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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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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女醒来这个把月大概把青丘这儿的基本情况摸了个清楚。
这青丘一带是九尾狐族的居所,而那日她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男子便是青丘的帝君云墨。
想他云墨好歹是青丘堂堂一帝君,承袭先帝君所有修道秘籍和至高的权利,怎还会需要她这么一个外人来救?
且她这一救,使昏睡了整整一年才醒转,重伤失忆不说,就连自己满身的修为都忘了该怎么使。
这便相当于她豁出性命去救这位尊贵的青丘帝君,她实在想不明白,她与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情才会使她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必须要救下他?
自然不会是她爱慕云墨。
倘若她真的倾心于云墨,也不至于她每每看见云墨,心里便徒然生出许多不愉快来。
为这事,青女问过云墨几回,可他总有借口搪塞,不与她说。她也想过从云墨身边的贴身侍卫顾梦那儿问点东西,哪知这厮不仅心冷,嘴也严实得很。
无论青女如何问,顾梦就是什么都不说。
青女险些没被这对主仆活活气死!
后来她常和王宫里那些侍卫,侍女唠嗑,她才知道原来他们青丘这位帝君的生母竟是个凡人,他们青丘的这位帝君是个实打实的半人半狐的异类。
别看他如今道法高强,早些年的时候,他根本无法与狐族那些出生正统的王孙公子们相提并论。
因他身体里那一半的凡人血脉,他常常病着,便是他天资聪颖,这一摊上一个半人半狐的身体那也是无济于事。
对修道之人来说,天资聪不聪颖尚且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身体必须得好,否则别说是漫漫的修习道法之路了,就是入个门都可能死。
如此一来,青女能救下云墨,似乎勉强也能说得过去。
可她为何会救云墨,她百思不得其解,偏偏其中的缘由除去云墨和顾梦之外,便再无第三人知晓。
青女醒来这大半个月就没怎么出过青云殿,倒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青云殿有重重守卫把守,她要出去一趟前前后后便有好几人跟着。
青女便是有再好的兴致,经这么一闹,也统统灭了,哪里还有心思出去逛呢。
云墨嘴上说得好听,说是为保护她,可在她看来,更像是他怕她逃了,所以才派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时时刻刻跟着她。
除去云墨和顾梦,常来这青云殿看她的人便只剩下木荣。
虽然木荣来看她,多半是为诊脉而来,但比起沉默寡言的云墨和成天板着一张脸的顾梦,木荣常常和她说笑,又会给带许多有趣的玩意儿来给她解闷,可比云墨和顾梦有趣多了。
这日木荣来为青女诊脉,他知道青女这些日子在青云殿待腻了,也知她已经玩腻了那些新奇玩意儿便说要带她出去逛逛。
这若是换做云墨和顾梦那两个闷葫芦,哪里想得到她这大半个月待在青云殿,天天对着沉闷闷的屋子,看着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早都看腻了。
不过木荣也是个胆小的,他虽答应带青女出去逛逛,却也不敢带她走得太远。
一则,青女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不宜离宫太远;二则,青女失忆,纵然她有满身的修为也不晓得该怎么使,若是离开王宫,只怕他二人万一遇上个坏人,他一介医仙,斗法这事他委实不精通;三则,云墨紧张青女,若是有什么差池,他担待不起。
青女还以为木荣是要带她去青丘的街市逛逛,兴冲冲地问他:“咱们上哪儿逛去?”
木荣故弄玄虚道:“你只管随我来就是了。”
可到了那儿,青女才知,原来木荣说要带她出去逛逛,不过是去王宫后头的小山头采草药而已。
青女就差用笔把失望两个字描在她脸上了。
青女蹲在一块儿石头上,反复拨动石头边上的一堆野草,她抱怨道:“说好了带我去宫外逛逛,怎的却带我来后山了?”
木荣埋头采草药,漫不经心道:“哎,说话可是要讲良心的,我这不是带你来宫外了吗?”
青女一个白眼险些没翻上天去。
青女“嚯”地站起来,指着山脚下的王宫说:“这算哪门子的宫外?你看,那王宫不就在咱们脚底下?”
木荣回头看了一眼,仍是漫不经心道:“哎呦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就知足罢。你看看整个王宫上下,除了我,还有谁有胆子带你离开王宫一步?”
