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故事》归为墟

3、不想你哭

　　“阿水跟你表白了？”沈北城坏笑着问。
　　“你怎么知道？”
　　“是个人都看出来了。本来不想当电灯泡，结果你死活拉着我去。”沈北城用手肘撞了撞陈天衡：“怎么样？同意了？”
　　“你.....是不是分手了？”陈天衡咬咬牙，直接问出了口。
　　“你怎么知道？”
　　“猜的。”陈天衡认真探寻着沈北城的眼神，想从里面看出来一些情绪。
　　“少来了，你反应这么迟钝。是不是阿水猜的？”
　　“恩。”
　　“女生的直觉真是敏锐。”沈北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挡住了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陈天衡看着这样的他，好像看着一幅画。白皙修长的少年轻轻地靠着走廊的墙壁，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忧郁气质，陈天衡内心涌起了冲进画里，去拥抱他的冲动。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啊？”也许不该这样直白，但是陈天衡一定要问个清楚。问清楚他，也看清楚自己。
　　“就前两天。”沈北城抬眼看他“明天一起去陪兄弟喝两杯吧。”
　　“好。”
　　“诶？不对....刚叫你岔开了。所以你到底同意了没有？”沈北城恍然大悟，抬起手指着他。
　　陈天衡一把打掉了他的手：“想什么呢，没有！”
　　“阿水挺好的。”沈北城阴阳怪气地道。
　　陈天衡一把勒住沈北城的脖子，微微使力：“我看你情绪挺好的，一点不像刚分手的人。”
　　“咳咳...喘不过气了。”
　　二人打闹着，把方才一切纷乱的思绪都丢掷了脑后。

　　第二天的酒桌上，陈天衡开始后悔昨天说出的那句“一点不像刚分手的人”的话。沈北城一言不发，一个劲地重复着倒酒，喝酒的机械动作，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了喝酒这一桩事。
　　“慢点，慢点。”陈天衡苍白地劝阻着，见无用，一把夺下他的酒瓶，重重地放在桌上。“你别光顾着喝啊！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啊！”
　　沈北城吸了吸鼻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分手了。”
　　“她喜欢别人了吗？”
　　“没有。”
　　“那你喜欢别人了吗？”陈天衡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
　　“.....也没有。”
　　“那就是你们之间自己的问题了？”
　　“恩。”沈北城喝酒上脸，脖子上和脸上都浮现出大片的红晕。“但是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问题。就感觉...我们之间很多东西都变了，相处起来也不像以前那么轻松愉快了。她说分手，我立马同意了，也不想挽留。可是毕竟两年多的感情，我真的也觉得很难受。”
　　“那你还想跟她在一起吗？”
　　“现在好像都无所谓了。不知道我们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明明我很认真地对待了，她也很认真的。”沈北城喝醉后讲话的语气不同于常人的歇斯底里，异常的温柔软糯，语速慢慢的，讲着讲着就变成了呢喃。
　　两个人本来是并排坐在吧台上，手里各自捏着自己的酒杯。陈天衡听着沈北城语无伦次的讲着，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手扶上沈北城的肩，抬头正准备看着他说些安慰的言语，却发现，沈北城的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
　　“你...你这是要哭了么？”陈天衡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巨蠢无比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宛若打开了沈北城的闸门，他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然而沈北城的表情意外地平静，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样安静地待着，任凭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明亮的眼睛里掉出来，睫毛上也沾上了晶莹的小水珠。
　　陈天衡鬼使神差地抬起手，用双手捧住他的脸，大拇指的指腹移动着擦去他的泪水，却怎么擦也擦不净。陈天衡只好作罢。
　　在他的眼睛里，陈天衡看见了自己。陈天衡没有喝很多酒，但他觉得自己也已经醉了，看着这样的沈北城，无尽的酸楚与苦涩涌上了心头。沈北城的肌肤因为喝了酒红彤彤的，微微发烫。陈天衡感受着这样的温度，忽然就很想低头去吻他。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你可以试想一下自己能不能够接受和他牵手、拥抱或是接吻。如果可以的话，也许你就是真的喜欢他。”陈天衡忽然就想起了阿水说的话。
　　不是能不能够接受。是自己，发自内心的想去亲吻他。身体驱使着自己前倾，但微存的理智让自己忍住。
　　他还是没有亲他，只是靠近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他耳边低语道：“没事了”。
　　原来真的是这样的。但是他不能趁人之危。陈天衡觉得今天的这顿酒很值得，因为看到了这样的他，也看到了这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