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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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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凌朝崇尚文武之道,民风开放,甚是形成了文武皆成一家的源流。后周宣帝登基之后,觉得只有男子习武也太过单调了些,索性也下令让女子习武。可惜先人理念固执太深,这一令旨也迟迟未曾真正落实下来。
朝中文武百官各司其职,又有六部从中协调大小事宜,倒也是省了不少麻烦。
而这其中,又属明镜司最为独特。
神秘莫测,心狠手辣,罗网遍布天下各地,自始至终只有对上面的那位唯命是从。
可偏偏如此,朝中之人提到此处却是无不晦涩难言,只因此处实在是太过神秘,见到他们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算是瞧见了,也不过是一袭黑色斗篷遮面,全身上下无不透露出森寒阴冷的气息,令人忘却止步。
“司徒客……”
午后,日光舒缓,初夏的气息随着微风,透过窗棂,缱绻的卷起印有笔墨的宣纸一角。
苏知许执笔顿住,看着纸上隽秀的字体,抿了唇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上一世里,直至最后萧崇篡位登基,时她都没有瞧见明镜司其中的任何一人,更不用说是接触了。她那日之所以会在相府门前认出他来,那也得从上一世的宫里头说起。
萧崇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招了不少的官家女人进了后宫。而那些个宫妃又是些闹腾的,闲来无事时常会谈论些令人津津乐道的八卦之事。她性子虽是个安静的,却也自诩与无趣沾不上边,那次无意中经过御花园时,恰巧听见了几个胆子大的在谈论着明镜司的掌镜使。
出于好奇她也在旁听了几句,桌上的画卷又大开着,她自然也就记得了心里去。那人有着一双冷到极致的眸子,宛若九幽阴泠,又似雪山寒雪,要是对上了,也只有下意识避开的份。
只是,上一世原本应是毫无干涉的人才是,怎的这短短几天内就见了两次。
“咳咳。”
苏知许听见脚步声回了神,指尖下意识的卷了宣纸塞进了袖中,抬头,见到来人也诧异了一瞬,随后柔声调侃道:“莫不是今儿个的风太大,竟然也将秦叔吹了过来。”
“你这丫头,还是古灵精怪的很,”秦令风扫了一眼桌上的笔墨,挑眉道,“我倒是许久未曾见你写过字了。”
“正因是生疏了,今日又闲来无事,就拿出来练了练手。”说着,苏知许起身给他倒了茶,却见秦令风只是瞧着她,手指轻扣着桌面,眼底神色晦涩不明。
“秦叔有话说就是了,这里没有外人。”
秦令风犹豫了几下,却还是问道:“福菱是明王府的人,这件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苏知许与他对视着,声音平静道,“秦叔是个聪明人,有些话,阿许不想说的太明白。”
秦令风皱了皱眉:“阿许,你应该知道的……”
“秦叔,”苏知许开口打断了他,轻笑开来,“若是秦叔想要拿爹爹来搪塞阿许,这些话,以后就不必再说了。”
她忍了那么多年,退了那么多步,最后却是什么都没得到。她有时就在想,人啊,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好吗?
别人尚且有一丝余地,可她却是什么都没有了,她能做的,就是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等流民的事情解决后,若是萧崇还不能被拖下水,他就会在周宣帝的寿辰上提出迎娶她一事。那时的徐氏早已经中毒过深,身子一天比一天的虚弱,若是重活一世还会重蹈覆辙,那她现在还不如直接上明王府,将萧崇一刀子捅死算了。
要这么多琐碎做什么。
“阿许,你长大了……”秦令风叹道。
苏知许看向他,不由放软了声音道:“秦叔,这件事情还请务必保密,阿许不想让爹爹和娘亲担心。”
“此事我心中自有定夺,”秦令风无奈的看向她,“你这孩子,打小就乖巧的很,这点倒是没变,可比你那不省心的哥哥强多了。”
“那当然,不过……这话要是让哥哥听去了,秦叔指不定又要头疼了,”苏知许浅浅的笑着,嘴角的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心底却是忍不住雀跃了起来,“秦叔,哥哥是不是也快回来了?”
她记得,上一世及笄礼的时候,哥哥便从边境赶了回来,虽说是只停留了两三日,可这心里,总归是想念着的。
“不好说。”秦令风摇了摇头道。
“什么意思?”
“阿许,”秦令风神色严肃了起来,“虽然秦叔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有件事,你现在必须要知道。”
苏知许下意识的揉捏着指尖,这是她在思考问题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秦叔说就是了。”
“昨儿夜里,泓王醒了。”
……
待秦令风离了小院后,她正坐在藤椅上想着事情,直到巧绿轻拍了下肩膀后她才回了神。
“巧绿姐姐过来了啊……”
“嗯,有些时候了,”巧绿绕到她面前,看了她一眼道,“姑娘为何愁眉苦脸的,是有心事吗?”
