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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甜度超标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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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急么?”李唯西问她,“不着急的话等我回来再说,我先送朋友去机场。”李唯西看她的神色知道应该不是小事,但是Sylvia的飞机没办法等人。
江星火攥着他小臂的手渐渐松开,看见旁边鞋架上的一双女士高跟鞋,察觉到自己的荒唐:“不,不着急,没什么事,你先忙。”江星火开不清现在的局势,拘谨的性格让她下意识地选择逃避,“我改天再来。”
李唯西牵住她的手往客厅走:“脸上怎么热得这么红,手怎么这么凉。”
江星火还没有换拖鞋,粘了冰渣的短靴遇热融化,留下一串泥泞的脚印。
Sylvia看着两行从玄关出现的脚印,不出声,将手上的猫放下,准备离开,李唯西跟着在她身后,两人出了门。
“谢谢你特意过来一趟给我送证书。”李唯西站在机场入口,朝她伸出手。
“不客气。”Sylvia笑了一下,想消释掉心口的无可奈何,“希望以后还能遇见你。”
“唯西,你还记得上次见面我问过你一句戏词么?”女孩做最后的努力。
“我记得。”李唯西将一直单独支撑的手收了回来,“我当时还不懂……对不起。”
女孩眼中全是落寞:“没关系。那我走了,可以抱你一下么?”
李唯西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礼貌的拥抱。Sylvia感觉到他拍了拍自己的后背,轻声道:“看见你对她的好,我才知道你并不爱我。”
李唯西回到家时,房间内的脚印已经没有了。江星火听到门口开锁的动静,噌的一下站起来。李唯西还在换鞋,就听见她开口,“我来是为了毛球抱回去,对不起,打扰你了。”
“你不住员工宿舍了?搬出去自己住了?”李唯西问,当初江星火离开的时候没有把毛球带走,因为员工宿舍是四人一间,不便饲养,无奈之下留在了李唯西这里。
“哦。”江星火哼了一声。
李唯西换好鞋子,朝她走过去。江星火说“嗯”的时候是肯定语气,说“哦”而且不敢看人的时候,是含糊不清的糊弄。李唯西摸透的她的性子,他庆幸自己出去的时候带上钥匙锁了门,不然等他回到家,这个人应该都不见了。
“之前的那个女孩是我大四去S大读书时候的邻居,给我送来了S大优秀论文的证书。”李唯西解释,怕她误会,“没有任何其他的交集。”补充完这一句,倒是觉得有点刻意和多余。
“哦?”江星火没有直视他,脸上褪下去的红重新浮现,重重点了点头,“嗯。”
“说吧,什么事?”李唯西坐下,“除了把毛球抱走的事。”
江星火的手习惯性掐胳膊,身体疼了,就减轻了精神的紧张或者心理的疼痛。
李唯西察觉到她的纠结,也不逼她,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要不今晚先睡这里,明天再说。”
她沉默不语,李唯西开口安排,“还住你原来的房间吧,秦姨回明家那边了,你自己收拾下,早点休息。”
毛球看起来很想念江星火,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晚上钻到她被子睡得呼噜呼噜的。
江星火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心,起床后看了眼时间,六点不到,外边天色还是黑的,映着雪光微微亮。打开门,看见李唯西披着毯子,坐在楼下沙发对着电视玩单机游戏。
“早啊。”江星火走向他,鼓起勇气开口。
“早。”李唯西扭过头和她打招呼,没好意思说自己被她的一句“我有话对你说”勾得一夜未睡。
江星火站在他身后尴尬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合适,愣了半晌才找到一件事情做:给毛团的食盒里倒猫粮。
她的动作很慢,生怕这件事做完又陷入尴尬。
李唯西瞄了她一眼,心领神会,于是主动和她搭话:“毛球怎么喂都不胖,上次我带它去打疫苗,见到一只好胖的橘猫,同样都是橘猫,它和人家一比就像个芝麻和西瓜。”
江星火被他的比喻逗笑了,说:“她才一岁半,骨骼就那么大,估计再长开点就好了。”
“十橘九重嘛,我听医生说。可能毛球是那十分之一。”李唯西接话。
“十橘九胖,还有一个压倒炕。毛球逃不出这个命运的。”江星火想想长大的毛球,就觉得很搞笑。
“不一定,它家长的基因好,和你很像。”李唯西关掉电视,“打针的时候一声都没叫,死扛。”
江星火不知道李唯西这是在夸毛球,还是在损自己。
一阵静默过后,李唯西双腿盘在沙发上,面朝她的方向,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江星火,如果你大晚上跑过来不是为了找我复合的,那可以尽早离开。”
“李唯西。”江星火倚靠在猫爬架上和他对视,很认真的喊他的名字,“你告诉了我一个你的秘密,公平起见,我也和你分享一个吧。”
