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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番外五】抢亲大王的悲惨一生 ...


  •   在萧陟厘的一生中,总共做过两件大事——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这两件事都和别人的亲事有关。
      第一次他假扮成九渊城的长公主,把一柄锋利的匕首刺进了新郎的身体;第二次他虏走了即将成婚的小皇子,想以此为要挟,与真正的仇人在断山崖顶同归于尽。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两次破坏别人的婚礼,却两次都没有达到最后的目的,事实证明——第一次,是他错认了凶手,误伤了同门前辈;第二次,他险险逼死了一条无辜的人命,并为此失去了一条手臂。
      当握剑的手失去了握剑的理由,作为一名剑客,他的生命也变得毫无意义——那个人本来可以杀了他的……但那个人最后却选择了转身离去。
      仇人的背影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模糊,断臂的伤口不断有鲜血汩汩流出……在一片天旋地转之间,他微微扯动了唇角。
      梁落葵曾经戏称他是面瘫脸,他一度也以为这就是事实;但是认真想想,其实这句话说得不对……他不是天生就喜欢面无表情的,至少在小的时候,他和别人一样会哭会笑,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激动得不能自己——
      母亲是个很慈祥的人,她常年吃素念佛,最常去的地方是供奉佛像的祠堂,值得一提的是,那里也是父亲的灵堂。
      那时候似懂非懂的记忆已经变得十分遥远,他只知道一向爱笑的母亲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家里的处境每况愈下,到了后来,他不得不答应师父的请托,加入了相爷府——原因无他,在相爷府可以拿到远比留在仙教高出许多的俸禄。
      从小到大,他不只一次问过母亲关于父亲的死,可她却总是只字不提。
      当心结越来越重,怨恨也越积越深,他开始莫名的怀念从前家里的欢声笑语,开始为母亲的冷静感到寒心。
      他拥有在仙教内最使人欣羡的漂亮身手,但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
      在相府的日子有些无聊,每日每日的巡逻视察,还要不时接受相爷下达的密令,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许是他天生具有适应黑暗的能力,那些在常人看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要他答应出马就绝无失手的道理。
      听人说相爷有一个极其宠溺的儿子,自十七岁后就一直游学在外,一次也不曾回府;后来夫人因为过于思念儿子而病倒床榻,相爷迫不得已,于是命令他去把游荡在外的少主劝回家来。
      “如果劝不动呢?”那时候的萧陟厘,早已练就了一口处变不惊的镇定调子。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三天之后,我要看到他出现在这里。”相爷的声音苍老而隐含怒意。
      虽然彼此不曾见过面,但是靠着一幅与本人神似的画像,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那个叫做梁落葵的世家公子。
      当时萧陟厘二话不说,一见面就把人绑到了马车上,只花上一天一夜就赶回了相府。
      梁落葵一度以为自己是遇到了匪徒,这个误会直到很久以后,依然让他一想起就火冒三丈;相爷虽然对萧陟厘总是单刀直入的做法有些不满,但看到夫人那么高兴的样子,也只得作罢。
      也许是所谓的孽缘,尽管两个人的个性南辕北辙,初次见面的印象也不是十分愉快,但当相爷要梁落葵自府里挑选出一个随身护卫时,他毫不迟疑的念出了萧陟厘的名字。
      自从跟随梁落葵之后,萧陟厘的话越来越少,面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淡。
      梁落葵虽然对此有诸多不满,但也无可否认……若是说到办事的效率,恐怕没有人可以做得比萧陟厘更好。
      传闻说梁落葵有一个未婚妻,但是萧陟厘从来不曾亲眼见过。
      某一次梁落葵带着他在皇宫内苑行走,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女子道:“她很漂亮吧?”
      ……那是萧陟厘第一次看到画眉公主,她穿着暖黄色的绸裙站在花丛里,笑得分外灿烂。
      “喂,你哑巴啦?”梁落葵等不到回应,说话的时候语调很冲。
      “一般。”
      萧陟厘说完,淡淡的把视线收了回来。
      梁落葵听得瞠目结舌,面上红白一阵……好不精彩。
      此后每次和画眉公主见面,梁落葵都要把萧陟厘带在身边,趁画眉不注意的时候就偷偷转头问他:“她今天梳的发髻是现在最盛行的盘云髻,很好看吧?”
      “一般。”
      萧陟厘的回答似乎永远只有这两个字,每每让梁落葵又气又不甘,偏偏却拿他没有办法。
      再后来,梁落葵又一次出外游学,那时从九渊城来了个小皇子,究竟内情如何无人得知,只知道那人走了以后,画眉公主就变成了他的未婚妻。
      萧陟厘知道梁落葵很生气,但他知道生气根本毫无用处,那段时间他看着梁落葵天天借酒浇愁,面上依然是没有表情。
      “喂……我有这么差吗?我比不过他吗?那个人凭什么抢走原本属于我的妻子?就凭他是九渊城的皇子吗?”
      梁落葵醉得迷迷糊糊,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要是不甘心,那就抢回来。”
      对萧陟厘而言,解决事情的方式从来都是这么简单,非黑即白,不存在所谓的中间色。
      “哈,哪有这么容易?他人又不在这里,难道要我千里迢迢跑去九渊城要人吗?”
      “有何不可。”
      或许是萧陟厘的话起了作用,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第二天清晨,梁落葵就带着他直奔九渊城去了。
      萧陟厘不知道,就是这一行……竟让他在无意间找到了当年杀害父亲的凶手。
      舍下种种误会不谈,心中的仇恨一旦激起,便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消散;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一向是萧陟厘奉行不悖的真理,这一次也不可能例外。
      为了避免连累他人,他选择离开相府;为了报仇,他在那次失败之后,又一次精心策划了一场生与死的赌局。
      只不过萧陟厘无论如何都没有算到……最后结束的方式竟然会是这样——仇人带走了他的儿子,留下一个断臂的自己。
      引爆埋藏的火药,或许是想埋葬这样不堪的自己,又或许是为了了断过去;就在乱石崩毁、山摇地动的瞬间,他感到所有的伤痛正在远离身体而去……
      以为这一次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却还是活了下来。
      路过崖底的医者把他拣回了家,一晃就是十年。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也有很多东西从来不曾改变。
      很多年前他是一个以剑为生的剑客,现在他只不过是一个独臂的怪人。
      他和老医者一起住在一个古旧的医庐里,帮他打理着不红不火的生意。
      曾经不只一次他看到似曾相识的人影自面前走过,但那个人却没有一次认出他来。
      没有人告诉他关于那个人的任何消息,但是他知道,那个人终于还是成亲了,新娘是那个喜欢穿暖黄色绸裙的女子。
      其实他当初说了谎,其实……她是个美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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