苏知许点了点头:“是有一些,对了,爹爹回来了吗?”
“相爷刚派人传了消息,说是今晚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苏知许皱眉,心中一凛,起了身就往屋子里走去,“巧绿姐姐,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我去做。”
巧绿跟着她走了进去:“姑娘慢些走,有些事情直接吩咐就是了。”
“不行,再慢就来不及了,”苏知许坐到了书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了什么,随后折成纸条分别放到了巧绿手上,叮嘱道,“记住了,待会儿从后门出去。找两个乞丐,给他们些碎银子,左边这张送去明王府,剩下的,送到泓王府去。”
巧绿不解的看向她:“这是……”
“巧绿姐姐放心就是了,”苏知许拍了拍她的手,轻笑开来,“阿许有分寸,不会做傻事的。”
“好,我听姑娘的。”巧绿紧握着手中的纸条,出了小院后装作无事的样子,从后门走了出去。
苏知许轻眯了眯眼。
有些人,是时候也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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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许给娘亲请安。”
徐氏似也是有些惊讶,轻招了招手,让她过来道:“阿许怎的过来了?”
“娘亲说这话阿许可不爱听了,”苏知许嘟着小嘴,别过脸去说道,“前几日爹爹带着娘亲去游湖,阿许从西街回来时,可是看了个正着。”
“……你这孩子,这会儿倒是跟娘亲撒起娇来了。”徐氏轻敲了她的额头一下,无奈的说道。
“哪有,”苏知许搂着徐氏的胳膊又闹腾了几句这才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站着的福菱身上,轻笑道,“我来的时候巧绿姐姐还在跟我念叨,说是你这几日的身体不大舒服,可有好了些?”
福菱低着头,小声道:“多谢姑娘关心,福菱已经好多了。”
“好了,”徐氏无奈道,“你这丫头,难不成福菱在娘亲这儿,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苏知许笑了笑,看了眼桌上道:“哪儿来的莲子粥?真香。”
“天热了,福菱就去厨房给娘亲亲手做了碗,这不,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你就过来了。”徐氏无奈道。
“这样啊……”苏知许轻瞥了福菱一眼,说道,“娘亲,今儿个阿许来就是想要把福菱跟您要回去的。小院里那几个丫头用着不大舒服,巧绿姐姐的事又多,这不,阿许想来想去还是厚着脸皮跟您要来了。”
福菱的身子轻颤了下。
“好好好,娘亲依你就是了,”徐氏嗔怒道,“还是你们的感情好,娘亲都老了。”
“不老不老,在阿许心里,娘亲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又说了会话,直到徐氏要午睡了,她才带着福菱走了出去,还有那碗莲子粥。
一路上福菱都低着头,与平日里嬉闹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苏知许在前面走着,半晌才说道:“福菱,你在我娘亲身边多少年了?”
“回姑娘,福菱是被夫人从路边捡回来的,算算已有五年了。”
“五年了啊,”苏知许又道,“那……夫人对你好吗?”
福菱的头更低了:“夫人对我自是好的。”
苏知许停下了脚步,转过来看向她轻声道:“低着头做什么,我又不吃了你,抬起头来。”
福菱的身子微颤着,连端着托盘的手都有些不稳,好一会儿才抬起了头,却没敢和她对视。
“我问你,”苏知许目光从她端着的那碗莲子粥上扫过,声音微冷了些道,“夫人对你好,你也是会对夫人好的对不对?”
“……是。”
“若是有一天,有人想要将夫人置于死地,想要将整个相府置于死地。而这个人又正好被你给看到了,比如说是巧绿,又或许是秦叔,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福菱咬着唇没说话。
苏知许眉心微皱,陡然喝道:“说话!”
这副模样若是让徐氏瞧去了,保不准会当她是中了邪。
福菱此时脑子里如同是被重物敲打了一番,直嗡嗡作响,嘴唇被她咬破了也不知,‘扑通’一声就给跪到了地上:“若、若是有人敢对夫人和相府不利,福菱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不会让人伤了分毫。”
初夏的天不算热,偶尔还会有针凉风吹过,可福菱跪在地上,脸色泛白,额头冒着密密麻麻的虚汗,宛若刚从水里被捞上来一样。
她听着苏知许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暖意的手帕抚上她的额头,轻轻擦拭着。
“在这之前,阿许也是把你当作姐姐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阿许:(叹了口气)宝宝心里好苦啊
澹台珩:(连忙关心)呸,哪个不长眼的敢惹阿许生气,看小爷用银子砸死他!
阿许:你看看我,不仅防火防盗防丫鬟,还要防闺蜜,更可恶的是……
澹台珩:是什么?
阿许:(两眼一瞪)更可恶的是,还要随时防爬自家墙头的某人!
澹台珩:……
于是乎,传说中的某人看了看地面,默默地把跨过去的收了回去,又默默地从墙头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