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坏人 ...
-
阳意走后，裴祎落下两道门闩，把门关严实了才回房里去。
房里舒儿还没睡，他轱辘似的从床的这头滚到床的那头，见到裴祎进来，立马坐正，一脸兴奋地看着裴祎，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好奇。
“爹爹，刚刚那人是谁？”
裴祎脱去外衫坐到床边，目光复杂。
舒儿懂事后就没见过阳意，裴祎也未曾在他面前提起过，是以舒儿心中根本就没有“娘”这个概念。
裴祎能教舒儿穿衣吃饭，也能教他是非善恶，以后还能教他读书认字。
他能教舒儿的东西很多，但是，他不知如何跟舒儿说，他的亲娘。
一想到阳意要摔死舒儿的场景，裴祎的心就控制不住的疼。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的心到底有多狠，才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思绪回转，裴祎见舒儿还睁着大大的眼睛等着他回答，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又在他头上揉了揉，轻声道:“是一个不相关的人。”
他不知能保护舒儿到什么时候，只能尽可能地不让舒儿与阳意见面。
裴祎总会看着他出神，舒儿也已习惯了，而且爹爹的手挺舒服的，他蹭了蹭裴祎的手，追问道:“是坏人吗？”
裴祎笑:“你哪知道是坏人？”
“玉竹叔说有个坏人欺负爹爹。”
裴祎莞尔，见夜色已深，不想多说，他俯身亲亲舒儿的发顶，道:“很晚了，睡吧。”
玉竹是裴祎的陪嫁小厮，打小跟在他身边，随着阳宅最后一批仆人被遣散，他也跟着出去了。
出去后玉竹倒也没忘记主子的恩情，不时来探望旧主，一来二去的，舒儿便与他熟了起来。
油灯被吹灭，黑暗中舒儿怎么也睡不着，他翻了个身，歪着个小脑袋，想要跟裴祎说说话，但是爹爹今日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舒儿，怎么不睡？”听到动静，裴祎问道。
“爹爹，这世上坏人多吗？”
舒儿在慢慢长大，接触的人和事也越来越多，他对这个世界既向往又不安。
裴祎并未回答，反而问道:“舒儿记得你的九连环吗？”
“记得记得，我刚刚把它放到小盒子里呢。”提到九连环，舒儿很是雀跃。
九连环是舒儿为数不多的玩具之一，他平日里都是爱不释手的，只是可惜从未将它们完全打开过。
“那是舒儿祖父专门找人给你打造的，你祖父是个好人。”木床发出吱呀的声响，裴祎侧身面向舒儿:“舒儿，好人与坏人没有绝对之分，你要用心去感受，明白吗？”
阳意的父母对待裴祎与亲生儿子一般无二，只是可惜他们早早地都去了。
提及二老，裴祎不免有些伤感，也没能听清舒儿接下来的话。
舒儿似懂非懂:“那玉竹叔也是好人吗？”
玉竹叔经常给他带一些小零嘴，都是他喜欢但不常吃到的。
虽然爹爹不说，但玉竹叔一定是好人，他能感觉得到。
舒儿心想。
*次日，阳意一早便起来检查了一遍厨房，因昨日才把厨房打扫干净，此时地板上一排沾着泥土的鞋印就显得很是突兀。
阳意顺着鞋印来到一棵金桂树下。
此时正是春末夏初的时节，金桂长得枝繁叶茂，有大半枝叶伸到了靠近的墙外。
金桂树上一些枝条被认为折断，树下也散落不少青绿的叶子。
不用想也知道，昨晚的贼人就是从此处进到院子里来的。
出了院子，鞋印便也就消失了。
贼人从何处入得这宅子来，现在是藏身在阳宅还是已经出去，阳意都无从得知。
阳宅占地极广，四周高墙围护，有些墙根处还栽了不少长满长刺的花草，阳意也无法一一排查。
绕是如此，阳意也没掉以轻心，她神情严肃地跟裴祎提了几次，让他平日里多加小心。
裴祎见她说得极是认真，又念到他院子里还有舒儿，也就留心起来，每日晚间必早早关门，白日里也嘱咐舒儿，叫他不要乱跑。
日子平稳地过着，幸运的是，贼人不再出现，阳意的锻炼计划也提上了日程。
每日东方才吐鱼肚白，阳意就已起来绕着阳宅跑步，这样既起到锻炼身体的效果，又间接地把阳宅巡逻了一番。
跑完步后她会在靠北的小竹林里练下拳，那里开阔幽静，练拳刚好。
练拳完毕，阳意才回到院子里用早饭，真正开始一天平静的生活。
见阳意如此，裴祎也就在刚开始时表示了下惊讶，后来阳意日日这般，他也见怪不怪，只是送到阳意院子里的早饭比往时推迟了些时辰。
这日阳意照旧在竹林里练拳，练得正是起兴时，不远处的草丛中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阳意不着痕迹地往那里看了一眼，便看到一个黑乌乌的小脑袋和一片绯色的衣角。
