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灯火阑珊处》沙安

44、世间若有坎坷风雨，我来为你铺坦途

　　近日，章慧如有些不舒服，也有些烦躁，下午也不想吃饭，就躺在床上，申修竹去的时候，安世平正在哄着章慧如，对申修竹的到访，两人都比较惊讶。
　　“修竹，怎么回事？”安世平和章慧如没想到申修竹成了这么一副样子，“很严重吗？”
　　“没事，伯父伯母，只是擦伤。”申修竹想，总能博得一点同情吧。
　　“听尚余说，还昏迷了一晚上？”
　　“嗯，当时有点轻微脑震荡。”
　　章慧如最近总是心神不宁，以前做梦还总能梦到芳信，但现在总是梦到模糊不清的画面，白天也会不时地想起尚余，想起尚余的童年，也想到是不是问一下尚余在日本怎么样，但又什么也没做，所以也越发烦躁。今天申修竹来到家里，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由得又想起前几天尚余的慌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联想起来，但直觉就这么提醒她。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受伤的？跟尚余有关系吗？”章慧如一针见血地问申修竹。
　　申修竹惊呆了，饶他见惯世面处变不惊，但还是被章慧如的慧眼如炬给惊吓到了。
　　“慧如？你说什么呢？”安世平也没有想到章慧如说这个。
　　“或者说，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申修竹此时也明显感觉到了章慧如的不耐烦，他以前就觉得章慧如虽然话不多，但眼睛似乎看穿人，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伯母，伯父，我今天确有事而来。”申修竹有点紧张，“我跟芳信在一起的时候，蒙您二位认可和关照，我很感激，也觉得很幸运，能认识你们。”
　　“芳信走了之后，我们都很伤心，我也一直不想与你们形同陌路，毕竟我们曾经差点成了一家人，说实话，我本来想这辈子成不了亲人，能成为你们的世交之子也不错，偶尔来看看你们，我就很满足。但现在，我有了新的想法，希望得到伯父伯母的宽容和支持。”
　　“你先说来听听。”安世平不知申修竹要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尚余？”章慧如听出来了。
　　申修竹点点头，“是的，伯母。还望伯父伯母允许！”
　　安世平反应慢了一些，男人对这种事情都是很迟钝的，想求助章慧如，但章慧如却直勾勾地盯着申修竹，压根没看他。
　　“慧如，修竹，到底怎么回事？”
　　“你是对芳信难以忘怀，找一个代替品呢，还是觉得我们家还不错，不想再找麻烦？”章慧如说得不好听，但很有道理。这种情况下，到底是爱情，还是商人的选择？
　　安世平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你说你要求娶尚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伯父伯母，我现在很冷静，也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我虽然没有忘记芳信，也不想忘记芳信，但对尚余的感情，我也很清楚，我喜欢她，而不是因为芳信。”
　　“你们认识也好几年了，怎么现在突然说起这个？我不认为你是一个感情至上的人，还是你其中有什么计较？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也说过你有女朋友，而且快要订婚了。”
　　“伯母说的很对，我素来不相信什么爱情，总是想着，反正这辈子要结婚生子，找一个人品不错，我也喜欢的人，不要求她对我付出，有我宠着她一辈子，就可以了。”申修竹慢慢说着，似乎每一个字都要从心底一点一点往出挖。
　　“你是说，芳信对于你，也是这样吗？”
　　“是的，伯父。芳信在设计之外，是个很单纯的人，我真的很喜欢她，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想宠着她一辈子，我也有能力这么做。我不求她能回报同样的付出，我只希望她能永远那么自信耀眼。”申修竹继续说，“之前，家母介绍的人，家世人品，也不错，我也愿意给她周全的照顾。对每一个交往的对象，我从来都是认真负责，如果说当年我的初恋不是嫌弃我不够浪漫的话，我想我的孩子现在都可以上中学了。”
　　“嗯，你倒是够坦白的。”
　　“伯父伯母，我只是想用百分百的诚意来求得二位的同意。”申修竹给尚余的父母起身斟了一杯茶，“以前，当我和芳信在一起的时候，尚余把我当成弟弟一样照顾，虽然年龄比我还小几岁。我当时就想，她这么好的女人，应该能遇到到一位更好的男人。今年当我在山庄里遇到她的时候，她卑微得像尘埃一般，都怕我认出她。她越躲避，我心里越觉得放不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所谓的爱情，但是，我很肯定，我现在只想跟她在一起。这一次，我不是只想着要照顾一个人，而是，我也想要她的照顾。”
　　“你这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因为年龄大了，已经不能照顾那些幼稚的女人，所以想要找一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女人，来照顾你？”章慧如讽刺道。
　　“伯母，我相信，不论多大年龄，我要照顾一个女人和我，以及全家人，也是完全可以的，我有这个能力。而且我也同意，尚余确实很温柔，也很善解人意，但是，正因为这样，我才会更想和她一起生活，我们互相照顾，不是更好的选择吗？我不忍心看着她一个人那样生活。”申修竹每想到尚余一个人承担着那么多事情，心里就会被揪起来。
　　“你是说，你是最适合我们尚余的人吗？”安世平被申修竹说的心情起伏不定。
　　“是的，伯父。我有能力照顾尚余，而且，我喜欢照顾她。最主要的是，尚余的性格。您二位也知道，让尚余去接受一个陌生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甚至是可能性为零。但是，她却能靠近我，愿意接受我的照顾。”

