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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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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的事情,林森和鹿渐回默契的选择了不提。
而好心肠的林森,也默许了鹿渐回和海鸣入住他家养伤的事情,每日里换着花样的给他们做有营养的东西。原本他还担心海鸣这个不讲道理又危险的家伙会哪一天暴起在他身上开出个血洞什么的。
但后来才发现,有鹿渐回在,海鸣也像是回到了他那个年纪的年轻人才有的普通模样,只除了一天说不上一两句话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不符合他年纪的老成与阴狠,其他一切都还好。
林森不问鹿渐回和海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家,也不问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发生过什么事,他知道他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就该过普通的生活,毕竟好奇害死猫。
半个月的时间,林森几乎习惯了与鹿渐回同榻而眠,也渐渐习惯了他或有意或无意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脚,也是到这时候林森才不得不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鹿渐回的脸皮,只有更厚,没有最厚。
“警、警察都、都跟你一样厚、厚脸皮吗?”几次推开鹿渐回无果后,林森红着脸气呼呼的斥道。
“嘿,这不是冬天很冷嘛,挤挤总是要暖和一些的对吧!”自从知道林森的病症后,鹿渐回便打算徐徐图之,与此同时他再一次舍弃了他多年未见的脸皮。
“……”这样的对话出现的次数多了林森已经没力气多跟他浪费口水了,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鹿渐回也再没别的动静,林森正纳罕他又在憋什么坏招,却突然听他开口道:“明天我们就走了。”
闻言林森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无奈的认清了鹿渐回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事实,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的嗯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鹿渐回。
鹿渐回枕着自己的胳膊,侧目看了眼林森的后脑勺,忍了忍,没再靠过去,此刻的他心里憋了许多话想要跟林森去说,但这些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的理智按了回去。
两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沉默着,林森知道鹿渐回没睡着,便忍不住有些愤懑起来,“你下、下次回、回、回来……别、别再、再弄、再弄一、一身的伤,我、我懒得、懒得给、给你、给你收、收拾!”
林森这句尤为结巴的话让鹿渐回忍不住咧了嘴,“你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林森愤愤的翻过身替自己证明,但似乎动作有些个过激了,所以他又尴尬的解释道:“我不、不过是、是嫌、嫌麻烦而已!”
“是是是,你放心,下次我回来的时候,绝对不会麻烦你!”鹿渐回侧身盯着林森笑的见牙不见眼。
林森被鹿渐回那一口白牙晃的眼花,连忙再次翻过身去:“既、既然明天、明天要、要走,那、那就赶、赶紧睡、睡吧!”
“睡睡睡”
“你、你别、别挤!”
“挤挤暖和,这大冷天儿的对吧……”
“再挤就、就去沙发上!”
“好好好,不挤不挤……”
“……”
次日林森顶着双熊猫眼起了床,简单做了三人的早餐就出门去了,出门的时候看到海鸣正坐在沙发上擦那把熟悉的藏刀,注意到他的目光,海鸣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深沉而冰冷,让本就林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头也不回的走了。
鹿渐回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林森已经走了,走了也好,昨晚上大半夜没睡,他可不想让林森看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
“今天的煎蛋怎么有点咸?”鹿渐回咬了口煎蛋,含含糊糊的说道,末了又喝了很大一口热牛奶。
海鸣没有理他,继续擦自己的刀,五分钟后两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离开了林森的家。
半月后位于长白山山脚下几乎被大雪掩埋了的一个村庄里来了两个陌生人,他们说着不甚标准的普通话,时不时冒出一句令人费解的客家话,但村口的老乡还是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这二人说他们是漳州来的皮货贩子,来村子是想收几张野货皮子,但他们的说辞还是让老乡疑惑,“这大冬天的打猎的地方都没有,你们收皮子怕不是来错了时间?”
