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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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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渐回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二天凌晨四点,他动了一下,身体的疼痛提醒他,他还活着,他摸了一把左胸的伤口和身上其他地方,有人替他包扎并上了药,是谁?
忍着疼痛,鹿渐回尽量轻巧的翻身下床,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通过窗外透进的天光,他勉强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这应当是一个简单布置过的房间。
床头柜上放着的是他随身携带的藏刀,青铜色的刀柄在天光之下泛着模糊的光,他想起了自己晕过去之前的事情,莫非是那个说话结巴的入殓师救了自己?
出了房间,沙发处传来轻微的磨牙声,鹿渐回循声走了过去,憋窄的沙发上,林森将自己蜷成了虾米状,一床不算太厚的凉被在初秋的深夜,御寒似乎是不可能御寒的。
鹿渐回居高临下的看着沙发上的林森,却不想林森突然开口道:“我、我没有、没有藏、藏……不要、不……”
大概是做了什么噩梦,林森挣扎起来,但仅容一人的小沙发自然不允许他随意发挥,所以梦里激动的他眼看着就要翻到地上,鹿渐回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他,林森顿时惊醒过来,待看到头顶的鹿渐回时,蒙圈了片刻,随即骇的一阵大叫疯狂挣扎。
挣扎的林森一把撞上了鹿渐回胸口的伤,激烈的疼痛让他顿时脚上一软,两人顺势跌到了沙发里,鹿渐回闷哼一声,冷汗爬满背脊。
啪的一声,林森拍开了客厅的灯,重见光明林森的眼睛有片刻的茫然失神,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自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拖回来,又费了大半夜的功夫才将他身上的包扎完成的鹿渐回时,一颗被恐惧包围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才慢慢落了回来。
“你醒、醒了?”林森也是满头的冷汗,嘴唇还呈现惊骇过后的青白,“刚、刚刚实在抱、抱歉,我不知道是、是你,你没、没事吧?”
鹿渐回失血过多,饶是他平时是个国防身体,这时候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但军人的意识根植于灵魂多年,让他不论在何时何地,都要保持冷静头脑,所以他很快让自己缓了回来:“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
“没、没关系!”林森连忙摆手,随即又担忧道:“你的伤、伤很重,需、需要好好、好好休息。”
鹿渐回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血,所以林森在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把他的衣服全都扒了,如今他浑身上下就穿着条裤衩,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胸口处的伤口在刚刚的折腾下,很快又渗出了血水,白色的纱布以肉眼的速度被染红。
“糟、糟糕,你的伤口,都、都怪我刚刚撞、撞了你,你怎么都、都不说呢?”见状林森急忙跳下沙发,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去拿了医药箱过来。
“不关你的事,再说都习惯了。”见林森愧疚不已,鹿渐回安慰道。
“你坐、坐好!”林森知道鹿渐回是在安慰自己,自己也不跟他胡扯,有些生气的命令道。
鹿渐回瞧着林森气呼呼的模样,眉角微微一动,随后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沙发上,怎么还发上脾气了?
林森小心翼翼的把胸口的纱布拆开,很快露出了里面淌血的伤口,不过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被缝上了,从整齐缜密的针脚可以看得出缝线人的手艺十分不错。
鹿渐回看了眼林森清理伤口的熟练动作,突然想起来,他是个半夜还在折腾尸体的入殓师,保不齐他在为自己缝合伤口的时候,是将自己当成了一具尸体,只想着,鹿渐回的背上又渗出了一丢丢的冷汗。
“我晕过去之后,是不是有人来找过我?”鹿渐回觉得自己这次因为林森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自己捡回了命,却不能害林森被那些人盯上。
“嗯”
“那你是怎么从他们眼皮子地下,把我救回来了?”能从海鸣的眼皮子底下成功的救出自己,鹿渐回觉得林森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毕竟那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攻心。
“殡仪馆为、为了节约空、空间,有两、两层停尸间,他、他们能看、看到的只、只是上、上面一层,还有、还有一层在地、地下,我把你藏在、藏在了那里,他们去、去不了下面那、那一层。”
林森一边帮鹿渐回止血上药,一边解释。
鹿渐回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过了一会儿林森帮他重新包扎好伤口,嘴欠的鹿渐回突然问道:“那个人就没找你麻烦?毕竟你结、结巴的这么厉害,他会不会怀疑你?”
毕竟自己一开始也以为林森是被自己吓结巴的,那海鸣多半也会这样想吧?只是他没等到林森的回答,却得了林森恨恨的一瞪,鹿渐回顿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都说打人不打脸,损人不揭短,人家前脚救了他,他后脚就打人脸揭人短,实在欠抽。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真的我只是、只是……呸!”林森啪一声关上医药箱起身要走,鹿渐回见状赶忙跟去解释,却不想越是这样越是解释不清反倒磕巴起来,深知这样只会越来越糟的鹿渐回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听到声音的林森回过头来瞪着鹿渐回,“我、我在外、外面很、很少说话!”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鹿渐回眼睁睁的看着林森进了屋子,然后啪一声关上房门,他站在屋子中间,打量了一下那个从家具到房屋都无不透露出一种年代感的客厅,干净整洁,而这种环境很容易就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一段回忆,不过那个老旧的屋舍里并没有这么干净就是了,同样的救了自己,同样的结巴……
想到这里,鹿渐回再次看了眼林森关上的房门,不会这么巧吧?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踱回憋窄的沙发上,明天天一亮他就走人,如今洪爷派海鸣取他的性命,警方又出通缉令抓捕他,他在的地方就意味着危险,而他不能恩将仇报把林森带进这个漩涡。
正要闭眼的鹿渐回听到屋里传来愤愤的开门声,接着林森抱着床厚厚的被子走了出来,“你、你去床、床上睡!”
鹿渐回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气呼呼的林森,半点没要挪动的意思。林森个子不算高,细胳膊细腿儿的,抱着床厚厚的棉被,挺有些吃力的意思,他瞪着鹿渐回,大有他不动,他就瞪他一辈子的架势。
“哥的身材怎么样?”鹿渐回给他抛了个直男般的媚眼。
闻言,林森的耳朵脸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层红晕,本来他是想干脆把棉被扔给鹿渐回就走,管他那么多,随即又想到这样不就让鹿渐回得逞了吗?所以他也嘴欠的回了一句:“将就”
“那不如哥的身材让你随便看?”听了林森的话,鹿渐回一挑眉从沙发上翻身起来,勾过林森的脖子,把他带着一起往房间去走。
“你、你想干、干什么?!”被鹿渐回勾住脖子的林森瞬间僵硬了身子,连声音都变得紧张干涩起来。
觉察到他的不对劲,鹿渐回赶忙放开了林森,举着双手做投降状,“别紧张,我开玩笑的,只是你救了我,我还让你睡沙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想着反正都是两个大男人,就一起在床上躺半晚上也没什么!”
林森警惕的看着鹿渐回,半晌后才生硬的挤出一句:“你去房、房间睡吧,我睡沙、沙发。”
说完他就展开棉被窝进沙发,顺手关了客厅的灯,屋内瞬间陷入黑暗,但此时东方已有鱼肚白,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