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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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安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叔，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陈叔嘴里说出来的：“陈叔，你说什么？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小皇帝睁着一双无害的水灵灵的眼睛，道：“陈叔说太傅不如就从了皇叔吧。”
连安：“……怀子瑜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陈叔：“爷您这可冤枉我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小皇帝：“皇叔给陈叔塞银子了，我看见了。”
小皇帝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皇叔还说只要我听话，就将皇位传给我。”
“什么叫传给你，这皇位本就是……什么！你说怀子瑜说……”他殚精竭虑得来的皇位怎么可能就这样拱手让人，这一定是阴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疯了吗？”
“爷，您错怪他了，其实嗨，贤亲王待你挺好的，您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他待我好？”
一边的小宫女见势，连连点头：“是的，大人昏迷这两天陛下每天都要来看望你好几遍，就算是我也能看出来陛下对待您是不一般的。”
好吧，看来自己身边的人都已经被收买了，真是手段高明。
“爷，这次我来还想告诉您一件事情，我可能不能再继续留在您照顾您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家里出什么事情了？”连安连忙问道。
“不是，家里好得很。”说到这件事，陈叔脸上表情都变得柔和了许多，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道：“本来以为可以一直陪在爷身边，但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前不久家里老婆子来信了，说是风湿总是犯，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总觉得对不起她，自从她嫁给我，也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我很早就跟在您身边伺候，总觉得您离开了我不行，但是却从没有想过我家那位离了自己生活怎么样，就是幡然醒悟自己过地挺自私的，现在看到有人能够将你照顾地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你可以将它接过来一起住啊。”
陈叔摇摇头，“不了，她生活圈子在哪里，让她过来肯定是不愿意的，您也不用挽留了，日后我还是会回来看看的。”
陈叔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决，连安想要出口挽留，但是却找不到理由，自己很小的时候便是陈叔跟在自己身后，替自己打理生活琐事，相处的时间几乎比自己的父亲的时间还要长一些，如今他忽然要离开自己，说不难受那是假的。可是见他忽然要有自己的生活了，苦涩中有隐隐生出开心来。
“那你日后可有想好做什么打算了吗？”
“想好了，这些年我手上攒下了一些积蓄，回家租个店面可以做做小本生意，我老家那里近些年发展的不错，离我家老婆子近一些，我也好照顾他一些。”
陈叔连以后的去路都想好了，该要走的总是留不住。
“什么时候走只会我一声，我有些东西要送你，放心，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总是些心意，你就收着。”
“哎。”陈叔应了一声，眼中有点点泪光闪烁，“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奢求了只要你能好好生活就好了，至于贤亲王，你就试着跟他相处，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个值得依靠的人，我看着你长大，你心底的小心思我还是能够猜到一些的，你脸皮薄，我不捅破，擅自做主捅破这件事呢，也是我自己思量过后的结果。”
陈叔内心：反正我就要走了，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就是不想让你错过而已。”
就是不想让你错过而已，错过一次就够了，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总要自己争取点什么。
连安听了这么一通陈叔发自肺腑的话，心境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同时他默默地将自己歪到来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思绪强行掰正了过来，原来怀子瑜不是要杀了自己，那他是……
连安心开始扑通扑通乱跳起来，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样的吧。
