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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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一天一天，温暖而迟慢，正像老棉鞋里面，粉红绒里子上晒着的阳光。——张爱玲
罗拉的生命中有两个重要的男人，一个是她的男朋友米斯达，他给罗拉的生活带来了阳光与欢笑，让她第一次穿着玻璃鞋踏进了爱情的宫殿翩翩起舞。
而另一个男人就是罗拉的父亲。
正如之前所说，罗拉的父亲是一个中国人，在她的幼时记忆里父亲是一个温暖却有要强的人。他深爱着母亲，也深爱着她。
在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去公园，父亲强壮的手臂将罗拉高高举起，他喊罗拉“公主”，逗的她咯咯大笑。
但是在初中后对于父亲的印象却很模糊，父亲变得暴躁郁结，罗拉最喜欢的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他酗酒，把自己关在画室里创作。
他总是充满了愤怒，冲罗拉和她母亲大吼大叫，当他们争吵的时候是小罗拉最害怕的，高大的父亲看起来像一只怪兽，好像要把一切都毁灭殆尽才好。
在父母离婚后罗拉便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个男人，除了每月打来的生活费他仿佛从她的世界里突然蒸发了。
所以在今天接到这个电话时罗拉表示惊讶，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突然联系自己。
自从上次和米斯达谈过后一切都那么好，就像注定走向幸福结局的童话书。虽然米斯达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联系自己了，在给她说了一句有个很重要的任务后便怎么也联系不上，让她不免有些担心。
父亲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结巴，他说自己被意大利的画室雇佣了，会在这边生活一段时间，他问罗拉愿不愿意出来见他一面。
罗拉答应了，父亲若要见女儿本就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只是见一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去了父亲所说的那家咖啡厅，罗拉早到了十分钟，却发现预订的座位上已经有一个人了，正是她的父亲。
那个男人看起来有些紧张不安，他翻了翻手里的杂志，又看了下时间，整理着自己已经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罗拉没有出声，而是自己慢慢走向他。
她的心里有些小小的雀跃却又害怕，终于她走到了父亲面前，男人也看到了罗拉，他起身，因为动作有些急促撞倒了桌上的咖啡。
服务员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急忙过来收拾，父亲的表情有些懊恼，他一边向服务员连连道歉一边小心地看着罗拉。
罗拉也看着这个男人，他变了，罗拉想，这个男人的脊背已经有些佝偻，发丝上也有了白色，男人道歉的身影看着很瘦弱。
啊....这个男人以前是这样的体格吗？在她的记忆力，总是充满愤怒的父亲，好像更加的高大强壮。
他们坐下来，气氛有些拘谨，父亲只能找到一些很日常的问候，眼前的男人不再高大的身影与努力想和她说话的样子让罗拉的心豁开了一个缺口。
她开始主动和他找话题，说自己现在的生活，说曾经和父亲有过的快乐时光。感受到罗拉的接纳让男人放松了些，他捧起咖啡，蒸腾的雾气扑到他眼镜上。
“我很高兴，你还愿意见我...我那段时间太糟糕了，给你...和你母亲留下了不好的回忆。现在我工作会逐渐稳定下来，生活总是会更好的，对吗？”
“对。”
“那时候，你，和你母亲...如果还愿意，我们还能一起...生活..然后”
“爸爸。”罗拉打断了男人的话：
“妈妈已经结婚了。”
听到罗拉的话男人一怔，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眼神黯淡失落，他支吾着说：“是...是吗？那太好、了。那个人对你...好吗？”
“叔叔很亲切，他很照顾我......”
“那、那很好...很好。”男人起身要去结账，罗拉拉住了他的衣袖：
“即使你和妈妈不在一起生活，我也依然是你的女儿，对吗？”
也许罗拉自己都不知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小小的期待与紧张，就像幼时和父亲讨要糖果的模样。
在每个男人心里女儿都是放在心尖上的珍宝，他也不列外，男人摸了摸罗拉的头，就如昔日那般。
“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小公主，我永远爱你。”
与父亲在街的转角告别，罗拉感觉自己踩在棉花织成的道路上，步子是那么轻快。
父亲一直是她心里的结，是她不安的梦，可是现在这些已经不再使她烦恼。这时候她不仅嗔怪为什么米斯达现在不在她身边，她好想马上与男朋友分享自己的快乐。
但是生活从来都不让人得偿所愿，几天后的一通电话让罗拉的命运彻底走向了不同的支点，属于她的纺织机沙沙作响，命运开始运作，朝着无底的黑暗。
“你好，请问你是罗拉.斯科特吗？”
“是的，我就是。”陌生的声音，罗拉不安地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警局，罗成今天上午在苏嘞卡街道那里遇害了，因为你是他号码薄的第一联系人，所以希望你来一趟局里。”
罗拉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声音颤抖道：“抱歉…我不是很明白…遇、遇害是什么意思？”
那边声音公式化地解释：“罗成先生今天上午被发现倒在巷子里，身上被击中数枪，当场死亡。”
罗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门，她只是机械地动作着，爸爸，那个男人……怎么会突然离开了…明明一切都是和往常一样，他们前几天才重逢…
事件来得那么突然，罗拉甚至还没来得及悲伤，她赶到警局，是一个的年轻警察接待的她，也许是错觉，罗拉好像从这个年轻警员躲闪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怜悯与惭愧。
年轻警员将她带到了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警察面前。
“你是死者的女儿罗拉.斯科特？”
“嗯......”
