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女王》阁楼影子

31、第 31 章

　　“这次干得不错，智颖你做得很好！”王小薇躺在宿舍的床上，边说边在涂抹手指甲。
　　“没想到你调查得这么详细，到底你公布得那些话是真是假啊。”欧嘉怡。
　　“管它们是真是假呢，总之搞得她越烦越好！啊，对了，智颖，你知道她去的那酒吧叫什么名字吗？”王小薇也很好奇想去瞧一瞧。
　　“呃，好像叫Honeycomb吧，反正路我还记得。”
　　“那咱们也去看看吧。”
　　“不好吧，搞不好会跟她碰上面。”
　　“怕她什么，现在都搞成这样子，我看她还敢不敢去！”
　　“碰到她也不错啊，正好可以笑笑她。”嘉怡。
　　“那叫上萧悦也一起去吧。”智颖。
　　“她最近都在干嘛啊，每次叫她都不来，该不会是怕了莫旋了吧。”王小薇。
　　“我也不知道她啊，反正莫旋的事她是不管的了。”嘉怡。
　　“啧，她不管就算，反正现在都听我的。”
　　“她是懒得再理她了吧。”智颖。
　　“哼，这次本来只是想吓吓她而已，没想到她还主动退出卡拉OK大赛，算她还有点自知之名。”王小薇。
　　“你还是小心点，她要知道了肯定不会罢休的。”智颖。
　　“你觉得她会找人揍咱们？”嘉怡。
　　“也不是不可能啊，现在大凡也是她一伙的，想找些人对付咱们很容易啊，所以我才没把酒吧的名字说出来。”
　　“我们这边也有人啊，谁怕谁啊！”王小薇。

　　流传在校园中令人毛骨悚然的灵异事件之一“半夜歌声”一直惊吓着千万代初出茅庐的学生，传说中有个学生半夜要回学校拿作业（谁会傻到真的半夜去学校啊！），却隐约听到校园中飘荡着美妙的女歌声（注意，是女声），在好奇心驱使下，那个学生慢慢走向发出声音的的音乐室，悄悄地推开门，歌声戛然而止，空无一人的音乐室唯有在银白色的月光中随风起舞的窗帘……
　　而事实上，发生在光榆校园中，半夜歌声只不过是光榆下午课外活动时间里一个女生在练习的歌声，音乐室只不过是教学楼最高那层的走廊尽头一个较隐蔽的转角地方，而学生的恐惧也只不过是同学们听到这歌声就不禁驻足在这美妙歌声当中的沉醉，仅此而已。
　　一般说来，任性大小姐是充满好奇心这条定律几乎成为真理，而莫大小姐也的确被这傍晚歌声迷住并且挑出了好奇心，禁不住想找出这歌声的发源处。
　　虽说是迷住，不过像莫旋这样一位有着专业评价水准的业余爱好者还是从中挑出诸多毛病，像音量不够大，喉咙放不开，假音用得不好……不过这些都是后天培养的问题，而她天生就拥有一副很好的嗓音，应该说是可塑性很高。

