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异瞳》呈将

54、又酸又冲

　　陆佳琦拿粉笔描字。
　　距离家长会还有一些时间，投影仪照在黑板上，她正描“家长会”三个大字。

　　三个字占了大半个黑板，她和艾笑两人描了半天描完一个字，看到罗一瞳出现在前门，急忙喊道：“罗一瞳，帮忙描个字。”

　　罗一瞳描完最后一个字，黑板报也画的差不多了。
　　陆陆续续有家长走进来，在讲台上签字。
　　李不言负责把人安排到相应的座位上。

　　八点二十，三分之二的家长坐在座位上聊天，还有一部分站在楼道里，三三两两说笑。

　　罗妈也来了，正和刘起源的家长说话。
　　不一会朱文静和丁一朵的家长也加入进来。

　　他们不像是来开家长会的，反倒像累了聚在一起聊天吃茶，像是与很久不见的老朋友相遇，又惊喜又话痨。

　　老皮拿过桌子上的签到表。
　　签到表左排是学生的名字，名字后面那排是家长的姓名，到教室的家长把名字写在自己孩子后面，到时候谁的家长没有来便一目了然。

　　整排的名单只有五名学生后面没有签字。
　　其中两名学生家长给老皮打过电话，说是有事来不，剩下那三名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有来。

　　老皮对着走过的家长笑笑，看了圈教室，指挥李不言说道：“班长，费智和管鸿卓呢？还有原宥，这三人去哪儿了？”
　　李不言抬屁股找人，找半天找到费智和管鸿卓，揪着两人找到老皮：“没找到原宥。”

　　老皮打发他再找找，他则领着两人去教室外，询问两人的家长怎么没有来。

　　费智的家长是卡着点来的，管鸿卓家长的电话打不通，问他他也不说。

　　老皮当了多年班主任，家长会开过无数次，什么样的家长都见过，见管鸿卓鼻尖通红，面色难堪，很快猜到了什么，拍拍他肩膀安慰几句，说：“你回去吧。”
　　孩子都是好孩子，但世界上家长那么多，难免有几个不称职。

　　过了八点半，李不言也没有找到原宥，眼看着家长会开始了，他没继续找，和老皮说了声后，从教室后面搬了两箱矿泉水和饮料，和雷子晨分发起来。

　　八点四十分，十三班的家长会准时开始，教室内的学生全被老皮赶了出去，前后门也关的死死地。

　　前后门和玻璃窗聚集了很多学生，竖着耳朵听老皮讲什么。

　　丁一朵趴在后门的玻璃上看：“老皮会说什么？”
　　朱文静拉她：“谁知道说什么，走走走，别在这里呆着了，又听不到什么，咱们出去玩吧。”

　　“瞳瞳想去哪里玩？”

　　罗一瞳闷头想了下：“去宿舍？”

　　到女生宿舍门口发现社管大妈不让进，三人结伴去了超市，买了些零食，边吃边去操场玩。

　　学校里到处是乱窜的学生，操场栅栏边围满了学生，篮球场上挤满打篮球的男生，甚至还有女球员。

　　丁一朵给罗一瞳科普：“那是校篮球队的，看到穿红衣服的女生了吗？打球特别厉害，还代表我们学校参加比赛拿过奖，她旁边那个，校园论坛女神帖里排名第二，追她的男生能从南门排到北门。”

　　几人说着说着又转到男生身上。
　　罗一瞳不认识篮球场上的人，也不感兴趣，只是默默听着。
　　看了一会有些累，见朱文静和丁一朵还在兴致勃勃讨论，没打扰她们，自己走开了。

　　她先去书店转了圈，找了本基础知识扎实清晰的化学资料，付完钱想起什么，又买了本英语单词本，巴掌大小，很适合背诵。

　　没有地方可去，围着校园转了一圈，有点口渴，想折回去买瓶水，走到半路遇见了原宥。

　　她是在紫藤萝那儿看见他的。
　　学校西墙是用铁栅栏围起来的，校外种满树和灌木，紫藤萝架在栅栏上生长，窜进栅栏内，开花的时候特别好看。

　　学校没忍心拔掉，干脆找工人搭了排走廊。

　　罗一瞳遇见原宥的时候，他正在走廊和铁栅栏中间那条几十厘米宽的小道里走路。

　　一脚的泥土。

　　原宥没有看见她，低头走路。
　　他走的很慢，很专注，看着栅栏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小道上盘枝错节，一不小心就会绊倒，他却连看都不看，兀自往前走。

　　罗一瞳一看见他就想到早上的事了，好容易压下的火气又冒了上了，紧了紧手里的资料书，没有叫他，打算装作没看见直接走过去。

　　路走了一半，听见鞋子跺在地板上的声音，一回头见原宥站在走廊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罗一瞳脚下加速，没有走几步被人拽住。

　　她扯着袖子挣扎：“你放开我。”

　　原宥闻言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攥的更紧了。他手掐向她脖子，想起早上的事，又缩了回去，皱着眉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罗一瞳还在抵抗，资料书打在他手上，语气不好道：“你管我。”

　　原宥瞥见她耳朵又开始发红，笑意浮上来，言语中的冷意宛如遇见灼日的烈日，不消片刻化得一干二净。

　　他覆在罗一瞳脖颈，低笑出声：“管你。”

　　身下人明显僵住了，挣扎戛然而止。

　　他鼻尖抵在她柔软的后颈处，热气喷在白皙的肌肤上，绕了个圈再次扑到脸上。

　　形似热浪，灼烧人心。
　　原宥咬了咬下唇。

　　鼻下的肌肤微动，就听罗一瞳赌气地说：“要你管！”