说罢,木荣又回头看了眼王宫,抬手比了比他们现在距王宫的距离。
木荣道:“我这好歹可是带你走了好几十里了。”
青女气结:“你……”
青女无言以对,复又蹲下。
木荣笑道:“你瞧瞧你这个女娃娃,年纪小小,‘野心’倒是挺大。凡事都得慢慢来不是,哪有一口气吃成一个大胖子的道理?今日咱们就近来后山逛逛。你回去和云墨装个可怜,说说今日出来你多高兴,再说宫里无趣,你想出去玩,他保准答应。”
青女虽不知木荣的年岁,但瞧他的形容,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人模样,也不知他怎么总爱管她叫“小女娃娃”。
木荣想让她和云墨装可怜?
这她万万办不到。
且不说云墨成日不苟言笑,令她不想亲近,更为重要的是她每每见到云墨,心里总莫名其妙存了一口气。
青女道:“罢了罢了,横竖我又不是你们青丘人,等我养好伤,自然该走的。”
木荣走向青女,问她:“走?你现在连自己家住何处都不知道,要走去哪儿?”
青女问道:“正是了,我差点忘了这事。你可知我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亲族长辈没有?”
木荣罢手走远道:“带你回来的人是云墨,我怎会知你是什么来历。”
青女从石头上跳下来,跟上木荣道:“那他可曾和你说过些什么与我身世有关的事?”
木荣背对青女,摇头道:“未曾。你现在连自己的内力都掌控不得,还是再等等罢,至少也得等到你能来去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内力……”
青女托腮沉思。
木荣蹲在树下采草药,偏生今日他带出来的这柄短刀有些钝,是以他费了好大的劲也弄不下那棵草。
青女探头,目光越过木荣的肩膀看了一眼。
青要想起昨日她变出了一柄光明剔透的冰制短剑,剑身寒气凛然,剑锋寒光闪闪,看着是把极锋利的好剑。
若是用来对付这么一棵小小的野草,一定绰绰有余。
正好还可以还今日木荣带她出来逛逛的人情。
打定主意,青要抬手结印。
那木荣正专心挖草药,不料忽然之间,阵阵寒气从他身后袭来,紧跟着,漫天的鹅毛大雪便落了下来。
木荣大吃一惊,这五黄六月的,怎么会没头没尾地骤然下起这般大雪?难不成是周围有道法高强的妖物?
假若他出了事,横竖一条命罢了,可若是青女出了事,那就不只是一条命的事了。
木荣起身,回头看向青女,准备拉上青女逃命,却正好对上青女心虚的眼神。
木荣心下一凉,苦笑说:“不是你罢?”
青女面露难色,沉默不语。
木荣抱着最后一点侥幸心理,重复问道:“不是罢?”
青女道:“我昨日变出了一柄短剑,我原本想变出来借你使使,结果没变成。”
木荣着急,结巴道:“你……你……你快把雪弄回去。”
说着,木荣抱着肩,抖了两下。
青女蹙眉道:“我,我不会。”
木荣哭丧着一张脸说:“你可害惨我了,这下我怎么和云墨交代?”
木荣遥望脚底下的王城,大雪已经为青丘添了一抹叫人不能视而不见的颜色。
木荣叫苦道:“你……你……这可如何收场!”
青女把心一横道:“你放心,祸是我闯的,我一个人担着,绝不连累你。”
木荣急道:“云墨他可是把护心……你好歹是云墨的救命恩人,他怎么会罚你?到头来,倒霉的还是我。”
见木荣着急的样子,青女也于心不安,便安慰木荣说:“你且等等,我试试能不能把雪弄回去。”
木荣满脸期待地瞅着青女。
青女抬手结印,却未曾想,雪越下越大,甚至还多了狂风来帮衬。
这下木荣更是急得团团转。
青女不信邪,准备再施法,木荣急忙按下她的手说:“快快停下,快快停下。你这再施法,青丘可就要闹雪灾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还我一个人情,也给青丘的百姓留条活路,可别再施法了。”
闻言,青女看向王城,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脚下的王城已经被皑皑大雪裹得严严实实的。
青女干笑两声道:“我……我不施法就是了,你别紧张。”
木荣道:“这下可怎么收场?要是让云墨那小子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青女道:“不至于,不至于,你别自己吓自己。”
木荣转身盯着青丘的反方向自言自语道:“要不我现在就逃?以我的脚力,等云墨查明真相,料他也赶不上我。”
“逃去哪儿?”
青女循声望去,看见云墨手里挂了一件披风,脸色阴沉。
青女用手挡着脸,微微侧过脸看着木荣的背影,准备提醒他。
木荣却猛地转过身,扬声道:“自然是去蓬莱……”
话音未落,木荣便看见云墨阴郁不定的脸,那后半截话也被吓得吞回肚子里。
青女道:“这事不怪他,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