　　“啊——咳咳……”梓曼按住心口咳嗽了几下。
　　不行，一唱到高音部份就唱不上去了，喉咙好像塞住似的，难受极了，看来还是弃权好了。
　　“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唱不好高音吗？”一把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梓曼不由其来地打了个哆嗦。
　　心里挣扎了好几回，梓曼最终还是选择了——狠下心转过去，微低下头，怯怯地说声：“莫学姐好！”
　　“你耳朵长来干嘛的，我说过叫我Nicole就行了，怎么还是莫学姐啊。”
　　“哦，呃，Nicole……”梓曼勉强挤出这几个字。
　　“这么小声谁听到啊，说出来很难为你吗？”莫旋慢慢捧起梓曼的脸，见她像只受惊的小猫咪就觉得好玩。
　　“不是的，学姐……”梓曼拼命摇头，“只是要我对学姐说这样的名字，实在不习惯。”
　　“噗，”莫旋看着她这么严肃又害怕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好啦，不玩了，称呼这些的习惯就好。”
　　“咦”迟钝的梓曼还没反应过来。
　　莫旋继续说：“你要参加卡拉OK大赛么？”
　　“嗯，不过莫学，哦不对，Nicole学姐你不是也参加了吗，我上去也只不过是充人数而已。”
　　“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弃权了。”
　　“啊？！！为什么？”
　　“我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过，梓曼你不可以退出。”
　　“啊？”
　　“你唱歌唱得不错啊，只要加上我这名师给你指导指导一下，哼，到时的冠军就非你莫属了。”
　　“什么？我怎么可能拿到冠军，这肯定是新一拿的！”
　　“你这么说，”莫旋愠怒，“就是对我没信心。”
　　“没有没有，只是……”
　　“那就OK了，以后你唱歌的事我就管定了，哦呵呵呵～～～”

　　让人期待已久的日子终于有了来临的这一天。
　　今晚光榆学校灯火通明的礼堂将举行盛大的卡拉OK大赛。
　　感觉有点像小学生写记叙文一样落俗，不过这也是最实用的开场白，就是这样一句话，便可以知道这场大赛在光榆学生心目中绝对举足轻重的地位。
　　名字看起来并不怎么拉风的大赛，就犹如超级女声这本来看过去毫无印象的几个字却能引起全国上下的一阵哄动并且成就了几个“丑小鸭变天鹅”的童话故事，也能让今晚站在台上的学生一夜成名，晚上睡觉时也能做个天鹅之梦。
　　学生鱼贯进场，还没正式开场，嗡嗡作响的“苍蝇”声就已经四周扩散开了，诸如“某某今晚会穿超性感的衣服”“某某也参加了”“某某还花钱请来了专业dancer来伴舞”。沉浸在苍蝇声中的牧雪等一干人都庆幸莫旋没跟着她们一起过来，但一会儿又沮丧地想到现在不知在何处的莫旋如果听到这些苍蝇声一定会暴走啦或者打人发泄，只可惜她们不能阻止这些有可能已经发生的暴力事件。
　　不过呢，牧雪她们这次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她们或许做梦也没想到此时的莫旋虽然知道那些或多或少在讨论她的苍蝇声，但却安分地坐着，脸部表情平静得如一泓湖水，还间而笑笑地跟身边的老师咬咬耳朵。
　　“莫旋应该是怕了吧，所以干脆弃权了。”“啊，她退出了？我还蛮期待看她表演的。”“我也是啊，唉，不过她不上倒好，省得到时全场嘘声。”“算她还有点自知之名吧。”……
　　听到这些苍蝇声，与牧雪她们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相比，莫旋倒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架势对这些营养不良的苍蝇声一概置之不理，她知道在公告栏事件刚发生没多久就站在台上唱歌，必定会被苍蝇的口水淹没，就连网上投票和到时的评审都会受到影响。所以她退出来做个学生代表的评委还是很明智的，而且啊，还可以专心地在台下看新一唱歌，一举两得，绝对酷毙！
　　诶，对了，怎么可以忘记今晚大赛的重头戏呢？如果有人胆敢问重头戏是什么，那他肯定是不想在光榆活了，因为谁都知道卡拉OK大赛的常客兼常胜者赵新一绝对会为大赛献上一场有专业水准的演唱，逢赛必胜，已经不是普通选手那么简单了，甚至有人提出要取消他的参赛资格，因为有他在台上，他的光芒必然会全遮盖住其他选手。可怜的新一也不是真的想比赛，可是学校为了保证大赛的质量，学生们又带着追星的气势，所以每年都只好被一大堆老师学生连哄带骗，软硬兼施地捧上台，真是帅哥薄命啊。