　　原宥哼笑一声，下唇触及温热的脖颈肌肤。

　　罗一瞳饱含怒气的心一下冰到底点，皮肤上传来的触感不是鼻尖，不是脸颊，更不是手。
　　她知道那是什么。

　　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破开了。禁锢在胸口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啊啊啊叫嚷起来。

　　罗一瞳呆若木鸡。

　　身后的人半天没有起来，压得她肩膀发酸，她缓过劲来，将人狠狠推开，怒视着原宥。
　　她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生气了。

　　原宥一次又一次对她耍流氓，耍完后她僵在当时的记忆里动都不敢动一下，他却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潇洒走开。

　　罗一瞳不喜欢他这样。
　　不喜欢这种不明不白的亲密。
　　像烧到一百度的水，水泡咕噜咕噜冒出来，用尽全身的热量去顶盖子，顶开一条缝，看到外面折射的阳光的风景，又忽的力竭，泡泡砰地一声炸开，好不容易打开的盖子再次盖上。

　　黑暗随之而来。

　　水泡见了阳光，不再满足黑暗，还想再次拼尽全力。
　　但阳光对她若即若离，轻轻触碰下又走开。

　　虽然罗一瞳不喜欢黑暗，但她现在决定讨厌阳光。

　　原宥就是那束光。

　　她讨厌他。

　　挣脱开束缚，不顾原宥的叫喊，她把手上的资料书扔在他身上，脚下生风，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徒留原宥抱着资料书，冷漠的表情褪去了些，眉目含笑站在原地。

　　家长会还在继续，教室门依然关的死死地，楼道里挤满闲聊的学生。

　　刘起源旁边围了一圈人，其中有个身高一米九的男生格外引人注意。

　　艾笑常逛学校论坛，一中出名的人她都能对的上脸，看到男生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谁。
　　她挽住陆佳琦，咬耳朵说：“看到后门最高的男生了吗？名字叫张吉，咱们学校的扛把子。”

　　陆佳琦神色冷淡，瞥了眼张吉，神色倨傲的嗯了声。

　　这时罗一瞳跑上楼，往这边走过来。

　　张吉率先看到她，眼睛一亮，急匆匆迎上去：“欸，同学，你还记得我吗？”

　　罗一瞳记得清清楚楚，也记得原宥威胁的话，她之前被原宥吓到了，不敢和张吉说话，这会两人正闹冷战了，才不管原宥说什么呢。

　　他说不让说话，她偏要说。

　　瞅着张吉憨笑的脸点头：“记得。”

　　张吉笑得那双大眼都快眯成缝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乐呵呵不停重复：“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他重复半天找出两个话题，罗一瞳不冷不淡回了他几句，便走到玻璃窗那儿靠着。

　　艾笑拉住陆佳琦，两人走了过去。
　　艾笑惊讶地看着罗一瞳，又看了下张吉，怎么也没能把两人联系起来。

　　一个校园扛把子，打遍学校周边无敌手，成绩差到一塌糊涂，年级主任小本本上的头号难缠学生，班主任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个制霸年级前十的学霸，十三班难逢敌手，同学眼中的乖乖女，老师心中的好学生。

　　这两人怎么看也搭不上边啊。

　　艾笑靠的近了点，小声说：“罗一瞳，你认识张吉啊。”

　　罗一瞳和艾笑不是很熟，但艾笑性格活泼，为人直率热心，她对她的印象很好，闻言点了点头：“不是很熟。”

　　艾笑来了兴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我听别人说张吉性格很暴躁的，人有点怪，刚才看到他和你说话，觉得他挺正常的啊。是不是传言有误啊？”

　　罗一瞳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陆佳琦站在两人中间，她个子高，说话时微微低头，许是班干部当久了，说起话来不注意就会带上命令语气。
　　她对罗一瞳说：“这种逃课打架的坏学生，你还是不要和他来往了。”

　　罗一瞳抵在舌尖那句没来往还没有吐出来，陆佳琦已经拉着艾笑离开了。

　　她抬起头想补充句什么，却在楼梯口看见了原宥。
　　一瞬间气得张吉是谁都不知道了，狠狠剜了眼原宥，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问丁一朵在哪。

　　家长会结束后，很多家长没有离开，而是找了自己的孩子说话。
　　有脾气暴躁的家长不顾还在学校，当场训斥起学生来。

　　过了十二点，学生家长全部离开。
　　校园里的气氛肉眼可见的低迷起来。

　　十三班有个女生趴在教室里痛哭，几个相好的女生跑过去安慰她，临到午休时间也没有安慰好。

　　罗妈对罗一瞳的成绩不太在乎，但看到自己女儿考得那么好，心情抑制不住的高兴，临走前给罗一瞳买了大堆的零食。

　　她没有和罗一瞳说，罗一瞳午休完回到教室，看到桌子上的塑料袋愣了下，翻看手机聊天记录才知道是罗妈买的。

　　她零食吃得不多，那么大袋零食靠她自己还不知道要吃到多久，索性分给周围的同学吃。

　　原宥就看着前面的小矮子分发吃的，连袁正一都分到了一盒饼干，他桌上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想到上午看到的，张吉那个傻货和蠢猪一样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的喜欢那么明显，她却和瞎子一样看不见。

　　原宥咬着后槽牙，有股莫名的情绪袭来，又酸又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