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气与可爱鬼》DaneWH2O

4、Chapter 4

　　于是那个下午，她俩你来我往，从可行度、渗透力等角度出发，用短信讨论出了十几种追求许择木的方法，经过双方激烈的讨论，最后都被一一排除，直到放学铃响起的下一秒——

　　“七七，我觉得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追一个人的首要条件是什么？其实就三个字——不、要、脸！就像你刚才亲木头，豁的出去，才能马到成功。”

　　娉婷的这条短信，可以说掷地有声，一语惊醒梦中人。

　　梁知蹊握着手机，视线牢牢锁在“不、要、脸”三个字上，顿觉醍醐灌顶。

　　她以前就是太要脸了，怕自己平平无奇，比不上其他优秀的女孩，总是自怨自艾；无数次想告白，又无法接受许择木拒绝她的后果，会觉得那样很丢人。

　　最后等啊等啊，拖着拖着，直到他结婚，都没说出来，12年的暗恋，终究只感动了自己。

　　不说出来，许择木永远都不知道她的心意；不去行动，连他的拒绝都得不到——

　　况且她刚才亲*他，他也没有拒绝嘛。

　　只要足够不、要、脸，只要足够快、狠、准，不信撩不到许择木！

　　梁知蹊拍了拍大腿，从现在开始，这脸，她不要了！

　　她感激涕零又满腔热血地回道，“你的话真是让我如获新生，我对你的景仰，比你对我的还要连绵不绝，从这一刻开始，我将不再是梁知蹊，而是不要脸的梁知蹊！”

　　“七七你干嘛一脸像是要去上厕所的样子？”

　　没有脸的梁知蹊以光速捡起丢在地上的脸皮，握着手机，一把朝夏公鸡捶过去：“你给我闭嘴！”

　　“哎，卧*槽。”夏公鸡眼含热泪，捂着手臂，觉得很委屈，“你要去上厕所就去上啊，打我干什么？”

　　“你再说，你再说！”梁知蹊站起身，连续击打。

　　徐小慧放下笔去拦她，“哎哟，七七，跟一只*鸡有什么好计较的啦！”

　　夏公鸡抱着头往陈随身前钻，一边钻一边大喊：“七七你疯掉了吧！”

　　陈随不让他，使劲往外推，和他做拉锯战：“你别往我这钻，给我滚。”

　　奈何夏公鸡力气实在太大，怎么推都推不开，陈随只好无奈地看着无处下手只得停下的梁知蹊。

　　梁知蹊没办法，气鼓鼓地指着夏一鸣，“下次打到你哭！”随后坐下收拾东西。

　　屁股刚沾到座椅，夏一鸣就起了身，一脸贱样地挑衅，“来啊来啊，我就是看你是个女的，不然哪有你打我的份。”

　　这次没等梁知蹊再动手，陈随和徐小慧几乎同时出手，送出一肘和一掌，“你快闭嘴吧！”

　　夏公鸡就彻底老实了，泪眼汪汪地趴在桌上小声嘟囔。

　　梁知蹊“噗嗤”笑出声，朝随便和慧慧作揖，“多谢多谢。”

　　闹剧结束，大家各自收拾东西，梁知蹊三下五除二地装好书包，与徐小慧说再见，“走咯，慧慧，我回家啦。”

　　还没把书包甩上肩，就被拉住了，“七七你说你回哪？”

　　“回家啊。”

　　“啊？你们不是每周三、五都要去学画画的吗？你怎么就要回去了？”

　　梁知蹊一愣，她怎么把这茬事给忘了？她拿出手机一看，今天周五。

　　“啊……那个”她摸了摸后脑勺，“我忘了。”

　　“你这个人哦。”徐小慧表示无奈。

　　梁知蹊只得连忙赶去画画教室，因为刚才她下意识去找许择木的时候，发现他人已经走了。

　　等她赶到时，大部分同学都摆好了画架与座椅，教室两边各自摆了一座伏尔泰石膏像，大家分成两拨，一处顺光一处逆光，许择木坐在逆光的那边。

　　画画老师正辅导一名同学，梁知蹊只记得他姓何，因为胖胖的，所以大家私底下都称他为“何胖胖”。

　　“何胖胖”见她姗姗来迟，皱了皱眉，推了下眼镜，嘴皮子轻轻一掀，梁知蹊一看，暗叫不妙，这是他准备数落一个人时的标准动作。

　　此时此刻，他必然正搜刮着所有恶毒犀利的言语，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毒舌”——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梁知蹊抓准机会，趁他还没说什么前，率先道歉：“对不起，何老师，我迟到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何胖胖”被拔了头筹，失去先机，只得作罢，他摆了摆手，“下次再迟到就把你的画架丢出去。”

　　“好嘞。”她赶紧跑进教室，把书包丢在一边的柜子上，找到自己的画架，抱着就往许择木所在的那拨同学里凑，马上被“何胖胖”厉声喝止：“你给我过来这里！”