　　大翻领露肩上衣，超级迷你短裙，精致娇美的淡妆，微卷披肩的假长发，然后加起来却让此时的梓曼浑身颤抖不已，这种仿佛茶饭不思，坐立不安，心情焦虑，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放的感觉，梓曼在脑海中寻找了许久终于给她找到自己字典中最简单不过的几个字来形容，就是不自在！
　　这也难怪，现在这身出自于莫旋手下，二十分钟弄好的装扮强加于梓曼身上，不但她为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吓得呆滞，而且也让一向毫无美感的古迪足足盯着她十分钟不动，样子滑稽得仿佛上天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最后只喃喃一句：“你这个样子真的让我有改变性向的冲动，真的。”
　　就在梓曼还没从古迪这番诱人的话语中反应过来，在礼堂遇上的同班同学就完全是一副刮目相看的目光粘在梓曼身上不愿离开，认识她的男生都开始后悔当初的有眼不识泰山，相识三年的那个不懂得打扮，经常土里土气，穿着保守的梓曼同学，居然还潜藏着成为美人的魅力。
　　羞涩的梓曼既紧张又尴尬，虽然是漂亮到连她自己也不相信，但是面对无数双奇异的目光，梓曼还是觉得做回自己也许更好，不用受人注目，不用被人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但现在站在后台的她却无暇顾及心里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结，她只是有点气那个匆匆替她化完妆的莫旋师姐竟早就不负责任地溜去当评委了，好歹她也要在自己比赛前鼓励几句嘛，毕竟自己是她的徒弟啊。
　　各参赛选手都经过适心打扮，甚至都比梓曼穿得还要性感漂亮不知多少倍。当初莫旋说上台服装方面由她负责时，还真把梓曼吓出一头汗，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莫旋一定会为她买一些布料少得恐怖的衣服，没想到现在这身服装相比起莫旋的标准来说也让梓曼出乎意料，而且更有一句“唱歌并不是看谁穿得性感”这样让人大跌眼镜的话出自她口中，梓曼不得不在晕眩之余还感到这世界真是颠倒黑白，拜托，这句话本来应该是我们跟你说才对呀。

