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色媚人》雅牙

2、狐色媚人 8

　　春日柳叶掩绿水，河面上零零落落著粉色的花瓣，桃花映人面，街上的人穿的花红柳绿，煞是春意盎然。
　　一人走进城里最大的酒楼，身上是寻常的粗布青衣，玉簪绾发，周身洁净，纤尘不染，小二屁颠颠地跑来，看到来人一身无什特别的行头，偏偏面上还遮著白纱，看不清神色，身後的小厮走路模样倒是神气，嘴一瞥不耐道：“小二，来二两上好的女儿红，要藏50年的！”
　　啊，50年的女儿红，你以为是你家後院的竹叶呢，手一抓就是一把？小二的脸色都有些僵硬，嘴角牵扯著：“客、客官……”

　　偏生那小厮还不知趣，“叫你去你就去，废话那麽多干嘛？”
　　来人笃定地往窗边雅座一坐，帽子一摘，随意放在桌边，长纱顺著桌沿悠悠落下，众人的心却像被羽毛狠狠搔了几下，恨不得抓上那飘飘荡荡地白纱摸上几下，小二的眼都直了，心里扑通扑通地打著跳。美、美人！美……大美人！
　　“这些银子，上些好酒！”那人清清淡淡道，小二的腿都直打漂。
　　“好……好……”小二接过那人递来的白花花的银子，手颤抖的都快接不住。

　　“看什麽看，还不快去！”可伶一见那小二露出痴迷的表情，楼间众人神色各异，也脱不开痴痴的望著她家公子，一时火起，挥手喝道。
　　美人不作声。可怜小二话还没说话，就被可伶一下推出老远，跑回厨房准备膳食。
　　酒菜都上来了，那人单手一捞，只见指掌纤细，手背柔软白皙，指甲莹润，保养的极好，明眼人才能望见那手掌间薄薄覆著的一层手茧。他端起酒杯的姿势甚是优雅，神情淡定，眼神悠远，正独坐窗边，遥望窗外远处碧水如潮，偶尔浅饮几口，一副翩然如仙的姿势蛊惑世人，惹得四周的客官个个偷眼瞅他，有些甚至看直了眼，举箸呆愣著半晌不动，面上露出痴傻样，面目愚憎，十足的让人不爽。

　　可伶大声喝道：“看什麽看，没见过人啊！”
　　有些人低下头，有些不知趣的居然还是一副口水欲滴的蠢样，可伶一声大吼：“再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
　　别人只是吃饭，目之所及，想看看总是不犯错的，偏偏这清秀小厮一味蛮横霸道，出口粗鲁狠毒。

　　青衣美人只当不知，低头悠悠然吃饭喝酒。有人却不满了：“看看又怎麽样了？人长得不就是让人看的？”
　　又有人笑道：“就是，这麽个美人，居然不男不女，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漂亮，还不许人看，这叫什麽规矩？”
　　“规矩？哼，我就要让你们看看什麽叫规矩！”可伶一向是蛮横惯了的，哪里听得了这些人出口损言，面孔发红，一言不合间居然就冲将上来，看他那身姿跳起来的力度，明显是练过武的，而且，轻功居然还不错……

　　可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脚下一点，人已跳将开来，险险躲过可伶的“九阴白骨爪”，擦过脸庞，那人倒也一股硬气，脚下一用力，抢著先机挥掌上来。可怜可伶不过半路出家，武功也是半桶水，基础不扎实，碰上个稍强的对手就略显弱势。那人的掌风带著厉劲，武功虽然不算上流不过功底扎实，可伶若是懂得退让，稍稍躲过这一掌再作打算，也是可勉力一拼的。

　　可惜可伶是个鲁莽之人，见识又少，不懂得避其锋芒，慌忙间居然一掌就迎了上去。
　　青衣人并未看酒楼的情形，拿著酒壶又斟上一杯，眼神都未挪开寸分望著窗外，此刻也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可伶一声惊叫，一个腾空飞起就被劲气抛了出去，一道弧线落在地上，惊呼道：“你──”
　　那人见一掌得胜，喜不自胜，忙跟著冲了过去，想要一鼓作气给他个下马威，可伶被他乖戾的面孔吓得不知闪躲，那人的一掌紧跟著压上……

　　青衣人正想作声，有人却比他快了一步──“住手，谁敢欺负美人！”
　　一个清脆伶俐的声音从簌簌的枝叶声中传来，带了几分慵懒的魅意，奇怪的融合在一起，竟也不觉怪异，兜兜转转的余音绕林，耳鼓膜顿开，让人突升几分好奇。正想著，一道娇俏的身影从二楼窗口冲了进来，快的人不及眨眼，几个灵巧的翻身完美的落下，落地时还花哨地多旋了几个花样。脚沾地而未起声，明显是好身法，至少有上好的轻功，有人喝彩，杯酒入腹的青衣人又是不为人闻的轻轻一声叹息。

　　身手是好，不过落地脚步略微虚浮，恐是内力虚空，後劲不足。
　　来人抱拳展颜一笑：“献丑了。”神情语调却偏偏没有那股子自谦不足之意，反倒是透著被人夸奖含蓄的自得，又似乎是等著被人夸奖。
　　酒楼里忽然噤声一片，静的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连青衣人都不禁抬头看看那人，这一抬让他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