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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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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结束接近十一点。
王康雅果然一副喝多了的样子,依偎在蒋煦身边:“邓先生送我,就你和我顺路,让他捎带你一程。”
蒋煦握着她的手,热乎湿黏,刚才陈烟的话他真的当玩笑听的,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对自己颇有影响。
王康雅要他送?不会吧。
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席上心头:“总编,你没醉吧?”
王康雅咯咯笑:“醉了,醉了,所以护花使者多多益善。”
“……”
别人都作鸟兽散了,邓孟沉的车才从地下车库开出来,见到蒋煦扶着王康雅,很温和地招呼他们上车。
蒋煦把王康雅扶上后座,王康雅二话不说就豪放地歪趴在整个后座上。
蒋煦无奈了,低头凑过去:“总编,我扶着你坐吧,你趴会吐。”
王康雅仿佛聋了,不为所动。
蒋煦暗自深吸一口气,撩开膀子,决定暗自和这女人较一番劲。
邓孟沉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像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柔声道:“没关系,你坐前面。”
蒋煦朝他不失礼貌地笑笑:“主要是我怕我们主编把您的车吐脏。”
邓孟沉像是完全不在意:“真的,我车很稳,她不会吐。再说她真吐了,你不是也很麻烦么?”
蒋煦低头看了两秒,感觉确实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了,只得合上车门,坐在前座。
车内开了空调,温度十分舒适,邓孟沉打开广播,广播里准确无误地播报着新闻,蒋煦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就感觉这车开的真的是很稳健,不慌不忙,四平八稳到他有些无聊,虽然这种无聊伴随着心里上的一种紧绷。
他不太好意思掏出手机看,那样显得没礼貌,视线晃来晃去,落在后视镜上挂着的那个挂件上,倒是发现了个还算新奇的东西。
六芒星型水晶,香槟色的,很别致。
“我妹妹买的,非要给我挂车上。”
“……”蒋煦怔了怔。
“你没在看这个挂件吗?”邓孟沉很随和地笑了,平静地给自己打圆场——
“我以为你在看那个,就随口这么说,原来没有,弄错了,不好意思。”
蒋煦尬笑着,身体僵硬,现在这个对话还很正常,他没有道理让气氛冷场,于是不咸不淡地接到:“我见过挂平安符的,见过挂中国结的,倒是挂你这个的,头一回见。”
“喜欢吗?喜欢送你。”
“啊?”
蒋煦只是随口一说,听邓孟沉这么说,有点吓到,忙摆手:“不用不用,邓律师,您太客气了。”
“施华洛世奇的,很便宜。”邓孟沉仿佛不以为意。
蒋煦当然也知道,施华洛世奇的东西贵不到哪儿去,这个最多也就两三千,但是这是他妹妹送的,好像又不能完全用价格衡量,况且他们才初次见面,搞不好也是最后一次见面,邓孟沉这么随便就送给他,真的好像很随便,以他的脑容量,就只能想到一个暧昧的理由。
邓孟沉好像是看透了他这点小心思,又说了一遍:“玩儿的而已,你不用太紧张。”
很奇怪,邓孟沉不过也就是个年轻男人,可能是因为职业的特殊性,蒋煦总觉得他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像是单纯在说这个挂件,又好像隐隐有点其他的意思似的。
不能怪蒋煦敏感,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每次掰扯不清都是从一件小事开始,现在419的皮肉生意成本已经低廉到一个眼神了。
蒋煦还是摆手,缩着脖子笑笑,很迂回地说:“我只是看看,您,您是大律师,我,我就是一个小员工,我怎么能要您的东西呢。”
邓孟沉瞥他一眼,应该是听懂了他划清界限的暗示,笑了笑,很理解似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成年人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很简单又迂回的方式就能说开,蒋煦甚至还有几分庆幸,邓孟沉不是那种难缠的,他很端着,又很聪明,既端着又聪明的人是不好让自己没脸的。
车子先到王康雅住的小区,金银苑是个很土又豪的小区,从名字上就一览无余,里面大而空,说是要建好的绿化就建了一多半,另一半一直拖到现在,不过总算没有在深夜里丁零咣当的施工。