心中料定无害，阳意只当不知，气息不变，继续练拳。
这里是冷兵器的时代，没有枪支火器的辅佐，阳意更急切地想把拳练好。
拳法的一招一式她早已熟记于心，此时不过是为了让理论与肢体更完美地契合，好能在险境时真正发挥它的作用。
很快，阳意便练得酣畅淋漓，正要结束时，她朝着当前的直竹就是一拳，刹那间竹叶纷纷扬扬落下，很是精彩。
阳意抽出随身带着的毛巾抹了下汗，大步走到草丛边半蹲下来，对那个小脑袋道:“想看就出来看。”
舒儿小脸涨得通红，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藏身的技法如此恶劣，想不发现都难。
阳意站起，走回空地边。
舒儿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阳意回头打量舒儿半晌，见他里着绯色衣衫，外面搭着件墨绿的小褂，小脸红扑扑的，五官像极了某人。
白白嫩嫩，整个人站在那里，宛如一个瓷娃娃。
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孩。
阳意心道。
“你叫什么名字？”阳意拳也练完了，在这个世界见到第三个活人，虽然是个小的，但也乐意跟他说说话。
“我叫舒儿。”舒儿乖巧地应道:“你刚刚在干什么？是如何把竹叶打下来的？”
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练拳。”
“能打坏人吗？”
“为什么要打坏人？”阳意有点好笑地看着他。
“我要保护爹爹。”舒儿说这话时握紧了小拳头，大有要与坏人拼了命一样。
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阳意脑中勿的闪过裴祎的脸。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舒儿犯难了，歪着脑袋思考，爹爹说要用心去感受，要怎么感受呢？
阳意不再说话，耐心地看着思考着的舒儿，直到他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九连环来。
九连环是特意为舒儿做的，小巧别致，大小刚好能放进衣兜里。
“如果能将这九个环分开，你就不是坏人。”舒儿把九连环递给阳意，心想这个方法真是太好了!
阳意很想说，坏人也有会解九连环的。
她接过九连环，十指翻飞，不到一分钟，九连环便被打开，然后再用同等的时间，将它恢复如初。
舒儿看得目瞪口呆，对阳意的崇拜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的小手紧紧扯着阳意的裤腿，看向阳意的眼神星光闪闪。
“想学？”阳意问。
舒儿点头如蒜。
阳意寻了块平整的石头擦干净，拉着舒儿坐下。
太阳冉冉升起，阳光透过竹叶的间隙照映在紧挨着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阳意看着舒儿成功将最后一个环解下，不吝夸奖道:“舒儿真聪明，一下就学会了。”
舒儿乐呵呵地笑，脸上的笑容都快溢满出来。
“你能再教教我那个拳法吗？”
“你多大了？”舒儿看起来个小小的，阳意怀疑他站都站不稳。
“爹爹说我已经三岁零二个月了。”舒儿很是骄傲，他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呢。
“你还小，长大了才能练拳。”阳意委婉拒绝:“我饿了，要回去吃早饭，你也快些回去吧。”
舒儿不解，有些事为什么所有人包括爹爹都说要长大了才能做，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听到阳意说回去吃早饭，他脸色都变了。
他瞒着爹爹跑出来，要找不到他，爹爹会担心的!
但但……
舒儿急得团团转，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看向阳意道:“你认识我爹爹吗？”
阳意不明所以，以为这是要她送他回去，遂点了点头。
舒儿更急了，语气带着恳求:“今天的事算是咱们的秘密，不要告诉我爹爹好不好？”
舒儿眸里珠光点点，阳意想不答应都难。
见阳意应下，舒儿伸出一根小指头，糯声糯气地道:“咱们拉勾勾？”
阳意也伸出小指，木着脸跟他拉了个勾。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坏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