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之余霜》未补完

21、第二十一章

　　二十一
　　八百年后。
　　当年少匀单手就可以抱起的小墨澄已经长成了一个挺拔的小小少年。
　　“师尊师尊！”在少匀刚干完今天的工作时，就见一团小身影如疾风一般向他刮来。如今的少匀已经褪去当年还留有的青涩之气了，他原本就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蛋长开后更是让人只消看一眼就会陷入情网。
　　少年一下扑到少匀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脸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少匀低下头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徒儿，会心地笑起来。他现在笑起来比小时候少了几分天真稚气，却多了更多的清丽柔和。墨澄一直觉得自家师尊如若平常不笑的话，纵使面庞比天界最美的女仙都要俊俏上几分，但绝对不是那种可以亵玩的样子，而他笑起来后，无论之前什么情绪，在他面前都会被扫得大脑一片空白。
　　少匀摸摸墨澄毛茸茸的脑袋：“怎么样？你的法术练得如何了？”
　　少年立刻放开少匀的腰，立得笔直，用力地点点头。
　　“那你给师尊表演一个如何？”少匀笑眯眯道。
　　墨澄当然不敢拒绝，他知道他这个师尊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温柔若水，但是他对自己的要求特别严格。别看师尊天天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到了考察他法术和武功的时候严格得根本不是人。
　　墨澄还记得在自己七百岁那一年，师尊教了自己凌风剑法的前三式，要求他一周练成后配合法术去除掉一只饕餮。当时墨澄根本不相信师尊会把嗜血的饕餮搬到如此宁和的文昌宫里来。于是也就没有特别刻苦的练，他就想反正这一套学会了就行了，到时候表演给师尊看。
　　可他哪里知道他的好师尊真的失踪了半天给他抓了一大只活生生的饕餮来。年龄尚小的墨澄那天只见师尊不见了半日，回来时还牵着一头比成年男子还要高个三倍的饕餮。
　　少匀就这么站在文昌宫的大门口，他的容颜依旧美得令人神魂颠倒，而这个绝世美人现在手中却牵着一头发狂地挣扎的饕餮。明明饕餮体型比他大了不止两倍，他在饕餮身边甚至对比起来甚至可以说是瘦弱得可怜，可他单手抓着捆着饕餮的锁仙绳纹丝不动，任那饕餮怎么大发雷霆都挣脱不了他那么一个弱小的仙君。
　　墨澄当晚吓坏了，他一整个晚上都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要怎么对付一个大他不知多少倍的怪物。结果因为实在睡不着只能爬起来疯狂的练那三式剑法。他记得少匀在教他的时候非常心有成竹地告诉他，只要精通了这三式，打一头大饕餮完全不在话下。
　　墨澄一直在练，直到他快没有力气了，还在努力地把这些招式重复着。
　　“提腕，吸气，转身，防守，突刺……”忽然背后穿了了很轻的声音，墨澄一听就知道是少匀了，他用如雨落竹叶一般悦耳的声音轻轻地指导着自家徒儿。
　　师尊居然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墨澄听着少匀的指导，按照他说的纠正着自己的动作。刚把三式全部打完，他的心就乱了。师尊这是特意出来关心他吗？还是说师尊其实知道他前几天都没有好好练？
　　见他把一套全部都打完了，少匀才悠哉地走近，靠在廊柱上对墨澄道：“澄儿，为师看你这三式凌风剑诀还是颇为生疏啊。”他的声音还是如往常一样温润，月色微微点亮他挺俏的鼻梁和淡色的唇，此刻他的脸还笼罩在阴影中看不见任何表情。迎面而来的威压感让墨澄隐隐觉得不妙。
　　“师……尊，徒儿错了，徒儿马上就去练！”墨澄话音刚落就被“嘭”的一声吓得浑身一僵。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少匀方才掷出去的伞已经飞回他手上了：“你看，原本你能练熟第三式，它的威力应该是这样的。我今日特意给你挑了一只最小的饕餮，如果连它你都打不过就等着我把你赶出去吧。”
　　墨澄这才反应过来，他僵硬地转身，就看到了他身后老榕树粗壮的树干被削开了大洞，从墨澄这个角度可以直接看到树后面的景色了，神奇的是那树就算中间开了一个大窟窿，也没有倒下，它颤颤巍巍一会后还立住了。
　　少匀随便地收了伞，走到墨澄身旁，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玉手伸出来，握在了墨澄持剑的手上：“唉，为师平时叫你来问你也不来，我现在最后教你一遍，记牢了，明天可别再犯小毛病。”
　　墨澄屁大一点原本应是什么都不懂的，可在被握住手的时候他心中不免一颤。很快他就意识到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于是他尽力逼着自己不要想练剑以外的事。
　　少匀带着他打比他自己打顺多了，所有错误的动作都被少匀一一纠正，墨澄觉得自己有了师尊的指导一下子提升了不少。他之前都从没有觉得练剑是一件如此让人沉醉的事。等到少匀带着他打完了，他都还没有从陶醉中醒来。见招式都打完了他还没有动静，少匀摇了摇小少年单薄的肩膀。
　　“啊，师尊！弟子受教了！”看墨澄一脸悟道的样子少匀冲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不一会就转身回去了。
　　结果墨澄苦苦练了一个通宵，到了太阳即将要升起的时候才靠在庭院中休息了一会。还没睡到一个时辰，他便隐隐听到有东西吼叫的声音。可能是晚上累到了，起初他还没什么反应，等到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才迷茫地睁开双眼。
　　入眼的是发了狂的饕餮巨兽，它每叫一声都是震耳欲聋的，吓得墨澄立刻就弹起来了。本来疲倦的上下眼皮都扯大了，他几乎是完全精神了，就这么看着近在咫尺的猛兽。
　　饕餮的獠牙龇着，口中还有粘稠的唾液滴垂下来，看得墨澄一阵恶心。
　　“啪啪”两声清脆的掌声在饕餮后方响起。少匀精神焕发地从走廊里走出来。日光将他的容颜衬得更是雪白。他像往常一样对墨澄道：“早啊澄儿。”接下来后半句让少匀打了个寒战，“准备好今天的作战了吗？”
　　墨澄支支吾吾地不敢答应，少匀才不管这些。他长袖一挥，便有人上来把饕餮和墨澄都打晕了。
　　“把他们都挪到一间房中。把门锁死了，其中一个不死另一个就别想出来。”
　　就算是东君在这也要啧啧称奇了吧，少匀心中自嘲道。这种方法几乎是最残忍的，但是却是最有效的。最终他长大后都避免不了杀生，杀饕餮这一关对他来说便是最基础的。
　　墨澄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黑，缓了好一会才判断出了这是文昌宫之中一处空旷没有人住的别院。
　　他刚想动一动发麻的身体，就听见不远处沉重的呼吸声。好巧不巧，那饕餮似乎是察觉了墨澄细微的动作，也醒了过来。
　　饕餮血红色的双眼一睁开，就紧盯着墨澄不放，如果一有动静就猛地将他扑倒啃咬至死。
　　墨澄大气不敢出，就这么和庞大的饕餮大眼对小眼地看着，两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许久，墨澄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在几秒之内脑中过了一万种可能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
　　豆大的汗珠从他白皙的脸颊上重重滑下，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衣物，估计现在拧一把他后背的衣物都可以拧出水了。
　　“剑来！”电光石火间，墨澄大喊一声，躺在他身边的配件噌的一下就飞到了他的手上，接着他双手一撑地，整个人往一边弹跳起来。他刚跳起来，饕餮就已经扑到了他原本的位置上，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