王康雅还真是醉了,睡到不省人事。
蒋煦撑着她,这女人重量不可小觑,先来个气运丹田才能把话完整说出来:“您走吧,邓先生,我把主编安顿好需要一点时间,可能比较晚了,出来再叫车就好。”
邓孟沉放下车窗,胳膊横在车框上,上下打量他:“你行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蒋煦又运口气,“我可以的,您放心吧。”
他虽然有礼貌,但是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态度很坚决。
邓孟沉顿了下,很快点头:“好,那你上去吧。”
蒋煦很想目送确认他的离开,不过邓孟沉也仿佛和他有同样的意思,从车窗里伸出半截小臂,很绅士地抬了抬手腕:“你去吧。”
蒋煦咬咬牙,只好转身如扛面袋子一般地把王康雅向前拖,同时竖起耳朵听。
好在走了没两步,背后就响起引擎的声音,接着可以感觉到是车子扬长而去,蒋煦跟踩蚂蚁一样,好半天,回头看了眼,刚才那辆车已经彻底融入夜色里,连影子都看不见。
他这才突然松了口气。
王康雅差点因为他的泄气亲吻大地,蒋煦稳了稳心神,感觉一身轻松,这下调整过来了,连脚步都透着轻快,将王康雅背进单元楼。
王康雅年过四十,单身离异,她也算是个奇女子,年轻时颇有姿色,能说会道,三了个某房地产行业的龙头老大之后就混得风生水起,只是中年男人永远喜欢年轻小姑娘,等别人用同样的方式三了她之后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可能也是因为自己的上位史,对男人不抱有幻想,知道凡事要靠自己,离婚时她也是身价过亿,唯一一个儿子也没跟她,还是跟了父亲。
虽然家里就一口人,并不影响她房子买的大,还是公寓楼顶层带私人电梯的,蒋煦轻车熟路地抓着她的手指纹解锁,将人拖进电梯后,王康雅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
“你傻是不是?”
那话说的特别清晰,如果不是裹挟着浓重的酒气,蒋煦感觉全世界欠这女人一个奥斯卡。
王康雅是醉了,她不上脸,口齿比脑子还清楚,还容易话唠,这种女人在酒桌上是最吃亏的,她自己也知道,在外面喝个差不多就不喝了。
但今天明显有求于人,就要舍命陪君子。
蒋煦很清楚她是醉了,但是意识应该没有完全远离,点点头,顺从地接话:“我傻、我傻。”
“你就是傻!”王康雅的长指甲挠的他后脖子疼,他听着她诚实地往外倒话,“邓,邓孟沉看,看上……你了,你,给他,甩,甩脸,他可,可不是一般人。”
蒋煦毫无波动。
我让他吃哑巴亏,你怎么看出来的?
“有,有钱也就,就算了,现在……现在有钱的人多,多了,但是没,没权有什么用,提着,提着猪头还未必找……得到庙门呢。”
看来邓孟沉有权了。
“邓,邓孟沉,你……你知道他爸是谁吗?”
爱谁谁,反正不是我爸。
“他爸是……”
电梯到了,王康雅贴了过来,在蒋煦耳边说了个名字。
这名字威力之大,蒋煦差点一跤杵在电梯门口,王康雅直接从他背上滚了下来。
幸好这电梯是直通家中,王康雅摔落在厚厚的羊毛毯上,没摔坏,但是够疼,瞬间五官挤在一起,朝天花板大嚎:“蒋煦!你要死啊!”
蒋煦蹲在王康雅脚边:“……”
要死,他也觉得自己要死。
王康雅突然像是有了力气,翻起身来,在蒋煦的身上一顿天马流星锤,喝醉的女人没几分力气,蒋煦也不觉得很疼,呲牙咧嘴地受着,认她发泄怒气:“你真是……拉不,拉不上台面!人事部当初,当初……放你进来,干……干什么?!我,我也就,就是被你,这……皮相唬住了!结果,你,你倒好……得,得罪起,我,我都不敢……得罪的……活阎王了。我,我的事……砸了……我,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这句,她顺势栽倒,整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又睡死过去。
“……”
不得不说,她的这番前言不搭后语还是给蒋煦带来了不小的波动,蒋煦怀着复杂的心情将她料理停当后走出公寓楼,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雨。
暴雨。
靠,蒋煦缩了缩脖子,不得不承认今天真的倒霉的可以,但也没办法,只能在那狭窄的屋檐下等雨停。
幸好北城夏天的夜晚很爱下雨,暴雨都下不了多久,他自我安慰,这雨多半下不了多久就会停。
但是蒋煦从微缩改蜷缩得又等了十来分钟后,这雨依旧是势如破竹的气势和尿频尿不尽的缠绵。
他在冷风中瑟缩了会儿,正在琢磨怎么办,突然两道橙光从百米开外找来,紧接着眼熟的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面前。
对方放下车窗,就是刚才分别不多时的脸。
活阎王望着他,嘴角微噙:“现在呢,还搭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