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牧场》砚剪

14、白清溪啊

　　也不知道磨了几千次，还是上万次，开始时卿还会数一下，次数多了，她也就懒得数了。
　　“这样好累啊。”
　　手心里布满了一层汗，时卿举着自己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唯一一个成品。

　　虽然她现在的身体比原来的好上太多太多，再加上一次死而复生后，无论是力量还是灵敏，甚至连耐力都往上上了一层。
　　不怕说大话，你现在叫时卿去单手提起一辆车，她都有胆子去提。

　　当然，这是一个夸张的说法，现在有一辆车给她去提，时卿也是提不起来的。
　　但让一个原本弱不禁风的女人去提一个两百多斤的汉子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甚至是背着汉子做俯卧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耐力与力量合格，可以媲美健身教练，甚至比受过训练的男子也不差，即使如此，仅仅只是磨一小块骨头，处理完一块时卿手酸的不行，好似要废了一样。

　　这那是骨头，骨头不是拿来啃的吗？怎么能比石头还要硬！
　　气呼呼的时卿不由犯了傻，张嘴咬了一口没磨出尖刺的尾端。
　　“唔，疼。”

　　冷着脸的岚勾了勾唇角，很快就掩饰下去。

　　感觉牙齿要崩裂了的时卿根本没有发现，眼眶中瞬间浮现了水光，这怎么能这么硬啊。
　　怪不得能洞穿铁钩兽的腹部与大脑，那可都是有一半鳞片遍布的！
　　怪不得自己手才会酸成这样。

　　真的是傻，时卿感叹一声。
　　可自己捡来的十字架是什么做的？
　　虽然没有尝试过在黑鳞上能不能留下划痕，可时卿亲身尝试过了，十分有韧性的，可以鞣制成坚固绳索的皮囊可是一下就捅开了。
　　一想到这个，时卿掏出遇上岚就没有揪在手心里的十字架了，敛目低眉。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感，手指不自然的瞬间收紧，然后缓缓松开。
　　银白色的金属在这个除了灰色水泥地的建筑里如月亮一样，不刺眼却存在感急足，无法让人忽视。

　　这是哪里来的？
　　十字架？耶稣？神？
　　探过脑袋的岚视线投注，“这是什么？”

　　岚第一次看到这个，指尖不由抚上那断了一截的十字架上，“奇怪的形状，还有从来没有看见过的金属。”

　　这句话让时卿瞳孔一缩，虽然有十字架的原主人对十字架神化性质，但十字架是属于人类文明中的一部分，这是不是可以说，在岚看不到的地方，某个角落里，有人类的文明世界。
　　再次回想十字架的主人最后一刻留下来的信息来说，十字架的确是和神扯得上关系的。
　　虽然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但时卿由衷的为她祈祷，希望她最后能如愿。
　　只不过从断掉的十字架来看，情况可能不太好。

　　想到这里，时卿虚伪的点了三点胸膛和脑袋，阿门。
　　然后就将其抛到脑后。

　　时卿摩挲掌中冰凉的物体，她向岚要了她刚磨出来的一把小刀，轻轻割下一缕耳尖长发。
　　细软的黑发如绸缎一样，随时能从指尖滑走，十分难捉住。
　　时卿却像早已习惯，十指灵活的编打着，编到一半，对准十字架的小孔，将头发穿过，继续编织。
　　她的手艺还算不错，毕竟她自己有一头长发，平日里穿衣品味被不少人称赞，自然对头发的打理也十分有经验。

　　只不过……这成品……
　　时卿勉强提了提嘴角，完全抵不过原来世界里五花八门的饰品。
　　不过现在是什么地方，只要不会落了就好。
　　毕竟不要说口袋，浑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能遮住重点部位都算不错的了，那有口袋装东西。
　　就连岚，也是那鞣制的绳子将工具绑在身上各处。

　　有更好的武器了，这小小的十字架对时卿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但它的意义不一样。
　　它的存在，可以提醒自己，有一段多么智障白痴的时期，要不是十字架的存在，或许她今日连站着的机会都没有。
　　关键时候救过她一命的十字架可以时时刻刻提醒时卿，当时手无寸铁之力，受人欺凌的时候。

　　坠着断十字架的黑神在岚眼前晃了晃，“在笼子里捡到的，岚也不知道吗？”将十字架放入岚的手心里，“它的前主人还留了一句话，一句祈求神明的话语。”
　　“岚，神明真的存在吗？向它们祈祷有用吗？真的可以从这个猎场里逃脱吗”
　　神是什么和时卿一点关系都没有，时卿只是想多了解这个世界一点。
　　看到那扇门后，她对世界的构成产生困惑。