江星火抬手把客厅顶部的灯关上了,房间里的光源变成了几盏挂在墙角的夜灯和烧得正旺的壁炉。两个人一站一坐,依靠着昏黄的光看清彼此的身影。
江星火平时说话的声音有些甜糯,无论男生还是女生听着都会很舒服,觉得这个女孩毫无攻击力,“有一个女孩,五岁的时候去亲戚家过节。”
掩藏在时光中的秘密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江星火本打算把它永远的埋在树下,让它不见天日。如果她不遇到李唯西,或者喜欢他的程度只有七分,这个秘密都不会被她亲自说出口。
“被亲戚家的哥哥骗进了房间。”
江星火描述的很简单,可李唯西总觉得这句话熟悉。上一年支教期间遇到车祸后,他无意间沾染了江星火的血,经常可以感受到她的心绪。灵光闪现间,李唯西记起自己常常在她的梦中看到一个画面,有个男人站在楼梯上向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伸出手,对她说,来,上来。接下去的事情在梦境中是一片空白,李唯西看不到,也不知这是何意。
李唯西与她同感通灵的时间只有半年,所以他不知道江星火的梦境中,偶尔还会有另一个画面,还是那个男人,站在一个房间里,提上自己的裤子,对女孩说,这件事别给其他人说。
“那个时候,她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她声音开始颤抖,靠着猫爬架的身体开始往下滑,身形羸弱,好在有个人抱住了她,叫她,“小火。”
李唯西把她搂在怀里,黑夜下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有炙热的岩浆流过七经八脉,李唯西狠狠地抱住她,声音却轻柔的如同三月春水:“小火,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江星火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整个身子一抽一抽的,继续和他讲:“她一直被大人教导,要听话、懂事,那个哥哥一直对她很好,所以她不懂得那种场景……应该反抗,她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地落在自己心里,李唯西把她抵在后边的架子上,一只手揽着她的肩,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和她离得极近:“小火,不说了,不是你的错,没有人怪你,我也不会怪你。”
江星火甚至都没力气去理解他的话,只想把整件事告诉他,这些年的恩恩怨怨像是悬在自己心头的一把刀,见血才能归鞘。她终于有勇气把刀刃抵在心口,向前一步让刀尖刺进阴郁发霉的心。
江星火伸出双手把他放在自己嘴上的手扒下来,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后来那个女孩渐渐长大,知道这件事有多羞耻、多肮脏。李唯西,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你。”
“不要这样想,小火。”眼前人薄弱而纤细,李唯西把她搂在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心跳,确定这个人是活着的。李唯西害怕极了,怕她再去跳崖,怕她抑郁,怕她再将自己的手臂划得血肉模糊,怕她再变成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李唯西求她:“我爱你,小火,我永远爱你,我永远爱你,你听到了么?”
“李唯西,如果……”江星火断断续续地说,“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就分开。”
还不等李唯西回答,江星火继续道:“没有人会不介意……我知道,没有人会不介意的,我自己恨了那么多年。我恨我自己,我恨自己被生出来,我恨我让自己活得这么难受。”
李唯西拍着她的背,否定她的自我否定:“傻瓜,不可以把自己想的那么卑微。”
怀里的人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剩下哭声,刚开始是压抑的、克制的,后来放开了声音,撕心裂肺,像是吃了黄连的哑女,似乎到了爆发情绪的极点。李唯西双目赤红,听着那声音在自己的胸腔里回响,抱着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渡过了一场不为人知的海啸山崩。
不知过了多久,江星火的哭声渐渐小了,还一直喃喃着“对不起”,李唯西猜她是哭累了,情绪的急速起伏异常耗费心神,终于趴在自己身上昏睡了过去。
李唯西把江星火抱进房间,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自己跑到另一侧躺进来。“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李唯西用手擦去她睫毛上挂着的泪。
过了会儿,察觉有什么不合适,李唯西从被子里抽出身,和衣躺在被子上面,静静地看着她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