　　曾经经常梦见自己在这个空旷的舞台上歌唱，深红色的天鹅绒窗幔让整个礼堂暗如深夜，台下是一排排空荡的座位，她可以为自己而唱；
　　曾经从不敢奢望过，自己可以站到这个礼堂的中心，受万人注目，所有人都会沉醉倾听；
　　曾经的曾经，都将会在今晚兑现，梓曼知道，站在后台的这一步便是为她的人生翻开崭新的一页，或许，或许她真的能够看见一个全新的自己，不再害怕，不再软弱，不再浑身颤抖。
　　轰……
　　梓曼还是感到呼吸紊乱急促。
　　那些让人作闷的心绪还是在心中寄生着吗？可恶……
　　梓曼紧攥着拳头，让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痛的麻感加速了她的呼吸，恐惧和紧张依然是自己的心魔，无论怎样都挥之不去吗？
　　在后台里仿佛只听到“隆隆隆”强烈的音乐节奏，其它声音仿佛什么也听不见。
　　甚至连报幕员的话也听不到！
　　该什么时候到她？她错过了吗？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和混乱？
　　不要！她快要踏出第一步了，她不要紧张！她不能紧张，要镇定，否则你该怎么对得起莫旋师姐和你自己啊！
　　可越是要自己镇定，梓曼就越是感到上气不接下气，周围陌生的环境让她更加不知所措，仿佛她将要孤零零地走上那光彩的刑台……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
　　梓曼立即怔住了，到底是谁跟她说话？为什么这把声音听上去那么温柔，为什么只是轻轻的一句问话却驱散走了她内心一半的恐惧？
　　“你脸色好苍白，要去一趟医务室吗？”
　　“没，没事，不用了，谢谢。”梓曼边说边慢慢抬起头，这时映入她眼帘的竟是她朝思暮想，却天天都能看得见的面孔，温柔迷人的双眼，挺直的鼻梁，如被凛烈寒风吹割出来的脸廊，俊气高贵，梓曼简直不敢相信他此时正站在她跟前，而且还在问她话！
　　新一担心地看看眼前这个女生从一开始独自拼命甩头到脸色煞白再到浑身僵硬最后变成望向他的瞳孔逐渐放大，心里担心地想着到底是抑郁症，白血病，心肌硬塞还是紧张过度导致休克呢？
　　“你……真的没事？”
　　“没，没有。”
　　见她好像又恢复正常，新一稍微松了口气，也许是头一次上台表演症侯群吧。
　　“呐，你先喝杯水吧，放松一下。”
　　“哦。”梓曼默默接下纸杯，有种起奇异的悸动随着水中的波纹一样荡漾开来。
　　“第一次登台表演吗？”
　　“嗯，是第一次。”
　　“第一次啊，我的第一次登台还是在幼儿园中班的时候，参加讲故事大赛，结果台下的父母比我还要紧张，我说到一半我妈就紧张过度晕倒了。”
　　“啊，那她没事吧？”
　　“当然没事，只不过那时候就搞到现场一片混乱，比赛也就中止了。”
　　“那你会不会觉得很可惜？”
　　“没有啊，只是觉得很好笑，在场的人都好像小题大做了。”
　　“嘻，我可以想像得到。”
　　“现在感觉好多了吧。”
　　“嗯！”梓曼冲着新一欣然一笑，感觉有新一在身旁，一切都不怕了。
　　“其实我当时讲故事的时候只是想着故事情节，压根儿没在意台下那些人的目光，结果我妈晕倒了我还不知道，还很高兴地在讲。我们唱歌也一样，要会把感情溶进歌曲里，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想着要唱出你的歌，这样肯定能唱好。”
　　梓曼愣住似地听着这番似曾相识的话，记得莫旋教她的时候也是说过同样的话，没想到新一也在如此真诚地教她帮助她，难道幸运之神也开始眷顾她了吗？

　　当报幕员报上那个名字时，梓曼也已经整装待发，带上莫旋和新一的话，难得自信地迈向她人生第一个舞台。
　　紧张和害怕固然是有的，但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就已经弥补了吗？
　　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梓曼耳边始终响着莫旋和新一对她说过的话。
　　“记住要用心去唱……”“自然的表情就是歌声最好的调味剂，记住要放松……”“只要唱出你的歌……”“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梓曼在这个陌生，并且曾一度让她畏惧的舞台上渐渐感到安心，仿佛有着新一和莫旋的陪伴，自己的梦想也将要展翅高飞。

　　“很好听。”
　　评委们都沉浸在梓曼的歌声中许久不能自拔，终于有个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尔后周围的其他评委都纷纷赞成地点头。
　　“没错，”莫旋早就料到，她嘴角弯着大大的弧度，心里暗暗想道，“梓曼的声音清澈，不混杂，在众多选手中算是声音最独特的一个了，不愧是我训练出来的成果，再加上我要她做的表情，那种自然流露的少女表情，绝对可以俘获众男生的心，而且歌曲本身是励志的，在评审过程中可以更加顺畅。哼，这次无论是在现场评比或是网上评选，冠军都是非梓曼莫属的了。”
　　“不错嘛，”丁雪走过来打断莫旋的思绪，“可以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女生变成现在的万人迷，这人真有两手。”
　　“是吗。”莫旋只轻轻答道，丁雪的语气中多少带有点讽刺，莫旋知道她的来意并非单纯。
　　“我看到已经有不少男生在打听她是谁了，有的都要问她手机号码呢。”
　　“哦，那你想怎样？”
　　“今天你当评委，应该很清楚的。这人唱得再好，也不过是个新上路的初中小妹妹，再怎样你也该撑我们级的人吧。”
　　丁雪一直觉得王小薇与莫旋的公告栏风波让自己渔人得利。莫旋为避开舆论压力而弃权，而王小薇在台上一见到莫旋转做评委就立即气得七窍生烟，唱歌时居然连连失态，估计现在正躲在某个角落里伤心哭泣吧。这一切都让她能够畅通无阻地登上亚军之位（冠军永远的属于新一的），谁知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一个异常难对付的对手，绝对威胁甚多，而找莫旋，也是及早除掉障碍的唯一办法。

