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狂本来想毁我》裴裴_

28、第28章

　　几天后，蒋煦在单位上准备出去跑外务，突然接到了方兰的电话，方兰叫他帮忙把自己的股票卖了。

　　蒋煦一听就炸毛了：“我姐怎么能这样？她知道孝字怎么写吗？”

　　方兰在那头都被他吓到了：“你干嘛啊？我自己要卖的，你姐压根就不知道。你帮着我，乖乖地，偷偷把股票卖了吧，我觉得肯定还有个十来万的。”

　　“妈。”蒋煦的嗓子都干了，再一次体会了什么叫无力，“那是您养老的钱呀。”

　　方兰在电话那头笑笑：“养老养老，我还没有那么老，所以我先要养小啊。”

　　蒋煦哭笑不得：“您这什么逻辑？”

　　方兰慢慢悠悠地说：“爱你们的逻辑。”

　　“……”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难道叫我看着你们露宿街头？我孩子没房子住是我做妈的没本事，这十万块拿出来是我心甘情愿的。”

　　蒋煦听着她的声音，那么温暖，那么慈爱，竟然没出息地心酸起来。

　　他晃了晃手机，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才重新把脸贴上去：“妈，你就别操心了，我和我姐一起想办法，我朋友多，我去借借看。”

　　蒋煦经过了相当的心理斗争，才拨通了邓孟沉的电话。

　　那嘟嘟的声音令他十分惶恐，说实话，他说不上来自己是希望邓孟沉接还是不要接，其实这是假话，他内心深处更希望邓孟沉直接给他挂了，那样他还不至于得把脸皮撑到足够厚的程度，再舔着脸去求邓孟沉，因为他也觉得自己说不出特别婉转有说服力让人听了就萌生怜意从而借给他几百万的话。

　　他正在这儿胡思乱想，那边突然就接通了，邓孟沉的声音稳稳当当地传过来——

　　“喂，小煦。”

　　蒋煦怔了怔，竟然有一丝感动。

　　他真的以为按照那天那个吻，他俩应该生疏了，不过听邓孟沉的声音，还是那样亲切温柔。

　　“有事吗？”

　　邓孟沉在电话那头慢条斯理地说。

　　他的声音总给人一种他很闲适的感觉，好像正在享受生活，不慌不忙，分毫不乱，令人听了也能平静几分。

　　如果没有那房款的天价数字压身，蒋煦也觉得他听到这个声音肯定是久违的轻松与愉悦，可是现在他只有局促，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邓孟沉淡淡笑到：“到底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直说的吗？”

　　他越是这样，蒋煦越觉得自己这个嘴张不开，起码不能就这么简单地在电话里张开，他扒拉了两下头发，又清咳一声：“是，是有个事儿，沉哥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邓孟沉“哦”了声，很随意地说：“你看你客气的，咱们也是好朋友，互相帮忙很正常，哪里还用吃饭？”

　　朋友？蒋煦愣了一下，但马上自我说服想看来邓孟沉那天是真喝醉了，再说那天的事情那么尴尬，估计邓孟沉也想忘掉，他也不能丝毫不体谅人家，于是笑着说：“要请的，要请的，因为事情还，还挺大的。”

　　邓孟沉扑哧一笑：“多大事情啊，把你严肃成这样？”

　　“很大的事情。”

　　邓孟沉似乎是忍俊不禁：“那好吧。最近我都在上游泳课，所以下班就直接会去华贸，干脆就在那儿附近吧，你看你事情急不急，急的话今天也可以。”

　　蒋煦微微一怔，忘了他在说什么，只关注到一个点：“沉哥，你在学游泳呀？”

　　“是啊。不瞒你笑话，之前你约我去游泳，虽然我嘴上说好，其实我还不太会游。”

　　“你是上私教课吗？”

　　“对。我们那个私教人挺不错，但是我有点怕水，上了几次课，现在还在练憋气。”

　　蒋煦想着那画面，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华贸私教可不便宜，你花冤枉钱了，还不如我教你呢。”

　　邓孟沉似乎不太相信，半开玩笑似的：“你有那么厉害吗？”

　　“当然了，我从小学开始就是游泳队的，一直到高中，高中我还拿奖呢！”

　　邓孟沉像是没想到，赞叹到：“你这么厉害啊？那你不早说。”

　　“你没有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学了三周了。”

　　“学了三周你都不告诉我？那你应该给我说一声啊，咱们上次一块吃饭也就一个多月前——”

　　蒋煦说到这儿，突然卡住了，又回想到上次他们那尴尬的经历，他就像是咬了舌头，闷着接不下去了。

　　邓孟沉听他这边许久没出声，也是过了一会儿，才轻轻说：“嗯。就是，也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气氛中有一番不必言明的尴尬。

　　蒋煦挠了挠头：“那，那怎么，你今天还上课吗？”

