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甜度超标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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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唯西从人间蒸发了。
一个连电子信息都能完全消失的人，让所有人绞尽脑汁束手无策。女警官送江星火离开的时候劝解：“除非是刻意隐藏信息，否则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什么消息都查不到呢。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谢谢。”江星火点头，“辛苦了。”
女警官和她共处一个月，看她比初见时瘦了一圈，显得更加幼小：“你好好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江星火想不通李唯西为什么会走，难道是罹患重症命不久矣，她立刻否决了自己，因为知道李唯西不是这样顾影自怜的人。
后来南邻带顾时好过来看她，安慰道：“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江星火点头。对，不想了，找到后当面问他才好。
她从警局出来，和明澈去了一家花店。明夫人生日时收到一束鲜花，落款人是李唯西。明澈收到后随即拨了店家的电话，得知是有人在店里提前订购了鲜花，每年固定的几个日子寄出。
李唯西为所有人铺好了后路，自己躲了起来。
尽管已经知道鲜花是预定款，两人还是决定去一趟。人总是这样，在绝境中哪怕有一束渺茫的希望，都要抓得牢牢的。这束光朝而生、暮而死，可追光的人依旧满怀热忱、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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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唯西消失的第46天，A市已经进入了深秋，朝阳初升之前，空气里总会笼着霭霭的白雾。
江星火收拾行李出发去一个偏远小镇，它位于某个河流沿岸，名字叫暮里。有人说那里打捞了一具被泡发的男尸，已经辨不清样貌，死者口袋里装着一枚戒指。女警官给她看了证物照片，江星火决定出发去看看。
下了飞机换乘绿皮火车，接着换乘城际大巴，最后借了一程电动顺风车，江星火蹚过迢迢山水，终于在太阳西斜时分站在停尸间门前。这座小镇和她呆过的所有地方都不同，镇上阴雨霏霏，墙上的白灰被腐蚀，一碰就大片大片的脱落，深吸一口气口腔里都是发霉的味道。
江星火跨了大半国土，车费不要钱似得往里砸，不肯浪费分秒，此时站在十几米之外，扶倚着门栏，看着别人指给她的那个白布下的身影，拖着步子沉沉移了尺寸远，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她头脑发懵，耳边都是轰鸣声，其他声音都听不进了，五感渐失，只知道湮灭她全部希望的那个答案现在就躺在那里，那答案可能将她吞噬得血骨不剩。
她似个木头人一样呆滞了几秒，忽的，看到有穿着工作服的人要推走那床身影，江星火回了魂，喊他住手，发出的声音呕哑嘲咋，让人听了只想逃离。接着她看到有个妇人从她身后冲了过去，扑倒那床身影前。
有人挡在她身前，拉着她的手晃动，是之前同她指方向的工作人员。江星火盯着那人嘴巴张张合合，他说，那具被认领了，你不用过去看了。
江星火看见扑倒在床前的那个妇人在嚎哭，自己鼻子一酸，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那妇人哭，她也哭，那妇人喊着一个名字撕心裂肺，她就“啊啊”的放开了声音，江星火不知道是这场泪是为了她还是为自己。等到那妇人被亲人架离后，她站起来转过身，眼角通红，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没走出大门几米，石路太滑，摔了一跤，整个人跌进泥水里。
从确定李唯西消失的那天起，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找人上，“找到李唯西”这个目标支撑着她的神经，调配着她的骨骼，排他性地将其他所有事情往后推，连悲伤和发泄都是在浪费时间。
这次的跌倒，江星火却没立刻站起来，她心里只道松了一口气，就着跌倒的姿势跪在那里，顾不上其他人的目光，自己哭哭笑笑，身体各处感官回笼，心里终于痛快起来。
回到A市，江星火直奔医院急诊室，拉着一个路过的护士说自己小腹紧缩坠痛，疼得停不下来。她这一个多月以来，没有一天能睡好觉，自知身子亏损得严重。
护士让她躺在病床，推着半昏迷的她做个各项检查，晕过去前江星火惜命地联系了顾砚。
醒来时的第一眼见到的是书华。书华的眼睛肿得很瞩目，见她睁开眼，摁下床头铃呼叫医生。
“你怎么来了？”江星火握住她的手，心里踏实了下来。
“我给你打电话，护士说，你昏迷了，躺在医院没人管。”书华到了后给她擦了脸和身子，又去拿了件干净衣服换上，才看见一个干干净净的江星火，想到这里又落了泪，“小火，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毕业前的那个拥抱还暖在颈侧，毕业后书华第一次见到江星火，她胳膊上多了几道莫名其妙的浅浅长疤，现在又住在医院弄成这副模样。