　　台上的梓曼对丁雪与莫旋的对话毫不知情，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想能够一直唱下去，倾放内心的梦想，也暂时把平日那个害羞内敛的自己抛在脑后。
　　当音乐停下，全场响起轰然如雷的掌声时，梓曼只感到梦想的戛然而止，隐形的翅膀还没有真正张开便已安然收下，面对场下热烈的反应，害羞再次肆机窜回梓曼的脸上，火辣辣地烧红，却让场下男生们更进一步体现她那单纯的美丽。
　　带着亦幻亦真的不真实，梓曼沉浮于排山倒海般的成功激流当中，却害怕得想拼命逃脱，而抬头望见跟前的新一就犹如绝望中拴住洪流里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原来，死里逃生，就是这种感觉。
　　只是现在眼前的新一，与往日的略微不同，是因为他双眼在发光吗？还是因为他已经望着梓曼足足发愣了五分多钟呢？
　　想起上台前跟他算是稍微聊过一下天，梓曼还是收起自己的羞涩，鼓足勇气地跟他说话：“你……怎么在发呆了？”
　　停顿了几秒钟，失常的新一带着些许的尴尬反应过来。
　　“啊，你唱完了。”仿佛意犹未尽地，新一满眶热枕地说，“你唱歌，真的很好听，嗓音很好，唱得又有感情，在这种学校比赛中很少有你这种水平的选手了，没想到今年的比赛有这么个惊喜，你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吧。”说完，新一才发觉自己似乎太激动了。
　　而梓曼听着，竟发觉自己双颊火烧般的烫，是激动吧，毕竟新一在夸她啊，这种事梓曼是从不敢奢望得到的。
　　一时间，两人都尴尬沉默地相对而立，彼此都激动得支吾不出声。
　　最后还是梓曼以轻声戳破两人之间的薄膜：“其实，我本来并不太会唱歌，是莫旋师姐教我的……”
　　天公不作美，就在梓曼说下半句时，校长那洪亮的声音响起，毫无疑问地完全把梓曼的轻声给掩盖住了。
　　“结果要出来了。”新一转过身，并没有听到梓曼说的话。
　　“这么快……”梓曼那好不容易平伏的心又开始不安分地乱跳，她只能头脑一片焦热空白地望着校长。

　　在古迪那十六年长的路途中，尽管身边的花花世界在间接不断地变换，但跟古迪相关的仿佛也只有篮球而已。小时候的过家家、买糖果，在古迪眼中简直就是垃圾，然后到现在处于纷繁的学校中，什么话剧演出、元旦晚会、卡拉OK大赛之类的，都仿如远在南极洲，跟她风牛马不占边。
　　无聊，毫无激情，嘈杂，虚伪，做作，选秀大会，低俗无味……以上便是古迪一直以来对卡拉OK大赛的所有诠释，由于版面限制，省略近十个形容词。
　　无聊的节目只有无聊的人去参加，正当古迪早已把这句话稳稳当当地记入她的真理记事本时，这个世界不适时地跟她开个玩笑，身边那个糊里糊涂充满幻想又胆小怕事的梓曼居然说她想参加这个比赛，更让古迪到现在还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又居然有点兴奋地鼓励她这无聊劲头，而最最最让古迪大跌眼镜的是这个唱歌本来不咋样的胆小鬼居然当上全场冠军，这比天上掉下个免费大馅饼还要稀奇！

