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色媚人》雅牙

36、狐色媚人 42

　　寒清端著碗药进来，看见胡九半倚在床头，一时心惊：“小九你……”
　　胡九伤重未愈，他以为是不会那麽快好的，可这孩子居然任性地不肯多在床上休养会儿，居然坐起身来，恐怕伤口便是要扯坏了，刚止血的伤口若是再一次崩裂，後果不堪设想，恐是……

　　胡九却是觉得浑身神清气爽，似乎伤口也没那麽疼了，连手脚都能够自由移动，睡了那麽久，她当然坐不住，所以乘著寒清不在便试著从床上起来。

　　寒清想查看她伤口，不过看她神色，一时也有些疑惑。胡九是那麽娇嫩的孩子，又那麽怕疼，伤口若未愈，她是不会挣动半分的，又怎麽会……他翻开胡九的衣袖，居然──

　　那麽大片雪白的肌肤，凝脂般柔嫩，从上至下，只有浅浅的淡红印子，如何像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寒清正在纳闷，胡九扯著他衣袖，打著哈欠道：“我饿了。”

　　这几天胡九一直地睡，从清晨到午夜，清醒的时候也显得困乏，像是要将一辈子的时间都睡了去，开始时寒清还担心她身子弱，药里添了几味安神定心的药，助她休息养伤，不料她却愈演愈烈，每天睁著眸子就是犯困迷糊，寒清一时弄不明白，心里觉著能睡是件好事，倒也由著她去，不料身子居然就这麽睡好了，伤口愈合得竟有九分好，这回就算胡九没了狐狸尾巴他也有些疑心这孩子不是凡人。

　　不过他没敢将这话告诉胡九，他当作笑话一笑置之的胡九可是十足的认真，或许在平常人看来，人妖殊途，妖即是魔，定然不是善物，不过在他看来，人也好，妖也罢，都有好坏之分，人有作恶的，妖也有行善的，像胡九这般，若真是个狐狸精，也是个受人欺负的小狐狸，那般天真纯然的恐是连天上的仙子也不如。

　　他不介意胡九是妖，却也纵容黎情的放肆，必然是有他的缘由的。一思及此，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胡九见他手里端了粥碗，却毫无表示，嘴噘了半日连喉咙里也有些干燥，几日没怎麽吃过东西，现在身子忽然不疼了，肚子里的馋虫也像跳舞似的活跃，胡九伸手去拿寒清手里的勺子，寒清猛地一抖，滚热的粥竟是撒了他一身。

　　胡九一吓，下意识觉得自己闯了祸，想道歉又觉得这错也有寒清的份，对著自己居然发呆，连望自己的心思都没有，她又忽然觉得委屈，寒清的脸色发青，好似才回过神来，望著胡九，胡九很少见他那麽严肃的表情，以为他是生了气，心里的委屈也一层层蔓延，她本来有些畏缩，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是一下又挺直了腰杆，视线直直对著寒清，心里想著，来啊，来啊，发火就冲著我啊，打也打了，痛也痛了，这时候我怕什麽？

　　寒清望著胡九，才发觉她连眼眶都红了，分明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愣是不肯眨一下眼，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也不肯落下。寒清发觉她也有倔强的时候，这样的神情竟也有几分可爱，胡九瞪著他望，连眼睛都瞪酸了，眼泪没出息的模糊了视线，她都没敢伸袖子去擦擦，生怕自己的举动减弱了几分气势。

　　其实她不必这样的，寒清放下粥碗，直觉地伸手揽她，发觉身上粘腻腻的，怕弄脏了她，也一时没敢乱动，拿床头雪白的布巾沾水擦拭，还是觉著不舒服，他本是极要干净的，这时候也是该喊玉钗拿袍子过来换，但是他觉著时机不对，他和胡九之间有一根绷紧的弦在僵持著，他不想第三人走进这屋里来，胡九的模样分明像个受了父母的冷遇亟待张牙舞爪的小兽。

　　寒清伸手抚她睡了几日略显凌乱的乌发，青丝泄了满床满枕，寒清叹息，这孩子，睡著连头发也长势惊人。寒清揽过她，让她的脸靠在自己肩头，伸手刮她鼻子：“怎麽生了场病，脾气也长了？”

　　胡九不答话。

　　寒清柔声道：“是不是不想喝白粥，我们换点别的。”

　　胡九等了半日，僵持著身子做好准备，好似寒清是随时欲待吃人的老虎。其实寒清若真是老虎，胡九是那般娇气软弱的，哪敢梗著脖子呆在他身边，怕是早早逃的远远的了，她敢撩老虎的胡须，其实也是心里长久以来的一种安心，她习惯了寒清对她的好，她早已认定寒清是不会待她如何的。上次挨打已是大大超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不敢相信寒清竟是如此冷酷无情，那顿毒打如当头一棒颠覆了她所有的信仰。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但是无论之前还是之後，寒清一直是那样温和的人，胡九不是善忘的人，怎麽会一下抹去他所有的好，她如同一头揣揣然不安的小兽，终日试探地想要确认寒清究竟是如何的人，是那个让她信赖安心叫她小九的苏寒清，还是那天冷眼看著别人毒打她的大恶人。

　　寒清刚才愣怔的神情触发了她心底最抵触最害怕的一面，她以为苏寒清又要变回去了，说不定揽手就给她一巴掌，或是重重掷下碗，冷著脸离开，那般的想象让她畏缩，却又不能相信。

　　寒清抱住了她，又是那样温柔的口吻，他平日里善意柔和的一面又回来了，胡九缩在他怀里簌簌发抖，寒清发觉了她的异样，低头一看，胡九将自己揉成一团，往他怀里钻，泪水鼻涕蹭了他满身，他有些庆幸刚才自己没急著换衣，听见胡九哽咽著的声音：“不要打我，不要再打我！”

　　寒清紧紧咬住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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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