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不是师》再见安可

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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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初开，聚其最纯之灵为仙，混灵为士，散灵为人，有气为妖。以此为阶，仙位高而罕，人无力而繁，妖最低，各自存于大地。而人可修炼，进为士，再为仙。为活自有善恶清浊，聚世间污浊之气，集万灵之恶，衍为魔。魔族日益壮大，不满生活在暗黑无底的地下，屡次进犯人族栖息之地。仙蔑视其源，不屑插手，妖族又尚未成灵。而修炼之人又可因一念之差堕落成魔。最终，由十位混灵之士以命做法，封魔于玄渊山下。
　　一千年间，妖褪气有灵，心有歹念之妖开始为祸人间，因修炼之人堕落为魔又使天地纯净之气逐渐污浊，封魔之印已有松动。曾属封魔之印的绝云顶也才从五十年前的灾难中得到一丝喘息。
　　罗轻在谷内藏书阁找到掌门爹爹时，天已入了黑。
　　“爹。”在罗轻的眼里，她的爹爹一直都是那般伟岸，值得依靠和尊敬，他或许不是一个好爹爹，但他是一个好掌门，一个好师父。可现在的爹爹却透露着满满的疲惫。
　　听到罗轻的声音，罗云晋只是放下书并没有转过身来，他不愿意让女儿看到自己这般模样。五十年前，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发生了变化，在三年内交代了门派事务，借着谷内的灵气和藏书阁藏书的精华，一直压抑体内灵气的混乱，如今这个模样已算是万幸。
　　“你怎么来了？”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是玉生有什么事吗？”
　　“没有，师弟很好，而且现在不怕见生人了。”说到这，罗轻也是抑制不住的欣慰，还有那藏不住的关切。如今，只有师弟的情况对掌门爹爹来说才是好消息。
　　她的师弟，也是掌门罗云晋的三大弟子之一，林栩。
　　“那就好，”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罗云晋的状态有了很明显的改变，他终于转过身来，左手一挥，点燃了蜡烛，可罗轻的声音开始颤抖。
　　“爹…”他想过很多种掌门爹爹在那件事后受到的伤害，却没想到短短五十年，掌门爹爹竟从一个青年人模样变成眼前的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要知道，对于修炼之人，他们可以一直保持青年或中年模样。刚刚进来时屋内没有什么光线，也并没有注意，如今在烛光的映衬下又更加令人心痛。她终于知道掌门爹爹为何隐秘了五十年了。
　　“来这儿，”刚刚徒弟的消息也让他释怀了，他不怕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变化了。可毕竟眼前之人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陪爹爹在这儿坐一会儿吧。”
　　罗轻不敢出声，她怕一出声就能听见自己的哭腔。而就算她拼命压制，还是有那么几滴眼泪偷偷地流下。从她站着的位置到罗云晋的位置，短短十步却像走了几百年一样。因为她是罗轻，所以她不会像普通的姑娘一样只会在别人怀里哭泣。因为她是罗轻，所以她必须比男人还要坚强。
　　“五十年了，我的女儿长大了，”借着烛光，罗云晋仔细地端详着女儿，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五十年来女儿所吃的苦。“爹爹不是个好父亲，爹爹就那么把玉生扔给了你，都没有问过你的意见。”他用左手轻抚着女儿的脸颊。
　　“不是的，”罗轻握住了罗云晋的左手，“就算爹爹没有交代，女儿也会照顾师弟的。”