　　“迪……你，可不可以帮我……”
　　“给你装杯水对吧。”
　　“啊，是呀，谢谢你啊，我快渴死了。”
　　古迪万般无奈地第N次为梓曼担任跑腿而走出教室不是倒水就是交作业，不是倒垃圾就是接见找她的人，只不过是因为身价突然翻升几倍而不好意思走出教室遭受异样目光罢了，纵然古迪心里也蛮同情她的，但也不必把她当仆人般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侍奉梓曼大小姐吧。
　　“干脆我还替你去尿尿算了。”
　　“啊，所以我才弊了一整个上午呀！”
　　所以说，这就是丑小鸭变天鹅的后续，又或者说是灰姑娘的恶搞版结局，其主角都是一举成名而导致一时无法适应排山倒海般的名气，最终害羞得憋尿憋死了。

　　校园里还是沸沸扬扬地炒着昨晚卡拉OK大赛那震惊整个光榆上下的结果，说梓曼的第一真是爆冷门；说丁雪的前十名不入可谓是光榆创校以来的一大谜案；说新一居然败在梓曼手下屈居第二简直就是光榆的耻辱；说王小薇这个大热门台上严重出糗真是匪异所思；还有说莫旋甘愿做评委而弃权这件事可看出她的叵心莫测……
　　之前通告板上类似丑闻的阴影已从莫旋身上远去，这时的她似乎更趾高气扬地走在路上，而跟从她的人也似乎更多了。

　　“她要真敢做，我就真敢把她赶出学校！”
　　“哈哈……”
　　“就是，Nicole说得对嘛。”
　　莫旋正带着一帮女生去洗手间，见她们年级的那个就像街边公厕般人流爆棚，并且传出阵阵异味，她们只好转移去远一点比较僻静的洗手间，一路上骂着笑着昨晚因名落三甲而歇欺底里的丁雪，传闻说她整晚都在不服气地大哭，誓要报仇。
　　“哼，那贱人我早就想整她了！”莫旋边骂边对着镜子梳头，“昨晚她还好意思叫我给她个好名次，我呸，这一搞我马上就给她个前十名不入，谁叫她敢跟我拉关系啊，她这人就只敢说，有贼心没贼胆，就算她真的找到她爸帮忙那又怎么样，反正结果都出来了，我们谁也没办法啊。”
　　众女生又是一阵赞同的笑声。
　　“那新一是亚军又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嘛，就是要让那两个贱人更加被那个初三的气到啊，如果让新一拿冠军，她们就会心服口服，那倒不如玩大点，来个爆冷门，不是更爽吗？你以为我真的想让那个初三的拿冠军啊？真是的！”
　　“就说嘛，那个初三的哪有骑在新一头上的份啊，要不是Nicole，她顶多就第三！哈！”
　　“哼，要不是我教她，事情可没那么好办，昨晚也是我耗了不少口水才说服其他评委。”
　　“丁雪她们也有可能找初三那个报复。”
　　“那就不关我事了，大不了……”莫旋说着说着，不经意把目光瓢向镜中那刚从一格厕所里走出来的人影，从门后慢慢探出的头正一脸苍白茫然地望向镜中的莫旋，眼神中还惨留着无意中偷听而带来的哀伤和震惊。

　　其她女生先是害怕得惊呆了，而看清来人后又立即从心里窜起怒火。
　　走出来的人不就是初三的罗梓曼吗？
　　她居然在偷听！不想活是吧！
　　纵然尽是女流氓，梓曼此时已无力再感到那些所谓的压迫和害怕了，比起自己敬畏的莫旋师姐所说的话，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梓曼把头越埋越深，幽黑的目光已陷入刘海的深渊中，所谓的“我来教你唱歌吧”“记住要用心去唱”“唱歌并不是看谁穿得性感”通通都是假的吧，就连那个害她兴奋得一整晚没睡还令她害羞得逃到如此偏僻的地方上厕所的冠军头衔也不过是她计划的一部份吧，呵，这世界上果然是没有童话的，由她遇上莫旋教唱歌的那一刻，一切都是骗局，她早已掉进莫旋师姐所设的陷阱里了。