之后连安一个人呆了很久，理清自己心中乱七八糟的思绪之后，他随便拿出了一本书来看。还没有翻开两页，小将军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怀子瑜。
按理说，以怀子瑜如今这身份，这样是不合规矩的，下属怎么能走在君主前面呢？可能是还没有适应自己身份的转变，当事人两人对这一行为没有察觉到有丝毫不妥。
两人一进门，唯一的小宫女都被招呼走了。
小将军看到自己很是欣喜，但是忌惮这身后的一尊大佛，也不敢如同往常一样直接一拳头往人胸口上面招呼过去。
连安眼神闪躲，也不敢看怀子瑜到底是怎样的神态，只听大佛开口道：“说吧。”
于是三个人围坐在了圆桌旁，桌子上面的烛火明明灭灭，照亮了三个神态各一的脸庞。
气氛有点庄重，像是要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小将军从怀里面掏出一沓信纸，缓缓铺陈开来。
他将信纸递到连安面前：“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你自己看吧。”
连安疑惑地接过来，一字一句逐行看了下去，看到一半的时候手就开始微微颤抖，上面的信居然交代的是自己退位之后的事情。
与其说是一封信，倒不如说是一份契约，上面清清楚楚地说着，自己八年之后退位，以及这八年要修改以及执行的政策，事无巨细交代地清清楚楚，每一张上面都盖有国印。
“这是……”连安诧异地看着怀子瑜，怀子瑜依旧是没有什么神情，但是映着暖色的烛光，他的语调似乎都柔了下来。
“算是一开始在计划内的行动，有一纸契约总比过空口说白话，怕你不信，就补上了，一式三份，小将军一份、你和文耀一份、还有一份在陈叔哪里，只要我任何时候反悔了，这东西就派上用场了。”
“我记得，你是不信我的。”
两个人的视线中间隔着小将军，小将军觉得自己此刻在这里好像有点多余。
“咳咳，那什么，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你们两个慢慢聊。”
小将军忙不迭地溜走了。
连安看了之后虽说是安心了，但是心里还是拐不过弯来：“你何必这样做，即便没有这个东西，也没有人敢说你什么。”
“是没人敢说什么，但是怕有人心里不舒服。”这个“有人”是谁，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所以，这不是侧面证明，不，是直接证明，他心里是有自己的，是在乎自己的想法的！
这和预料的完全不同，为什么反派是一个恋爱脑，这样显得自己就像是红颜祸水一样，不对！
思忖半天，连安小心翼翼问道：“所以……你这是喜欢我的，是吗？”
“是的，请太傅太人允许臣等小民心悦于你。”
……
丰顺十年，怀子瑜上位，封号为霖时帝，在此期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国力富强。
顺丰十六年，霖时帝重新继位自己的侄子，自封为摄政王，在位两年后自辞，言协爱人游山玩水，自此下落不明。
那一纸契约到底是没有发挥他的作用，连安早早地在在皇城外等怀子瑜。鹅毛大雪满天，洋洋洒洒落覆盖了整个山河。
“可以的啊，霖时帝，临时帝，迟到了半个时辰了。”
“现在不是了，皇帝是天下人的，我只是你一个人的。”
“油嘴滑舌。”连安笑骂了一声，惹来了一声关切的质问：“怎么不去马车里等着，手都凉了。”怀子瑜掀开自己身上的莲蓬衣，将人裹进了怀里。
“不了，想和你走一走。”
“就这么半会儿就想我了？”
连安咧嘴笑了笑，没有否认，雪花落地好大啊，和记忆中那一次的一样大，他独自一个人站在城墙上看着怀子瑜的背景越来越小，小到不见，自己冻地四肢僵硬没了知觉才跌跌撞撞往回走，如今，自己手被那人握在手心里发烫，这真是的感觉让他几乎热泪盈眶。他体寒，怀子瑜身上火气重，以往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经常半夜醒了之后手脚还是冰凉。怀子瑜就每夜睡觉前分头睡，将自己双脚贴在胸口暖热了之后才爬到自己枕头边。
如今失而复得，但这一场景始终是自己心里一根刺，陈叔说得对，自己错过一次就够了，这一次，就让他陪着一起走吧。
还有两年就是算命的说的三十五岁的大劫了，那个时候自己不信，也觉得无所谓，如今功德圆满，他真的不想死，也舍不得。
“子瑜，我们先去陈叔那里吧。”
“听你的。”
马车跟在身边行地很慢，车轱辘压在雪地上，发出微弱的声音，在雪地上落下两串长长的印记。眼前苍茫的世界好大啊，好像用尽自己余生都走不到尽头一样。
“上次听他说他那里有一座寺庙很灵的！”连安侧过脸看着怀子瑜，他才二十六岁，胸中有山川湖泊，有浩瀚宇宙，有余生还有自己。眼中满是即将开启人生新希望的欢愉，亮堂堂的雪映着天光反射进他的眼睛里都泛着耀眼的光，刺地自己眼睛有点疼，不然自己怎么会红了眼睛呢。
“你想许什么？”怀子瑜问道。
“不告诉你。”
许愿你余生顺遂，平安喜乐。
许愿……我能陪你更加久一点。
雪花落了满头，你看，我可以这种方式陪你走完一生……
“那下一站呢？”怀子瑜问道。
“下一站去大理！听说大理的花可好看了，然后去江南，江南水乡，别有一番情趣，听说姑娘也长地水灵，然后去南海，和渔民一起生活，最后……最后去大漠，看看长河落日圆的景象，顺便尝一尝你说的那个奇妙的种子种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味道。”
“只去这么几个地方，你三十五岁之前就可以完成了，余生还长，我们慢慢走，说不定能发现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朋友还真浪漫，过来，给爷亲一个！”
丰顺十八年末，大雪，连安病逝，享年三十五岁，葬于大漠。
怀子瑜享年九十九，终生未娶。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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