“你父亲罗成的事件我们已经确定我自杀，具体事宜已经通知了大使馆...”
“等等！!”
罗拉大声打断了这个警员的话，她有些激动，语气急促：“别开玩笑了！刚刚在电话里明明是说遇害！？自杀怎么可能【身中数枪】！？我爸爸呢？我要见他！”
“他的遗体我们已经送去法医那里检查了，最终结果就是【自杀】”
“...你在说什么话！！”罗拉面色有些扭曲，她扑过去拽住那个警员的衣领，眼泪含着泪咬牙切齿地说：
“我爸爸...我爸爸他不可能自杀的，就算是...也不会是今天，我们、约好了明天一起去公园，他绝不会失我的约......”
警员不耐烦地掀开了罗拉，他劲很大，罗拉直接跌倒在地。
周围传来其他警员的嘲笑的窃窃私语，罗拉看见他们用着嘲弄可怜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在看着一只圈里的羔羊试图和屠夫讲道理。
罗拉被半强制地赶了出去，天空在下小雨，她失魂落魄地看着刚刚跌倒时被划伤的手，血珠滑落在水坑中，她不明白...父亲的死不明不白，他们隐藏了什么？
突然一把雨伞递到了罗拉面前，她抬头，是接待她的那个年轻警察。年轻警察四处张望了下，确定没人看见后拉住罗拉往拐角的巷子走。
“你要做什么？放开手！”罗拉警告道。
警察这才发觉自己的行为看着有点像犯罪，他急忙解释到：“抱歉，斯科特小姐，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想告诉你。”
说完他将一块画板递给了罗拉：“这是你父亲当时身上的东西，我只拿回了这个...你父亲他......看见了某个不正当交易，那个人非常有钱有权他们已经串通好了......”
剩下的话年轻的警察没有说，但是罗拉已经明白了。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克拉伦斯。”说完警察匆匆走开。
罗拉打开父亲的画板，里面有很多写生，房子，花草，小狗......最里面的夹层里的纸张有些老旧泛黄了，她拿出来，画里面都是她。
小时候的她，玩耍的画面，学习的画面，睡着的画面，过生日时的景象...到她初中时却中断了，最新的一张是长大后的她坐在咖啡店的样子。她其实...是多麽渴望来自父亲的关心。
罗拉抱紧画板，发出无声的痛哭。
［我们应大胆地走着正直的道路，绝不有损于正义与真理而谄媚和敷衍任何人。］
她埋头紧紧地捏着纸张，在画的边缘制造出一条又一条抹不平的沟壑。
“克拉伦斯...”
罗拉嘴里默念这个名字，法律无法制裁的罪恶是存在的......就在这里，在她看不见的其他地方。
她曾经想过成为一名律师，一位警察，成为司法与正义的守护者，可是她突然意识到，法律能维护的正义终究是有极限......罗拉打开寝室抽屉的底板，里面的东西引入她的眼睛里发出微弱的寒光。
克拉伦斯拿出钥匙回到家里，房间黑漆漆的，他伸手在左边的墙壁上摸索灯的开关，突然一阵风压，‘嘭——’的一声他的后脑勺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克拉伦斯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后脑勺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想叫出声却发现嘴被胶带牢牢封住，身体被捆绑在椅子上。
克拉伦斯发出惊恐的呜咽声，黑暗中一个女性的身影缓缓踱步到他面前，正是罗拉。
“嘿，还记得我吗？”罗拉打开了一盏小灯，昏暗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神情模糊不定。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怒视着她，不由得嗤笑：
“抱歉，忘了你现在不能说话了。”
说着罗拉撕开了男人嘴上的胶布。
“你这个婊..子！快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男人大吼，带着怒气与恐惧的声音不断钻进罗拉的耳朵里。
罗拉充耳不闻，她拿起旁边黑盒子里的照片一张张翻看，上面是不同的少女或者少年的私照，被折磨的，满是伤痕的，最小的看起来不过十四周岁。
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因为愤怒她的语气微微颤抖：“这些是从你的房间隔板里找到的，你这个渣滓。”
“哈，那又怎样！你这个臭？婊？子，我也要把你像那样！我有的是这样的权利，除非你现在放了我，舔着我的鞋祈求我原谅，否则...”
罗拉猛地转身将一把小刀插1入了克拉伦斯两股间的凳椅上，克拉伦斯被吓得禁了声，罗拉拽着小刀，她的脸贴得很近，表情骇人，看起来有点像刚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打断淑女说话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品格。”
罗拉拔出小刀，斜睨这眼前哆嗦的男人：“哦，忘了。你只是条蛆虫。”
“求...求求你...放了我，你要什么？我、我给你...”