　　望着始终沉默不动的梓曼，莫旋轻轻叹了口气：还是要被她知道，虽然结果是残酷了一点，但是人生也无非这样，不是你骗我就是我骗你。要整王小薇，要她为公告栏事件负责，而又不甘愿让丁雪自顾在一旁掩嘴偷笑，坐观大战看她和王小薇互相厮杀，这就要当评委，但是这样做还存在的致命一点就是没有足够的合理性去说服其他评委，因为那两个贱人在老师心目中的印象都很好，幸好给她遇上了梓曼这个唱歌的好苗子，只要把她捧上冠军之位，就不仅可以报复王小薇，还顺便挫挫丁雪士气，一举两得。
　　“我说……”莫旋慢慢走前几步。
　　“我真的很蠢啊，对不对？”
　　阴暗的脸上终于发出颤抖的声音，打断了莫旋。
　　“傻傻地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还想着等会要跟莫旋师姐说声谢谢，很天真对吧！”
　　说着，梓曼抬起头来，泪水汩汩细流，双眼因泪光的闪耀而显得如玻璃般脆弱。
　　“浪费莫旋师姐那么多口水为我拿个冠军，真是对不起了，我想，我也不好意思再帮莫旋师姐做日记了，打，打扰了，先走了……”
　　泪花随着风绽放在空气中，朵朵晶莹，散放着悲凉的香气。
　　莫旋面无表情地目送梓曼跑出去，用手轻轻拭擦去濺到脸上的泪花，自言自语：“也许要大哭一场吧。”
　　卡拉OK大赛结束后,很快就要到期末考试了,尽管学生都抱怨着学校这从天堂跌到地狱的安排,但也都无奈地年复一年地接受。
　　莫旋有些担心了，梓曼这次要中考，这般心情的她能承受得了吗，希望她不要勉强就好。

　　终于到了临考的前一天，传说中最不可思议的一天，最多奇迹发生的一天，大家都似乎在特别用心地想把所有知识一下子塞进脑子里，所以整个高一（２）班从早到晚都沉浸在一种紧张的备战状态中，随处可见每个人身上不是突着因记不住单词而愤怒的青筋，就是长着因后悔当初不认真学习导致累积种种问题的低垂眉头，平时成绩好的不仅不会紧张反而还总会带着一不小心就溢出到脸上的得意洋洋来专心复习，平时学习一般般总是充当平民角色的却总会在此时异常勤奋得仿佛要准备考上名牌大学，平时一向没点认真劲儿的差生也会在此时临时抱佛脚地摆出一副“天天向上”的学生样子，妄求在考试前能多猜中一些考题。
　　就在这全校最不平常的一天，莫旋显然是其中最正常的一位。
　　上课睡觉不专心尽干游离于课堂之外的事情——正常；
　　自习课铁定逃课不交作业一放学人不知飞去哪——正常；
　　有空找姐妹无聊找男生闲着没事找老师手机永远打不停——正常；
　　一天内向新一发射其电波压力会令长江三峡发电站望而生畏——正常。
　　莫旋日常事务表显示得非常清楚，她日常生活中各方面都达到正常标准，备注中写到她的在校生活很少会因外界条件而发生异变。显然，即使大考在即，见莫旋一个人清闲地靠在走廊边聊天，在教室内拼命弥补着奋斗着的同学们也会表面当作见以为常（实际上心里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水地哀叹这不公的人生）。

