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kabor

4、第 4 章

　　[七]
　　最后一天的最后一节课，老肖监督同学打扫卫生。余渔慢吞吞的行动着，仿佛这么做可以拉长时光。这是她最后一次在这个教室打扫卫生了。放假回来，她也不在老肖班上了。
　　老肖说了一通煽情的话，余渔都没听进去，放学的时候她还懵着坐在位置上，她回过头看程圳，程圳脸上写满了小长假的兴奋。她收拾着东西，程圳说，“余渔，我们要不要抱一下。”要分开了呢。
　　“啊？”余渔愣了，惊讶完后突然觉得有点委屈，她的东西太多了堆在腿上，同学这会儿也没走完，晃来晃去。他们是前后桌，曾经这么近，余渔稍微侧头就是程圳蓬松的发顶，可是现在隔的好远，即使想伸手也抱不到。
　　余渔最后也没有和程圳好好抱一下。

　　余渔被分到了楼下的班级，早晨她打扫楼道，碰到了迟到的程圳，程圳说“吃早餐了吗？”余渔摇摇头，程圳把手里的早餐给了她，长腿一跨上楼去了。太阳愈发毒辣，早晨起就不饶人，余渔本来很热很累很烦躁，突然觉得阳光明亮又美好，笑得眉眼弯弯。
　　同在一栋楼走一个楼道，余渔却很少碰到程圳，日子不紧不慢的走。有天余渔收到一条八二的消息，内容是“我爱你”。余渔想也不想，百分之百确定是恶作剧，只回了一串省略号表示无语。
　　后来在楼道碰到八二，余渔问他，“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八二看样子不想和她深入探讨，只说，“哎呀，是程圳发的。你骂他去。”
　　余渔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说什么，程圳到底什么意思，他和八二一样吧，只是想看她什么反应，她的各种反应都好玩，而且余渔又不会生气，开什么玩笑都不会生气似的。
　　某种程度上说，一切都奠定了最后的分离。

　　[八]
　　到新的班级，认识新的同学，半个学期结束天气已经冷的不行。余渔去打水路过老肖办公室，老肖招手让她进去烤火。余渔大大方方进了办公室，老肖还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糖果给她。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余渔觉得身体正渐渐回暖。
　　老肖喝了一口茶，说，“最近程圳成绩有点下降啊。”余渔愣了一下，老肖接着说，“他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余渔笑了，“这你得找你们班的打听消息啊。”
　　“文科班女孩子心不是细一点嘛。”他又喝一口茶，热气腾腾把他的眼镜糊白了。
　　“我和他教室隔得天高皇帝远，再细也细不出气千里眼呐。”余渔起身，谢过了老肖的糖果，走回自己教室。
　　为什么要来问她呢。老肖脑子有坑吧。程圳成了老肖的班长，大概是关心则乱。
　　期末考程圳的考场就在余渔教室旁边，余渔把这事告诉了程圳，他不耐烦的啧啧“老肖脑子有坑，只要成绩下降了就是谈恋爱吗？”
　　“而且他居然来问我，挺神奇的。”
　　“看我两关系好呗。”他随口一说。余渔楞住了，余渔从来不敢说她和谁关系好，她害怕一厢情愿。如果有人一起走她当然很开心，但她更随时准备着一个人上路。
　　程圳居然这么轻松的讲出这句话，余渔重重的呼吸着，心底腾出奇异的感觉，像去老肖办公室烤火一样，温暖舒服。
　　过了很久，大概是又一个夏天，余渔下了晚自习回家，碰上了老肖班上的老同学，她们哈哈哈聊着天。自行车顺着夜风疾驰，余渔闭着眼觉得自己站在山谷里吹着猎猎凉风。那人突然说，“哎，程圳好像谈恋爱了。”
　　余渔猛的睁眼，一脚跌进了山谷里，心里寂静无声，外面却像戳中她某个穴位似的炸起来，“真的啊？谁呀谁呀，你见着了？”
　　“是的吧，星期六程圳带她来教室自习了。”
　　“真想不到哇。”余渔感叹一声，心想老肖得急死了吧，这都马上高三了。
　　高三的时候他们又搬到一栋临进江边的楼，老师的意思是风水好，高考也能旗开得胜。
　　余渔这一年过的浑浑噩噩，她没有心思照顾其他的情绪，对未来的惶恐不安紧紧包裹着她，她忙里偷闲沉醉在各类杂书里。至于程圳，已经淡得看不到轮廓了。有时余渔去到他们班门口打水，看到程圳和一群男生站在阳台抽烟，他修长好看的指节，捏着忽明忽暗的烟头。余渔和程圳，确实越来越远了。

　　高考完了以后余渔和程圳突然有了联系，程圳喜欢跟她分享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长蛆的肉啦什么尸体啦，总之怎么恶心怎么来。余渔每看到程圳的消息，心都习惯性停跳一拍，余渔说，“你别再给我发这些东西了，好恶心。”
　　程圳回：“好东西一起分享，给你当早餐的。”
　　“这些东西我看了还能吃下饭吗？？？”
　　“那就是帮你减肥了，不要感谢哥。”
　　感谢你个大头鬼。余渔关掉对话框。走到镜子前捏了捏自己腰间的肉，高三好像真的长胖了不少，余渔觉得自己真该减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