“按理说是该早些时候来收皮子,但那时候我兄弟俩不没赶上嘛,况且国家还严打这事儿,我们也不敢冒那个险,所以这时候来,就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老乡碰巧捡了些野货,留了毛皮便宜我们哥俩?”鹿渐回边说边就给老乡塞了包烟过去。
老乡看鹿渐回是个会来事儿的,再试探了两句就答应带他们去山上找当地的猎户去了,一路上鹿渐回又从老乡口中知道三个月前山上曾来过一批人,但这些人进去后就没再见着出来的,也不晓得是不是交代在了山里。
大雪封山,若不是当地人带路,鹿渐回他们恐怕早就迷路了,走了小两个小时三人才到了山中一个猎户家,猎户听完老乡说明二人的来意,直接说明自己的皮子早就卖完了。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雪夜里也不方便下山,就留了三人在他家里过夜。
晚上鹿渐回又从猎户那里打听到前些日子进山的那些人可能去了什么方向,第二天鹿渐回又出高价让猎户带他们进到了山里更深的地方,原因是他说他这次来长白山,除了买皮子之外,其实还是来寻自己外甥的,而他的外甥前些日子跟一群驴友外出,来的就是长白山,但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他的消息,家里人担忧,所以他就来寻人了。
冬天家里没收入,猎户见鹿渐回出手阔绰,不顾阻拦答应了他的请求,一行人准备了一些进山的东西后,出发了。
大雪掩盖了山中所有的行迹,但在行了两天后,鹿渐回还是凭借自己多年的野外生存经验,找到了人为活动留下的蛛丝马迹,他当即得出结论,他和海鸣要找的人,就在附近。
晚上二人在猎户的带领下找到了一个山洞过夜,猎户把随身携带的肉干和馍在火堆上烤了烤分给鹿渐回和海鸣,海鸣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坐在一边一遍遍的擦手里的藏刀。
鹿渐回从外面弄了些雪水进来准备煮些热水,“呸,外头竟然刮起了白毛风,吹了我一脸!”
猎户担忧的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山洞外,“我们的东西不多了,这两天的天气都不是很好,所以最多坚持三天,如果还没有线索,我们就必须要回去了。”
“都听老乡的!”鹿渐回笑着安慰猎户。
只是让鹿渐回意外的是,就在他准备唤醒猎户值夜,而去休息的时候,山洞外竟然响起了枪声,与此同时海鸣也睁开了他那双漆黑的眼睛。
二人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起身往洞外而去。
洞外风雪已经停了,间或吹来一阵刺骨的寒风,那寒风如钢刀刮在人脸上,寒冷见缝插针,无缝也插针,使得二人刚出山洞就冷的骨头疼。
“廖三儿这次被逼急了,他在洪爷手下蛰伏多年又与当局沆瀣一气捞了不少东西,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磨推鬼,这些钱买够买不少亡命之徒和枪支,你自己也小心些。”两人往枪声传来的地方飞速移动着,途中鹿渐回轻描淡写的给海鸣叮嘱。
闻言海鸣看了鹿渐回一眼,什么也没说。
鹿渐回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边又是道:“虽说这次你是找廖三儿给洪爷报仇顺便把东西带走,但也得有命在才是,别到头来什么也没捞到。”
“你也有怕死的时候?”鹿渐回说完后等了很一会儿才听到海鸣说了一句,十足的讽刺。
“谁不怕死?”鹿渐回笑着反问,上次他在港口布了个局,一方面引得洪爷一行以为东西在鬼舫,另一方面又把洪爷的行踪透露给廖三儿,给了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实则是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但谁也没想到廖三儿迫切想要灭口,竟然在港口埋了炸弹,不仅炸死了洪爷,也还暴露了自己与当局多年来的阴私勾当,顺便还了自己一个清白。
“你别忘了,洪爷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海鸣阴狠道。
海鸣是孤儿,从小被洪爷收养,虽然大部分时候他是跟在鹿渐回身后长大的,但如果没有洪爷,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他,所以他一定要替洪爷报仇。
“就算那时候洪爷没死,终有一天我也会将他绳之以法。”鹿渐回的声音不大,还被呼啸的风雪声掩盖了不少,但海鸣还是从中听出了铿锵声,而这只会让海鸣更恨他。
鹿渐回是个卧底,他跟在洪爷身后十来年,对洪爷言听计从,一步步骗得洪爷的信任,最后却亲手杀死了洪爷,他的一切都是假的!而他走在自己前面十来年,教自己怎么搏杀怎么逃命,给自己买这买那的关心也统统是假的!
“那你也记住,终有一天,我会用你教我的一切亲手杀了你!”海鸣如宣誓般将每一个字都裹上了恨意。
“杀我?那得要看你的本事到位不到位了!”鹿渐回咧嘴一笑,那笑有些傲慢有些张狂。
“哼!走着瞧!”
“嘿,小兔崽子……”鹿渐回低笑一声,二人就此兵分两路以包抄的形式向目标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