　　“上啊，不过我今天是自己练，次次看到那教练看我不成材的眼神，压力还挺大的。”

　　蒋煦眼睛一亮：“那我来教你吧，怎么样？”

　　“那当然好了，和你在一起我会很放松的。下班你过来我公司找我吧，我把定位发给你。”

　　蒋煦高兴起来：“其实我今天出去跑外务呢，可能结束的很早的，正好我还可以回家拿东西。”

　　“这样吧，你要是过来的早，我们出去喝点咖啡，反正要游泳之前吃太多也难受。”

　　“行，就这么定了。”

　　其实下午蒋煦就是去踩点和别人约一个场地，再去一家公司确定下次拍摄借用的服装，都处理完毕还不到四点，回到家拿东西，他在北城还没有去游过几次泳，将东西都翻出来装进包里后，又在镜子前稍微理了理自己的形象，然后出了门。

　　到达邓孟沉工作的君达楼下，也就四点半。

　　蒋煦本来想独自在咖啡厅先坐一会儿，不要打扰邓孟沉的工作，不过邓孟沉知道他来了，说工作已经要收尾了，很快就下来。

　　蒋煦点了杯美式，无聊地盯着橱窗外发了会儿呆，不一会儿，他远远的就看见了稀稀拉拉的人群里有个高挑修长的男子提着公文包走过来，他的穿着正式又不乏随性，瞬间就吸引了为数不多的路人的眼光。

　　邓孟沉也看到他了，隔着橱窗朝他打招呼。

　　蒋煦扬扬手，随即到前台去点单。

　　点单的地方清一色的小姑娘，估计是看见了刚才那一幕，蒋煦走过来时，小姑娘们格外兴奋：“哥哥，你和你朋友都好帅啊。”

　　蒋煦笑了笑，正要拿出钱包，旁边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我来吧。”

　　蒋煦颇为不好意思，以后还要跟人家狮子大开口呢，咖啡自己怎么也得自己请，急着掏钱包：“我来我来，沉哥你想要点什么？”

　　他侧了侧身，伸手按住了蒋煦拿出钱的手，微微一笑：“说了我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蒋煦又勉强伸了伸手，可惜几个小姑娘全被邓孟沉宠溺的语气迷得死去活来，一时间谁都忘了接。

　　蒋煦汗颜，最后只能看着邓孟沉买了咖啡和蛋糕。

　　他俩在窗边坐下，邓孟沉的精神状态瞧上去还不错，亲切地和他寒暄。

　　“最近怎么样，忙不忙？”

　　“就那些工作，好像也说不上是忙还是不忙。”

　　邓孟沉却摇摇头，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我感觉你看上去挺憔悴的。”

　　能不憔悴吗？蒋煦想了想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状态，他确实脑子里装了好几件事，不过现在眼看着解决了一件，那就是他好像又和邓孟沉能正常交流了，那就还是不错的。

　　他没说话，邓孟沉又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你现在就可以说了。”

　　蒋煦愣了愣，在这儿？

　　邓孟沉仿佛也看出了他的潜台词，端起咖啡抿了抿，笑笑：“怎么，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场合太随便了？”

　　蒋煦尴尬地点点头：“嗯，总感觉，感觉得一个比较正式的饭桌上再说。”

　　邓孟沉摇摇头，叹口气：“你说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

　　“……”

　　“不就是一件事儿么，你拿我当朋友，信得过我，所以你来找我了，我也是觉得很有面子的。至于在哪儿说，重要吗？你这样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是不是怕我不会答应，还是怕我解决不了？”

　　“那倒不是。”蒋煦慌忙到，“我不是这么想的，我，我……”

　　他又沉默了。

　　他真没觉得是邓孟沉解决不了，正是因为邓孟沉解决得了，这个要求才变得更加难以启齿，他提了这个要求，邓孟沉以后再对他有什么要求，他真的没有任何立场拒绝了，虽然他可能也不想拒绝，但是想不想和能不能是两回事。这是作为两个人相处中最基本的、也是最核心的问题——两个人的地位是不是平等。

　　他总觉得，如果他开了这个口，这笔钱就会成为他和邓孟沉越离越远的契机。

　　他真的不想。

　　可是蒋禾的房子，还有方兰……

　　他一想到方兰，整个人又陷入了无力。

　　邓孟沉放下被子，将身体前倾过来，盯着他的眼睛，很温柔地说：“没事儿，你说吧，我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尽力而为。”

　　蒋煦抬眸，咬了咬牙：“你能不能借我一笔钱。”

　　邓孟沉的眼光没有丝毫回避：“多少？”

　　“四百五十万。”剩下的五十万，还有蒋禾的私房钱，他的钱，陈涛的公积金……

　　“就这样？”

　　“就这样。”他紧张的手都在冒汗，惶惶地盯着邓孟沉的脸，邓孟沉正经而严肃的表情很快就笑开了。

　　然后他像是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颤动着肩膀，然后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