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异瞳》呈将

47、别走好不好

　　罗一瞳个子矮，又穿着厚羽绒服，跳起来的高度不高，当时恰好有人从酒吧里走出来，罗一瞳是个窝里横的，见到旁人就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了，心里一惊，手偏了方向，一巴掌打在原宥的鼻子上。

　　罗一瞳一呆。

　　身后传来口哨声，接着是轻佻的笑声。

　　关松柏靠在酒吧门口，敲敲玻璃门，咚咚的声音传出来，他笑着说：“哟，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俩就开始打情骂俏了？”

　　罗一瞳惊得后退，离开原宥两米远才停下来。

　　原宥没说话，走过去拽住她衣领，揪着人走进酒吧。

　　这会儿酒吧还没开始营业，大厅里只有几个服务员。

　　原宥拽着人走进大厅右后方的走廊，顺着电梯到了二楼，走到最里面的包间，拎着人进了包间后，松开衣领子，自己坐到沙发上。

　　罗一瞳整整衣服领子，规规矩矩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关松柏站在门口没进来，问他们吃什么。

　　原宥胳膊叠放在沙发沿上，脑袋枕在上面没说话。
　　关松柏：“不说话我就随便点了啊。”

　　挑上桌的菜果然很随便。
　　两个水果拼盘，一盘沙拉几盘点心，后来又上了几碟小菜和热腾腾的烤鱼。
　　关松柏放下东西，和原宥聊了几句，隔着他和罗一瞳打招呼。
　　罗一瞳见过他，和他问了句好。

　　没过多久，关松柏接了个电话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原宥拿过遥控器，放了首轻音乐。
　　房间被声音填满，不再沉闷起来。

　　罗一瞳插了块苹果吃，一边吃一边问：“这间酒吧是他开的？”
　　她怕原宥不明白她说的是谁，想补充发现不知道关松柏的姓名，只好说：“刚才出去的那个人。”

　　原宥仍旧闭眼：“他是合伙人之一。”
　　过了几秒又说：“关松柏。”

　　罗一瞳：“什么？”
　　原宥脸侧向她那边：“他叫关松柏，关门的关，松柏树的松柏。”他介绍的简单明了。

　　罗一瞳噢了声，心里默念了两遍关松柏。

　　晚上九点钟，酒吧开始营业。

　　墙上的挂钟发出轻微的声音，罗一瞳看看挂钟，又看看躺在沙发上睡着的原宥，想把人拽醒跟他说回家。
　　靠近时看到原宥眼底的青色和掩盖不住的疲惫，嘴边的话没有说出口，去厕所跟罗妈打了通电话，回到沙发上坐好。

　　她饿了，往原宥那边坐过去，小口小口吃着桌子上的菜。

　　原宥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房间内很安静，轻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播放。
　　他右肩发沉，扭头看过去，见罗一瞳靠在他肩膀上，双手抱住他胳膊，睡相安稳。

　　房间内温度过高，她身上的厚羽绒服没有脱下来，只开着拉链，小脸因为温度变得红彤彤的，睡着的时候比醒着时还要乖巧。

　　原宥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放平沙发，把人抱在怀里，脱掉她身上的羽绒服后将人放到沙发上，拿了床被子铺开，自己躺在她旁边，盖上被子睡觉。

　　再度醒过来是夜里十二点，距离上次睡醒不到一个小时，看着怀里的人，闭上眼睛，很快再次睡着。

　　罗一瞳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房间的窗帘拉着，窗户遮得严严实实，四周昏暗看不见光亮。

　　她走到窗户前掀开窗帘一角，发现天已经亮了。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原宥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她肚子咕咕直叫，吃了块凉点心噎的胃难受。
　　刚要出去找人，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原宥推着餐车走进来，车上是热气腾腾的粥。

　　.

　　出去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年前罗一瞳又出去了两次，和原宥一起后也没有做什么，要么找个地方吃饭发呆，要么躲在酒吧包厢里，他睡觉她就从包里掏出作业，坐在他旁边写作业。

　　有次关松柏进来了，见到两人的相处模式惊得眼珠子掉下来，一边掉眼珠子一边绕过来看罗一瞳写作业，看了几分钟后大叫救星在上，当天下午也把作业拿过来，等罗一瞳写完了直接拿过去抄。

　　过年那段时间天气突然变冷，大年初二下了一场雨，雨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初四。

　　初五凌晨开始下小雪，第二天早上雪逐渐变大，渐渐变成鹅毛大雪。

　　罗一瞳裹得严严实实站在院子里，康叔车子开过来，她钻进车子里。
　　热气扑过来，身上的寒意散了几分。

　　康叔语带犹豫：“瞳瞳，雪下的有点大，不然明天出去玩吧？”

　　罗一瞳摇头：“就是因为雪下的大才要出去玩的。”她跟原宥约好了，一块去大街上淋雪。

　　康叔见劝不动她，也就没有再劝。

　　车子到酒吧的时候酒吧还没有开门，她站在酒吧门口等人，结果半个小时过去人还没有出现。眼看着距离两人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四处张望，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罗一瞳掏出手机，找联系人的时间感觉手指僵硬，冰凉如刀。

　　她找到原宥的号码点击拨打。

　　没有人接。

　　她蹙眉再次拨通。
　　音乐响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不会接通的时候，声音停止，听筒里安静下来。
　　她试探性的说了句：“原宥？”

　　那边淡淡嗯了声。

　　罗一瞳：“我在酒吧门口，你在哪里？”
　　好久，原宥冰冷的声音传出来：“你回去吧。”