　　“爹爹这一生只收过三个徒弟，罗布，丁源甫，林栩。罗布是我从山下捡回来的，他就像我的亲儿子一样，他憨实忠心，又不缺该有的聪明，是最适合辅助你的。源甫虽天资聪颖，却偏偏钟爱医术，武力不善。而玉生，”提到林栩，罗云晋的表情也有了轻微的变化，“从小就不让我省心，本以为长大了成熟了，有时却还是那么不懂事，”本是责备的话让人听着却像是宠溺，“为父能算出雨来风去，生前死后，却偏偏不能看到玉生的结果，以至于，”有了一丝的停顿，又坚持着说下去，“以至于让玉生差点入魔，饱受净琉璃之苦啊！咳咳咳！”罗云晋自责地握着拳头。
　　“爹，这不是你的错，”罗轻拍着罗云晋的背给他顺气，“这是玉生命中注定的大劫，玉生有匹敌天下群侠之力，就必须受得如此苦难。况且，若不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觊觎我派宝物，趁虚而入，又怎会逼的玉生大开杀戒！”林栩与她一同长大，她是打心底里把他当做弟弟宠爱，林栩受苦，她的担心不比掌门爹爹少，但是，她也不想看见掌门爹爹苦陷于自责之中。五十年前之景，还历历在目。
　　净琉璃是绝云顶的秘宝，由开世之仙集创世之始最纯之灵气，经天河冲刷，受净火炼化而成，是世间至纯至净之宝。它曾是封魔印的关键，也是引来歹人的源头。
　　罗云晋一向光明磊落，从未想过会被四大门派掌门围攻，又遭其他门派暗算。林栩赶来之时，罗云晋正用净琉璃与他们对抗，可是，此物不是凡人可以亵渎，当几位天下法力屈指可数的人相互对抗时产生了冲突，唤醒了净琉璃深处的能量，要将他们吞噬。林栩迫不得已，只能断了罗云晋的右手，将罗云晋从法阵中带了出来，净琉璃也仿佛失去了力量，落在林栩的身边。趁此空隙，四大门派也撤了下山。林栩看着重伤的师父，看着眼前都是同门的血液和尸体，他的眼睛被红色蒙住，心中的怨恨前所未有地扩大，占据了他的心智。他仰天长吼，有一瞬间，他周身灵力竟肉眼可见地形成一个法阵高速旋转，使人无法接近。可是这一切又像是幻想，消失的无影无踪。林栩将罗云晋交给擅长医术的丁源甫，将净琉璃交给罗布。其实，在他触碰到罗云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师父的伤不是他们能治的。于是，他一人独闯四大门派，杀了三天三夜，将四大门派重创，让他们毫无回春之力。又把封魔印撕开一个口子，却没有任何魔能趁机而过，一身白衣进，满身鲜血出，再次挫伤魔族之力。本以为保护了绝云顶，救活了罗云晋，一切就结束了，可杀界已开，即难以收回。林栩不愿意伤害同门，他把灵药与宝物交到罗轻手里，失去了三年的音信。等到再出现之时，他已是世间人人恐惧的弑魔。
　　“师父…师姐…用…用净琉璃…”林栩用法力做出一个结界将自己束缚住。
　　“不行！那样你会没命的！”罗轻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能力不够，第一次那般痛恨为什么他们会拥有这样的宝物。她的师弟明明是在保护门派和恩师，为何要受如此痛苦。
　　“玉生，你再忍一下，师父的法力已经恢复了，师父可以用自己的内力逼出你的魔性。”
　　“是啊玉生，我们的内力加师父的内力，一定能救你的！”罗布和丁源甫也算是看着林栩长大的，他们从来没想过那个淘气的小师弟会变成现在这样。就在罗云晋想用自己八百年的内力换林栩的理智时，净琉璃突然从内阁飞出，悬于半空中。
　　“怎么回事？”
　　那净琉璃一直由罗布保管，三年中，净琉璃一直毫无反应，如今…
　　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林栩就已经破了法阵，用身体去撞净琉璃。
　　一瞬间，本是拳头大的宝物竟变大包裹住林栩。
　　“玉生！”

　　哪怕是现在，都没有人敢提起当年之事。
　　“爹，女儿好不容易找到您，您怎么跟女儿说这些，像是交代后事一样。”罗轻想开个玩笑缓和气氛，可是，她却说中了。
　　听到女儿的话，罗云晋也露出了笑容。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爹现在还不能死，爹还有事情没做。”罗云晋想要站起身来，却踉跄了一下，罗轻适时地伸出手扶着他，他们父女的默契从来都是这样。
　　“时候到了，我该出去了。”
　　罗云晋在罗轻的搀扶下走到门口，这是他这四十七年来第一次迈出大门。推开门的那一刻，太阳已经升起了，阳光是那么的刺眼，又是那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