　　安世平和章慧如看着对方，他们应该是最清楚尚余性格的人，但他们却选择了忽略，想当然地认为这个女儿能自己做好所有的事情。
　　“伯父伯母，我知道这样贸然相求，会让你们一时难以接受，但我一定要先得到您二位的认可，这样我才能不让尚余面对那么多压力。”
　　“你的父母，还是你那位女朋友的意见呢？”
　　“关于这方面，还请您二位放心。我父母已经同意了这件事情。至于我前女友，我们已经谈妥了，我也很感谢她的宽宏大量，能原谅了我的这种行为。”
　　“尚余她知道吗？她知道你喜欢她的这件事吗？”
　　“尚余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让她到时候考虑那么多问题，她只需要考虑我就可以了。”申修竹说的够霸道。
　　“也是难为你了。”安世平和章慧如听到申修竹为尚余考虑了这么多，也很欣慰。
　　“我也只是做了应该由我来做的事情。能得到伯父伯母的支持，我很高兴，我一定尽力让尚余也能接受我。”
　　安世平和章慧如一时之间，谁也没再说话，两人虽然以前也很满意申修竹，但一个男人先后和自己的两个女儿论及嫁娶，也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即使他们不介意，也难免别人看待尚余的眼光会异样。
　　“你有没有想过，尚余会面对什么样的世人眼光？”
　　“伯父，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们的生活，是要我们自己负责，而不是别人来负责，或是我们要对别人负责、交代。”
　　安世平和章慧如本来就觉得芳信去后，申修竹不能成为自己家人，而有些遗憾。现在他来说要和尚余交往，虽然有点惊讶，但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尤其是章慧如，自生下尚余后，就基本上没有照顾过她，反而对尚余时一肚子怨恨，即使后来自己知道是不对的，但也改不了这么多年来的习惯。如今看到申修竹，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来求娶，她也是有所安慰的，虽然她说不出这样的话。
　　申修竹虽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但没想到章慧如告诉他，尚余去日本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申修竹没想到短短几日，尚余就去了日本。“去做什么？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刚走没几天。她已经好几年没去日本了，加上最近手头上正在翻译一本日语书，所以就想去看看。”安世平说，“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申修竹摸了摸自己的头，这个尚余，跑得还挺快，一转眼就出了国门，还好，只是去了日本。
　　“伯父，伯母，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我走了，明天我去东京见她。”申修竹自认是非常沉着的一个人，但此时有点坐不住了，他想尽快见到尚余，就是不表白，也想看看人，说说话。

　　看到申修竹匆忙的背影，章慧如很久之后才说话，“世平，我们做的是对的吧？”
　　“慧如，修竹的人品，我们以前不就知道吗？如果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不是更好？”
　　“我真的是个自私的母亲，这一生没对尚余尽到母亲的责任，现在却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章慧如生平第一次因为尚余流下眼泪。
　　“慧如，什么时候都不晚。你也看到了尚余最近的努力和改变，她以前怎么敢那么靠近你，但现在，你看，她都能缠着你了。慧如，这都是好事情，你不要伤心，我们以后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来弥补过错。”
　　“世平，我越看尚余，越觉得自己不称职，我有时候真的害怕她的靠近。”
　　“慧如，错了就错了，我们现在改变吧。”安世平搂着自己的太太，安慰着。其实，他这么多年又做对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