　　“那里是顺光完全没问题的同学去的，你可以吗？顺光都画得一坨屎一样，还想去画逆光？先给我回来好好练习顺光！”

　　“嗷——”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梁知蹊只得灰溜溜地跑回顺光处。

　　摆好画架，打开笔袋，在“何胖胖”目光如炬的注视下，她颤巍巍地掏出一支削得坑坑洼洼的2B铅笔。

　　完蛋了，梁知蹊下意识地要放回去，便听“何胖胖”“哧”地一声，“迟到也就算了，你看看你的铅笔，这是一个想好好画画的学生削出来的铅笔吗？”

　　“何胖胖”不仅“毒舌”，脾气也不太好，总处在爆发与不爆发的边缘，谁也不知道引爆点在哪，今天的那个“点”，显然是因为梁知蹊，只见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铅笔，走到教室中间，“来，大家停一下。”

　　所有同学都停下手中动作，看向他。

　　“大家看一看，这是梁同学削的铅笔。”

　　所有同学又都看她，梁知蹊只得硬着头皮迎接纷纷投递来的目光，不知该尴尬还是更尴尬。

　　“能削成这样，说明心思压根不在画画上。再让我看到一样的铅笔，干脆不要学了！这种态度，这辈子都学不好！”说完他意有所指地剐了梁知蹊一眼。

　　梁知蹊虽然才刚说服自己得不要脸，可被“何胖胖”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教训，脸上还是挂不住，此时此刻，她真得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没想到“何胖胖”仍然不依不饶，因为他忽然瞄准了他的得意门生，本着辩证的角度，他指了指许择木，“来，木头，你拿出你的铅笔来给大家看看，看看考央美的同学的铅笔是什么样子。”

　　焦点转移到许择木身上，梁知蹊也跟着大家看过去，成为目光中心的许择木脸上并未流露出任何起伏，而是很自然地把他的笔递给了“何胖胖”，“何胖胖”接到手里的同时一愣——

　　这一支并没有比梁知蹊那支好多少，他就这样，被自己的得意门生打了脸。

　　一时之间，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大家看着“何胖胖”一瞬间石化的脸，想笑又不敢笑，只敢转着眼珠，彼此交换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幸好“何胖胖”教学生涯比较长，早就练就了一身变脸和转移话题的本领，他一脸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从容并且有礼地把笔还给许择木，“笔削好点，能画得更好。”

　　许择木接过，点了点头，“好的，老师，我记住了。”

　　“何胖胖”又把梁知蹊的丢给她，“快点画画，磨蹭什么，别人都快画完了。”

　　这区别对待……

　　“何胖胖”转身去辅导其他同学，梁知蹊却在开始画画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她的许择木，却见他低下头，未几，有一些黑色的浮末掺杂着笔屑落到一边，所以，他刚才……削过铅笔？

　　他是故意帮她的？

　　她的心猛烈地颤动了一下，那一瞬间，之前的空落落的心忽然被填满——能够喜欢这样一个男孩，也不辜负青春了。

　　也许是因为心情变好，这天梁知蹊画得格外认真，记忆里难熬的两个小时竟如弹指一挥般，等“何胖胖”说“今天就到这里”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画完了一副完整的“伏尔泰”石膏像——这在以前，从未有过。

　　因为画画课对她来说，是个煎熬。

　　美术生，在那些只看重升学率的老师们眼里，是一条捷径，不仅可以有效解决让他们烦心的差生，还可以为自己在家长面前找一个“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未来”的完美借口。

　　大人们擅长把威逼利诱狡辩成循循善诱，用“为了你好”掩盖他们的“自作主张”，却从来没问过小孩的意见。

　　她把埋在心底的不平撒在那些铅笔、画纸上，像是故意和它们过不去。

　　其实，多年以后她才明白，她只是在和自己过不去，以为这样就是不妥协。

　　“何胖胖”把大家的画摆成一排，最好的放中间，依次向两边排列，最边上的最差。

　　梁知蹊以为自己的画又会像以前一样，被摆在最边，没想到，“何胖胖”大手一挥，竟把它摆在了中间！

　　“哎，别误会。”“何胖胖”及时阻止了梁知蹊的胡思乱想，“我把你的画摆在中间，不是你画得最好的意思。”

　　他朝旁边许择木的画努了努嘴，“我没瞎，谢谢。”

　　“各位，”他拍了拍手，做今天的总结发言，“虽然我这人脾气不好，总是骂你们，可我其实也是会夸人的，今天我就要重点表扬一下梁同学。”

　　说着他把梁知蹊的画提起来，在她期待的注视下继续说道：“大家看！梁同学今天终于画出了一副完整的‘伏尔泰’，尽管这个‘伏尔泰’长得更像个瘪嘴的老巫婆，可我们也要为这‘跨时代’的进步，鼓掌！”

　　说罢他放下画，带头拍起手掌，在他的带领下，画室的其他同学一边忍俊不禁一边跟着鼓起掌来。

　　梁知蹊嘴都气歪了——这是在夸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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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