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乃布衣》公子宁沐

2、第二章 白露2

　　陆之陌家一直在青江镇，虽说是一座小城，但人丁也不少，邻里们互相之间也知根知底，时常走亲串门，倒也十分热闹。他的祖上是翰林学士，据说也是深得皇恩，但到了这一辈，也早就家道中落了。父亲在一所私塾教书，专门给刚读书的孩子们做启蒙，母亲是从七品州判的女儿，也算是知书达理的大小姐。家中虽不是很富裕，但也基本不缺什么，衣食住行也还过得去。
　　叶榕的父亲叶堪是个商人。虽说士农工商，商排在末位，但要想家国兴旺总还是离不开他们。且叶堪生意做得不错，处事也圆滑，与县官们关系都很好，在镇上也是很吃得开。
　　转眼到了书房，就看到叶堪春风满面地走过来，重重地捏了捏叶榕的脸，笑道：“你个臭小子，这次秋闱终于考中了。”
　　叶榕揉着脸，苦着脸道：“爹，说话就说话，不要捏我的脸啊。”
　　叶堪与陆之陌对视了一眼，指着叶榕对陆之陌道：“这小子，还真是长不大。才比你小一岁，今年也十八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陆之陌深以为然，但看到叶榕的苦瓜脸，心里笑了笑，还是开口道：“伯父，叶榕还未及弱冠，有小孩子心性也没什么。”
　　叶堪无奈道：“虽说是如此，不过还是希望他能快快长大些，不然怎么把家业交给他。”
　　叶榕小声嘟囔道：“交给我干嘛，要交给我几年就败光了。”
　　虽说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另外两人听到了。陆之陌闻言笑得眉眼弯弯，叶堪气的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别贫嘴了，说正事。”叶堪喝了口茶，道，“阿榕这次考中，确实很好。”
　　叶榕听到他爹好不容易夸他，笑得嘴都恨不得咧到耳根了，若是有尾巴，也该翘得高高的，摇的很是欢快。陆之陌这么想着，虽说叶榕长了个包子脸，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很可爱，但这么看着还是有些傻气。
　　“但是呢，也不能太过自满，况且也该准备一下明年的会试了。怎么样，可有把握？”叶堪又问道。
　　叶榕听此，笑容立即垮下，面有难色，说道：“爹，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会试真是比登天还难。乡试都多亏了陆兄教我，会试我们都还一头雾水呢。再说连陆兄这么聪明的人都考得艰难，我怎么可能一次就中啊。”
　　陆之陌听他提到自己多考未中的心病，不由得身体一僵。
　　叶堪见此立即打圆场，道：“无事无事，说不定今年春闱，你们都可以高中呢。”
　　“是啊是啊。”叶榕反应了过来，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封起来，赶忙道。
　　陆之陌明白他们都在顾忌他的情绪。近两年关于他自己的嘲讽他也听多了，无非就是说他本就无甚才华，沽名钓誉罢了，还故作什么清高；或是说他江郎才尽，没这个当官的本事就别瞎折腾了；又或是说他前几年被夸赞的太过，过于自傲，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陆之陌倒是很委屈，他什么时候自傲过了？一来从不在人前自夸，二来也不曾看不起谁过，三来那些能拜相的传言也不是他说的。不过这些话听得多了，倒也能在人前装作不在意，或许真的是他自己才华不够吧，有时他也这么想着。但是进入官场是他的理想，也是千千万万个参加科举的学生们的理想，他们都不会放弃。
　　“伯父说的是。我和叶榕都会尽力而为的。”陆之陌压下心中的思绪，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浅笑道。
　　“嗯，我相信你们，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叶堪欣慰地笑道。
　　“爹，你叫我们来，还有什么事情吗？”叶榕连忙转移话题。
　　“你瞧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叶堪从桌案上拿过几本账册，分别交给了二人，温和地对陆之陌说道，“阿陌啊，你叶伯伯我呢，在京城有些产业，除了两家客栈以外，还有几间茶叶铺子。这不是已经秋天了嘛，想着要过去查查账，再看看明年的货源。但是你们也知道我最近身体一直不好，阿榕也说他想帮我走这一趟。我就想着让阿榕去京城帮我看看也好，顺便熟悉一下家里的产业。但是阿陌你也知道，阿榕还是这样一个没长大的样，他一个人我也不放心，所以就想着能不能你也过去，帮帮他。”
　　叶榕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希望能和他一同去京城。
　　陆之陌知道叶家也经常帮助他家，这个忙于情于理都不能拒绝，况且他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再说也觉得叶榕一个人不太能搞定，于是欣然应下，说道：“多谢叶伯伯抬爱，我禀告过爹娘之后，就跟叶榕一起去。”
　　叶堪听他答应了，说道：“你爹那边我去说。此次去京城估计要过年才能赶回来，到那时也离春闱不远了，我看你们不如一并在京城温习，至春闱会试毕再回来也可。我在京城还有两处宅子，你们去那里住。我会吩咐京城的赵掌柜提前把宅子收拾好，好好照顾你们，你们去查账的同时，也可以多去走动走动，京城的有才之士众多，若能结交一二，对你们未来的仕途也是有好处的。”
　　陆之陌想着和叶榕一起去京城多走走也好，一来确实如叶伯伯所说可以长长见识，二来也可以出去散散心，于是欣然道：“那就麻烦叶伯父啦。我会照顾好阿榕的。”
　　叶堪慈祥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拿出一封信交给叶榕，叮嘱道：“此次前往，一定要平安回来。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拿着这封信去翊王府，我与翊王有一些交情，他会看在我的老脸上帮你们一二的。”
　　“知道了，爹。”叶榕眼泪汪汪，虽然父亲一向严厉，但也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儿子，所以自己要更加努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