　　围在莫旋身边的同样是几个清闲的女生。
　　“明天记得发我答案哦！”其中一位女生对莫旋说。
　　看来，那几个很清闲的女生心里是镇着这作弊之宝,而且她们也根本没必要担心考试啊,瞧这莫旋,全校资优生一个,如此完美的试题答案就摆在她们眼前,不好好利用真是暴殄天物了。
　　“你疯了？”莫旋毫无表情地望向那女生，“还想作弊？我才没有蠢到要干发答案这种苦差事。”
　　女生们感到颇震惊，之前以为的爽快答应跟现实也相差太远了吧。
　　“呃，呵，”刚才那女生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一声,“姐妹一场，这么不讲义气啊！哈……”
　　“还行嘛，跟我讲义气！”莫旋轻拍一下那女生的后脑勺，“那我来跟你讲大道理吧，老师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作弊是很可耻的行为……”
　　又要被莫旋来个思想道德教育了，这几个已经有几次“前科”的女生又得再次在考试前接受训斥，感觉跟在办公室被老师训话的差不多。看上去挺蠢的，一次不够，还要连续犯上几次“跟莫旋讨论作弊”的错误，而她们蠢就蠢在，每次都以为莫旋在跟她们开玩笑，每次都抱着希望再说一次，结果又是再一次被莫旋教育。
　　“……还有啊，我不是开玩笑的，难道你们不觉得我很严肃吗？”
　　没想到迎来的是团结一致的摇头。

　　从走廊走回教室，莫旋开始收拾整理东西了，对她来说，考试就意味着放假。
　　书桌上贴满了可爱酷炫的贴图，画满了莫旋设计的荧光签名和logo，看上去整一书桌跟一只花豹没两样，勉强还可以加上一句：看上去很丰富。（冷）
　　抽屉底下是一张收藏得很好的海报，莫旋没有把它贴出来，只是一直保管在秘密的自己又可以经常看得见的地方，而现在莫旋就悄悄地把它夹进一本又厚又大的书里，还不时偷偷地瞄向周围其他同学，生怕被人看到海报中那架着大提琴的一位高贵美人，和海报角上那闪着“叶倩”的炫亮签名。
　　不知从哪里突然掉下一本粉红色的本子，莫旋疑惑地从地上捡起这本似曾相识的笔记本，打开第一页看看，上面写着的一个个秀娟字体立刻让莫旋明白这个“笔记本疑团”了，这是新一的观察日记啊。
　　那么那天在厕所里讲的原来是真的，连笔记本都还我了……
　　莫旋不禁坐下来慢慢翻看着。
　　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后来的熟练，莫旋觉得自己几乎可以从这字里行间中读出梓曼一路所走下来的心情，仿佛看到一个笨拙的女孩在努力地跟踪她仰慕的男孩，带着些许羞涩和期待，认真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每个星期都准时交到她手中。
　　用了几乎半年了，笔记本依然像新买来的一样，甚至连封面这么容易弄脏的颜色也能一尘不染地保存到现在。到了跟踪后期，梓曼甚至还画上了可爱的小插图，来个图文并茂，看着看着，莫旋不禁笑了。
　　“之前都没有发觉，原来做得这么认真啊。”莫旋不禁佩服起梓曼的惊人毅力，这可是要出于对那对象有多深的爱意啊。
　　初三的考试早就结束了，从窗户望到对面人去楼空的初三年级，走廊以及教室还堆着些还没来得及打扫完的纸张，张扬着大考完的轻松和对新一阶段学年的激动迈进，她应该是考完那天趁自己年级放假教室没人偷偷塞进抽屉里的吧，真蠢，付出了这么多血汗的爱情结晶都不要了，那次卡拉ＯＫ的事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莫旋思付着，把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既然写了这么详细完美的观察日记，我这要是据为己有也太缺心眼了吧，应该物归原主才对，莫旋心里轻笑着，现在观察日记暂停也无所谓了，反正到了下个学期我还是会找你回来帮我观察的，你就等着我吧，梓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