　　罗一瞳懵了，不明白他的意思：“回……回去？你现在在哪里？”

　　原宥没有说话，罗一瞳还想再问，手机隐约传来叫喊声，然后是嘟嘟的挂断声。

　　她抱着手机失落的站在雪中，雪花落到睫毛上，她抹掉后往回走，走到十字路口时忽然想到什么，拔腿往回跑。

　　没有听错的话，原宥电话里最后传出的叫喊声是一家商店的开业叫卖。
　　具体哪家店卖什么的她不记得了，只记得第一次来酒吧的时候见过那家店。

　　店面离这里不远。
　　她一边跑一边快速思索那家店的位置。

　　罗一瞳的方向感不强，对路况和位置的了解极差，经常找不到地方。

　　围着酒吧周围转了十几分钟没有找到那家店，后来她绕着一个方向跑，跑十分钟后没有听见熟悉的叫卖声便跑回去，换一个方向继续跑。
　　笨笨的一直跑。

　　雪没有停，不多时衣服上落了一层雪，羽绒服帽子的边沿绒毛上落满了雪，甚至冻结在一起。

　　罗一瞳跑得浑身冒汗，就在她要停下歇会儿时，熟悉的叫喊声若影若现。

　　“开业……大酬宾，满……送……带回家……”

　　罗一瞳紧急刹车，沿着声音的方向跑，终于找到那家店了，又沿着店的四周找起来。

　　她是在死胡同里见到原宥的。

　　少年人坐在胡同角落的地上，没穿羽绒服也没有穿外套，身上穿着一件很薄的灰色毛衣，毛衣袖子上窜，露出白皙的手臂。
　　他额头抵在胳膊上，胳膊搭在腿上，手指间夹了根烟。

　　罗一瞳走进胡同，原宥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抬头望过来。

　　他浑身沾满雪，头发白成一片，额前头发湿漉漉。
　　眼角的地方破了一块皮，血渍凝结到一起。
　　他跟人打架了。

　　罗一瞳胸口涌起怒气和心疼，诸多情绪夹在在一起，涨得发疼。
　　胸口涨完，眼眶跟着涨。

　　坐在地上的人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圆圈，说道：“过来。”

　　罗一瞳起初脚步缓慢，后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忍不住跑了起来。
　　她扑到原宥身上，脸埋在他颈窝，紧紧抱着他不肯撒手，过了一会有些羞赧，僵硬着动作松开，结结巴巴说：“你又打架。”
　　她去触碰他脸。
　　凉的和冰一样。

　　去摸他头发，发现头发上已经结出冰渣。

　　罗一瞳眼底涨得疼，闷不吭声垂下头，开始拉羽绒服拉链。拉到一半手被握住。
　　原宥手里的烟头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目光深远地看着她，淡笑说：“刚见面就脱衣服？不好吧。”

　　罗一瞳眼泪啪嗒落下来，甩开他手，继续拉拉链。
　　拉链没有拉到低，整个被人抱住，脖子上贴上冰凉的皮肤，冻得她哆嗦了一下。

　　她摸摸原宥的手，寒冷导致她下意识缩回手，缩完又重新握了上去，趴在他耳边说：“你怎么不多穿点？”

　　原宥闭着眼睛，下巴垫在她肩膀上，不在乎地说：“忘了。”
　　他没感觉冷，只感觉到又麻又木。

　　罗一瞳握住他手放在自己脖颈处暖着，她被他抱在怀里，两人离得很近，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
　　他连呼出的气体都是冷的。

　　她说：“回去吧，太冷了。”

　　原宥没回答，她推推他。

　　原宥撑起下巴，愣愣盯着她眼睛，过了很久才小声说道：“跟我回家吧。”
　　怀里的人像个小暖炉，又暖又软，他不想放开。

　　原宥说的家在筒子楼，中间那栋楼，他住七楼。
　　罗一瞳进门的时候觉得屋子里太空荡了，两室一厅的房子里没有几件家具。
　　客厅靠墙的位置摆着灰色沙发，除此之外连茶几都没有。厨房更甚，台子上甚至落了一层灰，放调料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玻璃罐。

　　冰箱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没吃完晚饭，肚子饿的咕咕叫。

　　原宥靠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罗一瞳看了他一眼，找到遥控器打开空调，又跑到卧室里找了床被子盖到他身上，摸摸他额头。
　　不热，冰冷刺人。

　　她接了两杯温水，递给原宥一杯，自己一杯，两人坐在沙发上喝水。
　　喝完后又去接了两杯。
　　肚子里灌满水，身上的寒气驱散开，渐渐觉得暖和起来。

　　原宥好像睡着了，脑袋靠在沙发沿上，后昂着头，长腿蜷在沙发上，身子不住往另一边倾斜，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躺着。

　　见他要睡觉，罗一瞳拍他脸，硬是把人拍醒了，眨巴眼睛说道：“我饿了。”

　　桌子上一片狼藉，吃剩的塑料盒敞开着，客厅里弥漫香气。原宥赤脚走在地上，洗过手后重新躺回沙发。

　　罗一瞳收拾好残局，看看时间不早了，站到原宥面前说：“我要回家了。”

　　话音说出，之前闭着眼似是睡着的人猛地睁开眼，目光赤.裸裸看着她。
　　罗一瞳被他的眼神吓到。
　　那双眼睛足足盯了她十秒钟，眼睛的主人开口道：“别走。”

　　他抱住她腰，闷声说：“别走好不好。”