“没事。就是最近没按时吃饭，低血糖严重了些。”江星火解释，“说的我都饿了。”
书华不信，她跑来医院看见江星火失去意识躺在染血的病床上，如果不是露出长发，几乎猜不出被子底下藏着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掀开被子看见她红黑混杂的一身，书华吓得心抛进了油锅里。
顾砚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女医师。
“现在感觉怎么样？”顾砚站在床边，神色少见的凝重，想摸摸她的头，抬起手又放下。
“挺好的，就是没什么力气。”江星火难得见顾砚正经。
“你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女医生打开手里的本子开始记录。
“一个多月前，快两个月了。”江星火仔细回忆，参加完书华婚礼的第二天，她就见了两三天的血，幸好在休假，就一直赖在床上装娇弱，事事都要李唯西动手。
江星火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怀孕了，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惊喜，她藏在被子下的手轻轻抚上小腹，触碰里面的小小生命。李唯西知道了，会不会也很开心？
那这些日子自己这样跑，睡眠饮食都不规律，是不是让孩子遭了很多罪。
女医生看她嘴角弯起又放下，转过头看了看顾砚，忍住了嗔怪，给病床上的人看了检查结果：“你已经怀孕九周了，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千万不能再做剧烈运动了，未来一个月都要卧床休息，做保胎治疗。”
江星火看向顾砚，得到他郑重的眼神劝诫。
医生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书华录在手机里，转成文字后分类做了贴心的备注，发给江星火保存。
等医生离开，书华才问了一个疑惑很久的问题：“小火，李唯西呢？”
江星火又被这个问题哽住了。
“他出去了，等段日子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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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逝了又逝，天气冷得需要盖两层被子了，江星火睡在床上，想要抱住什么东西，一伸手搂了个空。
家中分外冷清，她睁开眼再也睡不着，索性打开灯处理工作邮件。窗外正洒着雪，小雪瓣落到窗沿上，倏忽化开，今年的初雪在李唯西离开后的小半年后迟迟飘落。
如果肚子里的小孩还在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能摸到胎动了吧。宝宝的生命只有三个月，从她身体离开的时候已经成型了，血淋淋的一团肉刺进她眼里。
那是从医院回来后的一场意外。她在家休养，毛球被买来的小鱼吸引，跳到料理台上打翻了水盆。江星火踏进厨房想去瞧瞧那枚被搁置好久的蛋糕，脚下一滑，慌忙中手扒住门框，后背撞到冰箱上。
江星火的手从键盘上撤下来，摸着平坦的小腹问，不知道你的存在时，那样折腾都挺过来了，怎么越长大反而越娇气了呢。你真是随了爸爸，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把自己凌迟。
毛球被寄养在宠物医院了，江星火对它爱不能、恨不得。
生活在明夫人高血压入院又出院后开始慢慢步入正轨，李唯西变成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人生总要继续，活下去才能接着找下去。
江星火处理完邮件突然想起，兽医前不久打电话说毛球不见了，问她怎么赔偿才能满意，江星火当时忙着带手下的几个实习生，说稍后给他打回去。这一“稍后”，就往后了好几天。
眼皮开始打架，想要躺下睡觉，门外有异响，江星火手里摸了个网球球拍轻轻打开门缝，只见毛球沾了一身的雪趴在门口疯狂挠门，看见她后停止了嚎叫，蹲坐在那里，乖巧地揣着前爪，耳朵耷拉下来。
一人一猫，一上一下，对峙了许久。
橘黄色的毛冻得颤抖，雪溶成水把它沾成一绺一绺的，江星火叹了口气，侧身后退一步。毛球站起来，没直接进屋，走过的路留下两行梅花到她脚下，拿脸颊磨蹭她的拖鞋，江星火弯下腰把它掂起来抱到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月光如同被洗过一般通透潋滟，安静地散落在地板上。江星火打开吹风机给毛球吹毛发，恍惚间想起了李唯西第一次在她颊边落下的吻。
岁岁年年，岁岁年年，情之所起，一往而深。
后记：
靠近南极板块的海峡上，有一个形成于冰河时期，名为 Yeongam 的岛屿。该处只有一所建筑，铜墙铁壁，受政府军严格管控，解散了数年的某小组被紧急召唤至此，从直升机上运下一个液氮恒温箱。
灵岩实验室的核心区隔绝日月，放在正中位置的透明仓被灯光照得亮如白昼，内部机器的报警声滴滴哒哒不停，消失了七年的编号000实验材料重新回体。仓外的检测员身着无菌服脚步匆匆，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甜度超标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