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之余霜》未补完

35、第三十五章

　　三十五
　　少匀在墨澄匆匆跑走之后并没有下到池子里去泡着，他只是走到水刚好漫过脚踝的地方，拿起旁边的瓢子舀了水浇到如瀑布漆黑顺滑的长发上。
　　“唉，好久没有洗头了，还好这水够热。”他好笑地看着墨澄房间，小声自言自语道。
　　墨澄擦干了身子，这才想起了自己会术法。一定是自己想师尊想过头了，居然连怎么使术法都差点忘了。
　　他换好了衣裳，他的衣裳是从偏殿里随便拿的以前少匀穿过的里衣，还透着丝丝缕缕的花香。墨澄穿上了还觉得肩有点窄，胸膛也因为衣服有些小而露出来一些。少年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胸肌紧实，肤色也是健康得很，足以让许多姑娘垂涎了。
　　不过他才没这个心思关心自己长得如何，情绪紧张地僵坐了一个上午，腰都有些酸疼。他现在看到床竟然连走都走不动了，一下子就扑了上去。
　　接触到绵软的被褥，墨澄舒服得眯起了眼，他转身抱紧了雪白的大枕头，思绪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往外飞。不过好在许是他实在有些累，不一会就睡着了。
　　另一边少匀洗完了头就回到房间了，本想回到床上继续倒头大睡的，结果他刚躺下不到一会东君就来敲门了。他难耐地哼了一声，只能勾了勾手指，让门自动打开。
　　东君见门一开，就看见里头少匀一张苍白憔悴的脸。
　　少匀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出来询问墨澄情况那股悠然自得的气势。东君抱臂无奈道：“我就应该听师尊的，把你绑在床上。”不然这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天天就直到伤害自己。
　　少匀侧身让他进来，连招待都懒得招待了，直接整个人没有骨头似的一下子就跳回去窝在了床上，把自己半个身子缩进了被褥。
　　东君也许是习惯了他这种作风，上来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床边。
　　“今天是来谈什么的？”少匀问他。
　　“我来问问我师侄是不是真的要留在云梦。”东君也不跟他寒喧，直接开门见山。
　　少匀看着他，表情严肃了下来：“一定要。”他顿了顿，又道，“我说到做到。”
　　东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何必这样呢？你明明自己也不想让他离开的。”
　　“是时候让他学会独立了。”
　　东君笑着去柔少匀铺散下来柔软的黑发：“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中最清楚。心明明这么软，却偏偏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冷漠模样。”
　　少匀无力地勾了勾嘴角，没有否认。
　　东君继续追问：“那你想怎么安排墨澄？”
　　“自然是从最普通的弟子做起，如果他有能力了，再来找我拜师。”
　　东君听后哈哈大笑：“好！还真是一个严厉的师尊。”
　　“那师兄这两天可否帮我安排一下。”
　　“行。”东君怕拍少匀肩膀，又把他有些下滑的锦被掖好就起身走了出去。
　　等东君的身影在院中看不见了，少匀才朝门吹出一口气，门立刻关上了。他靠着床柱的身体慢慢下滑，整个人都滑进了锦被中，呼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墨澄睡到半夜就莫名其妙地醒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或许是因为再过几天就不能与师尊一起待着了？
　　他犹豫地掀开被子下了床。也许是心中在想事，竟是连外衣都忘记批了，直接悄悄地开了门，跑到隔壁少匀都房前。
　　他鼓起勇气想要敲门进去看看自家师尊，可是在脑中想来想去还是不敢去打扰自己师尊，况且他蹲在门边一处隐蔽都矮树后，细细听了屋中除了细微的呼吸声与翻身布料摩擦的声音便再无其他，想必他师尊此时也是正在梦中，如果贸然进去，必然会吵到熟睡的师尊。
　　其实屋中的少匀睡得并不是很熟，加上他没有那么难受了，听力恢复得如以前一般灵敏，他早就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本是浅眠的他被吵醒。
　　一猜就知道外面是墨澄，他便装着睡得正熟，一边还百无聊赖地听着外面墨澄的动静。
　　听了一会，外面就只剩下较为急促又刻意克制住的呼吸声了，少匀猜测墨澄应该是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想要偷偷观察自己。
　　唉，这个小家伙。少匀心里无奈叹气，随即翻了个身。他已经睡了将近一天了，现在实在是不怎么困。刚好外面有个小家伙，他也可以听听他到底会干什么。
　　墨澄在少匀房外躲了许久，直到自己腿都蹲酸了，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时，他脑中还赌气似的想着：要是我不敢进去，那便在外面守一夜罢！
　　少匀睁着眼睛在床上翻了无数了来回了，感觉墨澄还是待在原来的地方，丝毫没有想要走的意思，他登时觉得无趣，心想还不然继续睡觉呢。可当他尝试着让自己再次入睡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没办法，只能继续听着外面的声音了。少匀大脑渐渐松懈下来，这大脑一松懈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连少匀也不例外。
　　少匀回忆了许多，不过脑中出现最多的还是他心爱的小徒弟墨澄。
　　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一丝舍不得墨澄离开他身边。他已经能够想象自己一人在文昌宫想要唤小徒弟给自己熬一碗热粥却发现他早已在云梦的场景了，那时候，会不会时不时感觉自己总是少了些什么呢？
　　墨澄不想去打扰屋里的少匀，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回去睡觉，于是他就赖在少匀房门口了。他在门口听了许久许久属于自己师尊的呼吸声，最终还是撑不住一个不小心就靠着柱子睡着了。
　　这一对师徒，一个在屋里头念了一夜，一个在屋外头等了一夜，竟是谁也不敢去打破这种微妙的平静，谁也不愿先踏出一步，一直等到了天空中第一缕金色晨光透出云层。
　　是东君开始工作了罢。少匀躺在床上想着，不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睁着眼睛醒了一晚上。这一晚上，他思绪万千，实在是不像他的作风。
　　显然，墨澄也在少匀屋前死守着，待他看到了金灿灿的晨光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早上了。他这才依依不舍地偷偷离开溜回了自己房间。
　　早上所有人都像心中念想都通了一般，全都没有出来吃早膳。墨澄在自己房中用完早膳直到上午才被东君叫了出去。
　　“在华屿池里是吧。”他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在偌大的玉女峰之中寻找华屿池。
　　他走在路上就开始猜测，东君要找他谈些什么。不过猜来猜去还是关于入学云梦的事。
　　等他找到了华屿池，发现少匀也来了，现在就坐在池中心的小亭子中与东君喝着茶。
　　少匀见他来了，便立刻放下手中还冒着白烟的热茶，朝他招手。今天的他看起来脸色依然苍白，可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都能坐出来与东君一起喝茶了。
　　墨澄看到少匀旁边的石椅上整整齐齐地叠着几套云梦校服，心下了然，自己果真还猜中了大半。
　　他走到亭中两人面前，给两人行了礼，少匀微微颔首示意他坐下。
　　少匀温柔的声音传出：“澄儿，为师已经帮你安排妥当了，从今日起你就在云梦当一个普通的弟子，不能像以前一般了。”
　　墨澄面上明显地失落了起来。
　　少匀又补充道：“不过只要你在下一届仙林大会你能夺得魁首，那你就可以重新拜我为师尊了。那时候，才是你真正有资格当我徒弟的时候。”
　　一听还有希望，墨澄在心中拼命劝自己重整旗鼓，反正现在去云梦了不要紧，只要自己努力努力，就还有机会再与师尊一起！所以，自己只要成为世上最强的帝君，那岂不是没有人能分开他们与师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