　　“逃脱是不可能的，你就绝了这个想法吧。”
　　将手心里的十字架翻来覆去，没有看出啥岚将东西还给时卿。
　　“至于神，我不知道，我不是上等的高级品，并没有接触过知识的存在。”岚用满是遗憾的口气说，但她眼里的遗憾并不多，更不明显。

　　没有接触过知识的存在？
　　这句话的时卿只能理解表面，她不由露出吃惊的神色。
　　岚的言行举止完全看不出没有接触过知识的样子，身上也没有任何自卑的心态，甚至在她眼里，岚极富有人格魅力。
　　即使同为女性，时卿也忍不住被其吸引，并付出了死死藏好的信赖心。

　　学识能证明很多，也能代表魅力，但不代表魅力等同于学识，岚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感叹岚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女性，时卿又想到知识两字。
　　她绝不是什么高级品，什么上等品，但她拥有很多知识，独属于时卿一个人知识，不属于这个世界，只属于时卿过去二十多年！
　　黑色的眼瞳里爆出两道刺眼的亮光。
　　怎么之前自己没有想到，时卿一脸懊悔的想到。

　　“怎么了？”岚有些担忧的问。
　　“你知道火吗？”
　　“火？”
　　“火是什么？”

　　原来时卿觉得自己一脸摸瞎，是一个好奇宝宝，离得近了，却发现，岚也是一个好奇宝宝。
　　两个人对对方的文明都处在睁眼瞎的阶段。

　　“火是黑暗中能让我们视物的东西。”
　　“黑暗我明白，可让我们视物的不是它吗？”岚指着原处石柱子上闪着的暖黄色的灯光，“不是它吗？”

　　柱子上的灯很小，却很亮，不像似铁钩兽的杰作，也不像那扇门的画风，倒是有点像……像人类制作灯具的习惯。
　　习惯将灯撞在高处，习惯用一个圆形的灯罩将灯罩住，让光可是放的更远更大。

　　思考着，时卿不由细细观察这里每一寸，每一尺。
　　深灰的墙柱，还有那方方正正，四通八达的走向，高高挂起的灯泡。
　　不说别的，就说层高，很符合人类的设计标准。

　　从内心深处，时卿不由蹦出了一个奇怪想法。
　　这里，是不是，这里原来就是人类的。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熟悉的暖灯，怎么会有那么熟悉建筑布置。
　　毕竟铁钩兽未开化的模样，不像会是做出灯的种族，它们连衣服都没有。

　　此时时卿已经不纠结火了，她对墙上面的灯更感兴趣。
　　想是如此想，但时卿还是问了一句岚，“这里除了铁钩兽没有其他生物了吗？”

　　“没有了。”岚眯起了眼睛，“除了铁钩兽什么都没有了。”虽然不知道时卿为何要如此问，但她仍然敏锐的察觉了什么，“和上面那个东西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有天大的关系，其中关系可大的去了！
　　有灯就得有电，有点就会有发电机。
　　有了电，能做的事情多的去了。

　　时卿高高抬起头，直到脖子都酸了，眼睛都疼了，都没有找出暖灯下的电线，难道是暗敷隐蔽了？
　　此刻时卿恨不得自己从柱子上爬上去。
　　可柱子十分符合人类的美学，除了灰色外，十分光滑，不要说攀爬，时卿四肢抱住柱子不放也会滑下来。
　　不由将崇拜的视线落在捕捉猎物前，围绕着柱子上蹿下跳的岚。
　　“你能爬上去吗？”

　　岚点点头。

　　时卿手舞足蹈，双手双足并用，试图和岚解释一下要怎么做。
　　她希望岚能看看暖灯下面是否有电线连接过，但视线落在岚□□的双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光着脚和穿着鞋去碰电是完全两个概念，或许岚不会依着时卿的主意爬上去看，因为她不懂电的恐怖。
　　电杀死一个人，会比铁钩兽来的更快，更狠。

　　有必要为了一个可能是害一个人吗？
　　当然可以，就像白清溪，因为命只有一条，死的不是自己，有什么关系。
　　那点蠢蠢欲动在白清溪三个字前被冻结了，面对岚那张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却分外可靠的脸，时卿沉默了。
　　她摩挲自己自己细腻的脖子，脑子里却感到了阵阵抽疼，那是窒息感，进好像拥抱死亡的感觉。

　　白清溪，白清溪啊……

　　真的是成也白清溪，败也白清溪。
　　白清溪让时卿知道，世界上唯独只有自己可信，白清溪也让时卿知道，自己可以变成很多人，唯独不能变成她那副模样，因为会有另一个在红线之内的时卿死死盯住自己！
　　不是狠不下心，只是不想。

　　时卿将自己看的十分清楚，但又不能突兀的结束话题，只是话音一转，“那你之前没有好奇过它吗？”打算慢慢转移话题，却没有想到岚点头。
　　“看过！”她的回答让时卿一惊。

---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