你不嫌弃我吗？”

　　凤也正仔细地给她擦拭着，陈瑶突然的问话使他一愣，后来他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他温柔地答道。

　　“怎么会呢，这又不是你的错。”

　　他手中的动作不停，却因为她突然覆上他的手背而骤然停止，他的身体也随之一僵。

　　“谢谢你。”

　　陈瑶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凤也连忙给她擦去眼泪，他知道她很委屈，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只好一个劲地给她擦泪，不停地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我…不想回家。”

　　“为什么？”凤也问道，“陈姑娘，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能做到的一定会为你做到的。”

　　“我如今这幅样子，哪里还有脸面回去见我父亲。就算我回去了，也不过是给父亲丢脸而已。父亲他…怕是不想认我这个女儿了吧。”

　　说到这，陈瑶垂下眼眸，眼中的悲伤刺的凤也心中一痛，他忙安慰道。

　　“不会的，天下哪有不疼儿女的父母呢。你若是实在不想回去，不介意的话可以住在我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许是最后一句话太过于亲密，陈瑶不免一愣。

　　“可是，我什么人都不是，我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住下去呢。”

　　“谁说的。”凤也有些急了，他抓着陈瑶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看着她的眼睛迫切地想要她知道自己的真心。

　　“陈姑娘，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陈瑶呆呆地望着他。

　　“可是……可我现在……”

　　“我不在乎。”

　　凤也斩钉截铁道，那些俗人在乎的东西他才不在乎，他只希望她能好好的，若是她愿意待在他身边，他便拼尽全力来保护她，若是她不想待在他的身边，那他便祝她安好。

　　如此简单，而已。

　　“你真的，不嫌弃我？”

　　陈瑶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凤也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用行动来证明。他低头吻住她的唇，那么温柔，那么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抵触自己。但是陈瑶并没有推开他，凤也这才扣住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松开她之后，凤也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

　　“我凤也，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只爱陈瑶一人，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见他如此认真，陈瑶这才相信他，她双手环住他的腰，紧紧地拥着他。

　　一整个晚上，凤也都在她的房里守护着她，她现在仍旧很害怕，凤也便留了下来。

　　清晨的鸟叫声唤醒了仍在沉睡中的人儿，阿离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受阻，她不满地睁开眼睛，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占据了她的床。

　　等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醒了？”

　　俊脸的主人开口了，带着清晨的倦意，声音磁性的很。

　　“嗯，”

　　阿离怔怔地点点头，她回忆着昨晚的事情，顾怀之所以在她的床上，貌似是自己昨天晚上死不要脸地留下来的。

　　怎么办，昨晚她好像有些不清醒，做了一些糊涂事，现在该如何收场呢？

　　“睡得好吗？”

　　顾怀捏捏她的脸蛋，亲昵地说道。

　　“还好，就是感觉腰有点酸。”

　　“是吗？”

　　阿离边说边揉了揉腰，听到头顶传来男人的笑声，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么地暧昧，她窘迫地将脸埋在他胸前。

　　“不许笑。”

　　“为什么？”

　　他还笑。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许笑。”

　　阿离捶打着他的胸口，顾怀只好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拳头，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嘴唇贴着她的耳边。

　　“好了我不笑了，我们待一会再起。”

　　阿离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醒来他就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阿离放肆地享受着顾怀的怀抱，门却被人大力地推开，随后便响起了景兮的声音。

　　“阿离，你看到将军了吗？”

　　景兮刚说完这句话，便看到床上一个男人冷冷地回过身，望向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杀意。

　　“将…将军……”

　　景兮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用手揉了揉，眨巴了两下又朝床上看去，顾怀眼中的冷意再一次落入了他的眼中，景兮心中咯噔一下，他没有看到阿离，但是这里是阿离的房间，可想而知里面那道娇小的身躯不是阿离又是谁。

　　可是，将军又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难道……？！

　　景兮被自己的认知吓了一跳，顾怀见景兮依旧在门口瞪着眼睛发呆，他便拔出一个东西，朝景兮扔去。

　　景兮感到耳边一阵冷风刮过，他回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那把锋利的残雪，他后怕地吞了吞口水，随后便快速地将门关上。然后请罪般地跪在门前，大声喊道。