眼前的家伙眼睛里露出恐惧，罗拉看着克拉伦斯没有说话，克拉伦斯苦苦哀求，奈何眼前的女人心如岩石。
他气急败坏地喊：
“你到底要什么！！你难道要说自己的个蝙蝠侠？克拉克？行侠仗义？？！”
“不，你说的不对。”
罗拉终于说话了，她掏出一把左轮手4枪抵在了克拉伦斯头顶，紫色的手4枪在灯光下有着冰冷的质感：
“今夜的我只是个卑劣的杀人犯。”
克拉伦斯头上的冷汗顺着他下塌的脸滴落，肥胖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罗拉面无表情，她将手4枪下滑，枪4口强行塞进了克拉伦斯的口腔里。
克拉伦斯发出痛苦的呜呜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尿骚味，他失禁了。
“你记得几天前被你杀死的中国男人吗？”罗拉问，想想她却又自己回答道：“算了，你也不需要记得了。”
“［我们应大胆地走着正直的道路，]”
罗拉打开保险，拉动套筒，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她的手没有丝毫的抖动，克拉伦斯绝望地看着她。
“[绝不有损于正义与真理而谄媚和敷衍任何人。］
一声枪响，整个世界沉寂了下来。
克拉伦斯的尸体仰头倒在椅子上，后脑勺的窟窿还在淌血。
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滴答——”声，罗拉垂目看着手上的枪械，她走到窗前，推开了紧闭的窗户，夏天的风和煦带点湿热吹在她的面颊上，她闭上眼睛。
黄金之风吹过大地，此为良夜。
在另一边傍晚的罗马竞技场，乔鲁诺一行人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热情’的老板迪亚波罗被成功击败。
“喂！快点啦！要是你不快点跟上，哪还有谁能够去医治布加拉迪的伤啊！”
米斯达和特莉休欢笑着催促乔鲁诺，却没看见后者脸上沉痛的表情。
“说起来...”米斯达突然凑近特莉休闻了闻，特莉休被吓到了，回头大喊：
“喂！你干什么啊！”
“没有啦...抱歉...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身上真的有股味道...”米斯达又掀起自己衣角嗅了嗅：“这真是我的体味吗？我需不需要喷一些香水啊？可是罗拉怎么从没跟我提过...”
看着米斯达纠结的样子，特里休大笑道：
“是吗？那时候我虽然说过有怪味...但是因为一直拼命战斗，所以好像也没那么在意了，现在我反而觉得这股味道蛮令人怀念的呢！”
两人笑作一团，米斯达一下子想起什么四处张望了下：“这里有电话亭吧，天都快黑了，我一会儿得给罗拉打个电话报平安，一个星期我都没联系她了。”
因为终于打败了老板，心中的石头放下，接下来只要去医好布加拉迪，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米斯达摸了摸口袋里的戒子，想起自己女朋友他不由露出些傻气的笑，他已经决定了，回去后他就要向罗拉求婚。
罗拉回到自己的住处，现在已经可以看见月亮了。她换了身碎花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很好看。
便携式电话的铃声响了起来，罗拉按下了接听键，从电话那头传来了米斯达的声音：“我的罗拉，是我，我这边的事情结束了。”
“那太好了，你还好吗？”
“嘿，我一切都好，说不定马上还会做干部。”
米斯达的声音即使隔着电话线听起来也会让人觉得乐观，好像所有的事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前进，罗拉坐在床边，抬头正好看见月亮，今夜夜色真美。
“你那边可以看见月亮吗？”
“嗯？月亮？别管什么月亮了，罗拉听我说，等我回来我们就...”
“我们分手吧。”
罗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到米斯达的耳边显得有些冰冷，米斯达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急忙冲着电话喊道：
“喂！罗拉？你刚刚说什么？喂？！”
但是她已经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有机械的嘟嘟声。
罗拉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放空了思想，放弃了未来，她的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她的母亲。
“喂？你好？”
“......”
忙于生父的官司让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罗拉没有说话，但是对面却猜出来了。
“是罗拉吗？”
“......妈妈，我...杀人了。”
会被指责吗？还是说她让母亲彻底失望了？
“但是我并不后悔......我认为自己现在所走的是[正确的道路]。......我马上就会去自首，对不起，妈妈...”
罗拉听见那边传来了小声的啜泣，像是很想嚎啕大哭却捂住自己的嘴拼命抑制发出的声音。
没有责骂，只有沉默，罗拉的话语落地母亲便理解了因果，良久耳边终于听见了母亲的哽咽呓语：
“抱歉...抱歉..罗拉，我的宝贝......让你遭遇这样的事，让你有了这样的记忆......我只是..我只是想说，无论你是杀人犯，还是学生，无论你踏上什么样的路，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你都是我的女儿...我永远爱你。”
罗拉感觉脸上有些冰冷，她用手摸了摸，原来她也在哭，她拿起枪的那一刻已经做好了觉悟，但是母亲的话语却让她觉得那么悲伤，那么委屈。
她好像还是那个五岁大的罗拉，只想在母亲的怀里哭泣。
罗拉站起身，望向窗外，皓月朗朗。
她温柔的声音随着温柔的晚风飘向电话旁的母亲，飘向罗马的恋人。
“我爱你更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