　　“景兮什么都没看到，请将军恕罪。”

　　阿离从景兮推开门就没敢抬起头，虽然他们两个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落在旁人眼里，难免会往那个方面去想。而且这人还是景兮，以后俩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该如何自处？

　　“别怕，回去后我让他去守城门。”

　　阿离扑哧一声笑了，她脑海中想象出景兮可怜兮兮的守城门的样子，心中的尴尬缓和了不少。

　　趴在陈瑶房中桌子上睡着的凤也，被景兮的声音吵醒，他带着困意地打开门，然后对着跪在阿离门口不停磕头的景兮说道。

　　“你有病吧，大早上的喊什么喊？”

　　景兮一脸惊恐地望着还没有睡醒的凤也，那…那是陈瑶的房间，天呐，这…究竟是怎么了？

　　景兮觉得自己简直是要晕过去了，将军在阿离的房间里还说得过去，可这凤也怎么会在陈瑶的房间里呢，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去了。

　　天呐，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许多事情。

　　直到顾怀和阿离从房间里出来，仍在处于迷糊状态的凤也瞬间清醒，他指着一前一后出来的两个人，瞪大了眼睛。

　　“你…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阿离没想到一出门就会碰上凤也，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缩在顾怀的身后，拿他当个挡箭牌。

　　顾怀握住阿离的手，以牙还牙。

　　“在问我们之前，你不觉得你该先解释一下吗？”

　　“我……”

　　顾怀的话一出口，阿离才反应过来，她从顾怀身后探出头来，发现凤也身后陈瑶的屋门是开着的，这么说的话，他昨晚在陈瑶的房里休息的？

　　凤也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他憋的脸都红了，硬着头皮解释道。

　　“我是……为了保护陈姑娘。”

　　“是吗？”

　　顾怀挑眉，一副无所谓但又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凤也觉得顾怀就是在故意刺激自己，他难以遏制自己胸腔的怒火，这个人真的是太可恶了，抢了他的妹妹不说，还句句跟自己呛，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他的大舅子啊。

　　就在双方对峙之际，凤也身后又传来了陈瑶的声音。

　　“你们吵什么呢？”

　　陈瑶的声音有些虚弱，凤也连忙来到她身边搀扶着她，这一碰不要紧，陈瑶身上的温度传到凤也手上，他心中一惊。

　　她发烧了？

　　凤也连忙用手探了探陈瑶额头的温度，该死，这么烫。

　　“怎么了？”

　　陈瑶一脸茫然地看着凤也，她是被门外的声音吵醒的，虽然身体有些酸痛，但她还是强撑着起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你发烧了，我扶你进去休息。”

　　“发烧了？肯定是昨晚着凉了。”

　　阿离连忙跑过来，跟着一起将陈瑶扶进屋里。

　　“没事的，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陈瑶一边走一边安慰着他们，虽然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了。

　　顾怀见阿离跟着进去了便也想跟着进去，景兮连忙叫住了他。

　　“将军？”

　　“说。”

　　顾怀停下脚步，冷冷地说道。

　　果然，将军的温柔都是骗人的。

　　景兮也就只敢在心里嘟囔几句了，嘴上连忙将今早上的事情告诉顾怀。

　　“今早我收到了顾尘传来的书信，说让您尽快赶回去，似乎挺着急的。”

　　“什么事？”

　　“信上没有明说，不过现在既然没什么事了，将军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毕竟，雪国上下以后还是需要将军来打点的。

　　“知道了。”

　　顾怀淡淡地说道。

　　他走进陈瑶的屋子里，凤也正在用毛巾给陈瑶敷额头，阿离则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搭把手。

　　“哥哥，随大夫怎么还没来啊？”

　　阿离焦急地问道。

　　“快了快了，一会就到了。”

　　凤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也只能干着急。他将自己的内力一点一点地输到陈瑶的体内，好让她感觉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